三人赶着太阳擦着地平线的时候下山,跟找人的大部队汇合。
快把整个村子翻了个遍的动静,几乎吵得所有大人出门,加入了寻找的队伍。
“诶,你刚去干嘛了?”相熟的婶子肩膀被拍,转头见到人,差点吓了个好歹,惊奇地喊道。
“去山上转了一圈,没找见那几个孩子,就找见了这个。”
田秀华拿出发现的羽毛,昏暗天光下,村里人也能轻易分辨出。
“这不就鸡毛?”最开始还不是很在意,这谁家没有个鸡,院子地上能做毽子的羽毛没有,自然脱落的绒毛倒不少。
“山里捡的?这哪个山里还有鸡,我们什么时候去捉?”
婶子目光灼灼,已经在期待后面开开荤。
[超绝松弛感,这不还在找孩呢。]
[这鸡是非要找不可吗,这都找了半天了。]
[好几块钱呢,农村走地鸡,现在起码百来块,你有钱,说不要就不要啦?]
“林知青那边丢的鸡,你要是还能找到,怕是得把人肚子给剖开了。”
边月挤开人,拉着田秀莲去找了王婶,留下这句话。
人熙熙攘攘挤在一起,这一句,那一嘴,听不见谁在讲什么,镇上集市都没这么热闹。
聚在一起,中间好像捆了个人。
“都听我说一句,光在外面瞎转悠也不是个事,我们直接上报找警察吧!”
一喉咙,边月把所有人喊住,原本像一群找不着头的苍蝇乱转,刚安静下来几秒,倏地又热闹起来,一片火热。
边月看见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闫立,差点忍不住笑出声,现在还想偷偷溜走,一蹲下来,就摔倒在地。
摔了个大马趴不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没消退,嘴巴中间被磕的那下可不轻,现在还肿着,像是被蜜蜂蛰咬了般。
眼睛旁肿胀起来,倒显得皮肤更加白了,一看就没下过地。
[哈哈哈,终于看到闫立了,那天血呼啦查的,都没看清!]
[这人咋又被绑了,难不成又偷看人姑娘去了!]
[水课好无聊,高中可真美好。]
[哈哈哈哈哈哈,这摔的可结实了,听着就痛!]
[美好?你们难道不是早五晚十一的吗?]
[前面自习的聊聊天啊,人呢?]
[说还分得清是上学还是坐牢啊?]
[不会是手机被收走了吧?]
王婶打了个哈欠,现在真的很想回家,这半天自家孙子也不见了,找半天,没讨个好的,快把整个村子里的每一寸都翻过了,肚子正在咕咕叫,饭还没吃上一口。
懒得管躺地上的闫立,一天偷偷摸摸的,下次怕给她家也偷了。
避过人群,翻了个白眼,慢慢往后退,直至脱离人群,找了个空就准备溜回家找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边月婶子!”
一脸惊喜的林支竹喊了一声,旁边是扶着的刘婶,一脸不满意,虽然这边是挺热闹的,但瞎参活事,这不纯没事找事做。
王婶暗自庆幸,暂时还没人注意到她。
这头刚对视上,还没来得及相聚,那头田秀莲就开始哭诉。
“这孩子不见了大半天,这村长也不顶事,都没人能出来做主,可怜我嫁得远,没有娘家帮衬,苦啊!”
眼泪都不用酝酿,吧嗒吧嗒,落下来。
“这不都在找吗,自个孩子都没找着,看谁敢不出力,都是丧良心的!”
跟着找了半天的婶子,自己累得慌,还被讲,忍不住站出来说话。
有些跟着一起混了半天,也无所谓自家孩子,多口饭,少口饭的事,准备溜了的人听见这话,也附和起来。
“对,要是谁走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骂得他直不起腰!”
[这村子还挺团结的啊。]
[一个村子的孩子,那肯定得重视啊!]
[散了吧,我可从来没蹲到这种直播最后的结果,咋还不上福袋?]
旁边一些相熟的婶子都不敢细听田秀莲的话,田家也就离了十几公里,中间不用翻山越岭,大路都走不了太久就能回家告状了。
早些年嫁过来的谁没听说过,她坐月子被婆婆磋磨,都说她命苦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给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来了一群彪形大汉。
才知道人家家里好几个哥哥,别的不说,疼小妹是一定的,听到抱怨就帮她找回场子,要不是王太爷十里八乡都给他点面子,说不好最后闹成什么样子。
知情人都笑笑不说话,另一些发现自家孩子不见了,确确实实担心的,根本顾不上在这里掰扯,转头往家里准备找自家男人上山了,摸黑都得把人给找回来。
天杀的人贩子!
“我可不管,你们必须得给我乖孙找回来,那可是我的命根子!”
一个不高却分外有力量的喊声打断了这边的哭闹,沙哑的嗓子也能喊出如此尖锐的声音,好几个年龄小的都捂上耳朵了。
王婶偷偷溜走的目的还没达成瞬间被抓包,厚脸皮的她也不在意,身前躺了个打不得的老太太,用她枯槁的胳膊抱住腿,用了些力气也挣脱不开,再大力人铁定被碰瓷。
心里憋着骂,这死老太婆,瘦得皮包骨了,还拉着她,这饭还没吃,人都要饿死了,真没空理会其他人了。
对着众人苦笑一番,咬着牙说:“快来帮我把她拉起来啊!”
离了几米远的,看见是闫家老太,停住刚迈出的脚步,这老太婆沾上是惹一身骚。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婶子们觉得自己这眼睛和耳朵好像出了点问题,怎么有时总听不见看不见,更甚的还出现了幻听,大抵是下午没睡,脑子糊涂罢了。
打断的对话继续开始,嘴巴一张一合,却没声,注意力不知不觉就往那边去了。
[光张嘴不讲话啊,都站着看王婶热闹啊,不像我,躺床上看。]
[我们主播真还不是搞剧本的,要真能上福袋,务必让我中吃的!]
“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没了耀祖,我们也不活了,死你们家外面!”
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没得到想要的帮助,脸上的恨意涌现,龇牙咧嘴的样子把王婶唬住。
许是老太太年龄大了,那不远处躺着的人,硬是没认出来,一直拉着王婶。
这光腿的不怕穿鞋的,只会倚老卖老,难相处,也难搞。
边月接过刘婶的担子,扶着林支竹,让恨不得在旁边当拉拉队的她看热闹去了。
她现在顾不得自己能有几个积分,只想快点把自家孩子找到。
“婶子,听说这是你婆婆?”
林支竹小声问道,有些不好意思打听别人家的事。
“刘婶还跟你讲啥了?”
“把村里的婶子都跟我讲了一遍,王婶上门喜欢顺手拿点东西,特别是吃的,她开始还以为我们丢了东西是不是她拿走了。”
讲完,林支竹停顿半晌,看了看边月脸色才敢继续说下去。
“闫家,那几个,特别是你小叔子,游手好闲的一群,那一群看到有多远离多远,不是什么好人,霍霍了好几个姑娘的名声,被打了还不知悔改,直到人进了高中,才收敛。”
聊八卦聊的一身起劲的林支竹,打量了四周一番,拿手挡住嘴,悄声问。
“婶儿,听说那刘华才来没多久的时候,也被他骚扰过,真事儿啊?”
“真的,当时村里风言风语的,闫家老太还上门骂过,给人姑娘都骂哭,差点寻死了去!”
边月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闫立的可恨之处,要不是顾及人家未出嫁姑娘的名声,非得宣扬这闫立在这镇上成为过街老鼠,才能出口恶气。
[再也不随便嘴人了。]
[就算这样,她之前把人赶出来,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人。]
[打的好,之前还有人说主播随便打人的,这种活着完全是在占用资源的人,希望早点出事,免得脏了主播的手。]
“婶子你怎么脱离虎口的?跟这家人生活在一起,应该挺恶心的吧?”
林支竹还想接着八卦下去,想起正事还没干,把脸一正。
“冯悦说她找到了,孩子还有...鸡骨头,我们才来两天,也不认识人,咱找村长要人帮忙吧!”
“孩子们都没事吧,哎哟,这王添禄!”
边月拉着恨不得立马爬上山决一死斗的田秀莲往村长家去了,路过还在纠缠的两人,避得远远的,根本懒得分散注意力,早先讲好的刘婶儿子自行车后头跟着警察。
“我好了。”
冯悦大跨步拿着个手电就来了,这关头顾不上遮掩什么了,人刚啃了两个大馒头就赶过来了。
没花多大功夫,都来不及另外再掰扯什么,讲了几句话,几波人,举着火把,打着手电,分散开往山上爬去。
“冯悦,婶子,小心点!”
林支竹负伤,只能在在山下看着两人比警察还快的爬上山,直至看不见,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瘸一拐回家了。
刘婶在大路边看王婶和闫老太纠缠在一起,不理会旁边儿子的劝告,只挥挥手让他继续跟着帮忙去吧。
刘卫明管不了自家母亲,拿着刚借来的手电筒,跟着末尾的几个人往上爬,抬头一看前面路上星星点点的火把在移动。
太久回家没上山,已经变化了的山路,弯弯绕绕,他发现自己已经多次来到同一颗大树前面,找不到来时的路。
边月靠着平日里的记忆,加上冯悦的指路,很快到了目的地,几个人灭了光,四散开蹲草里。
一个天然的洞穴,干枯的藤条如流苏般,被风吹起,落下,影影绰绰间,有微弱的烛火泻出,难以看清里面有多少人。
这里有人,不少人,各种各样的口音传出。
“怎么,还不老实,给喂点药就好了。”
叽里咕噜的一大堆,边月根本听不懂,一旁的警察脸色越发阴沉。
“哭啥哭,还不乖乖听话的,给你们都丢山里喂狼去!”
“哭累了?饿不饿啊,饿就来吃点吧。”
原本除了讲话声,还有不少呜呜咽咽的,都是被捆绑丢在地上,用布堵住嘴的。
十来个七八岁的男孩女孩,有的害怕地瑟缩在角落,有的昏迷过去,身下淌着血,更多的是不言不语地默默流眼泪。
闫洋也在其中,他靠着崎岖不平的山壁,小幅上下挪动双手,企图把手腕的麻绳挣脱,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对面放着的婴孩,祈求千万不要哭闹。
二丫靠在他旁边,轻微移动自己的身体,给他打掩护,但饿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处境的闫妍,哭闹起来。
“呜哇哇哇-”
“啧,还带着个拖油瓶,放外面扔了吧,听着就烦。”
一个坐在垫了动物皮毛的大胡子刀疤男人受不了了,掏了掏耳朵,真受不了,谁把这小孩带回来的。
给自己和旁边的人一起倒了一杯酒,两人相互碰杯,一饮而尽。
“嗨,好酒就是得劲,这一批货可都不错。”
“小子,光会脸上耍狠有什么用,这身上没点本事,还是劝你老实点,否则,你这条小命就没了,哈哈哈哈。”
冲着闫洋笑道。
旁边人浅笑,又倒酒喝起来,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一个瘦高个,抱着闫妍出去了,外面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个寒颤。
“怎么阴森森的。”山林的夜晚,一片静谧,时不时有风吹过,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
头一回心里有些害怕,这孩子丢出去,死了可别来找他,主意都不是他出的。
也不敢走得太远,找了个悬崖,还能看见山洞,眼睛一闭,双手高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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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