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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总是格外的刺眼。
从浓厚的睡意挣脱，斐砚呆愣了几秒，随后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身侧软趴趴垂着的触手来不及反应他的动作，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床上的药瓶滚落在地上。
“嘶——疼疼疼。”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撞到床角的额头，一边仔细检查地面上是否有残留的水渍。
确定小脚没有在他睡着时候乱爬，这才放心的换衣服洗漱。
从卫生间出来时，刚晨练结束的戚熠端着碗筷从他面前路过。桌上各种面点散发着诱人的热气，他用勺子舀起一勺粥放在小碗中，“醒了？要喝点粥吗？刚跑步的时候碰到了几个学生，他们带我去了食堂。”
肚子的确饿了，斐砚坐下接过他递的勺子，“谢谢。”
睡眠不足的意识，不受控制的飘忽，直到一只剥皮的鸡蛋放在他碗中。
戚熠擦了擦手指，“补充点营养，你看上去很瘦。”
斐砚揉了揉眉心，两口吞下鸡蛋，两侧的腮帮高高鼓起，随着咀嚼来回晃动着。“今天需要我陪吗？”
戚熠单手撑着下巴，“可以吗？”
“当然可以，老师之间的互相听课能更好的提升教学质量。”
“要不你吃完再睡会？等下我喊你起床。”戚熠点了点眼袋的位置，“你这里的黑眼圈很重。”
“不用，等下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宿舍等我，我们一起过去吧。”斐砚说，“教学区很大，昨天校长有带你去看教室的位置吗？”
“我就知道，那些空地是用来给学生上射击、还有机甲实战。属于我们这些理论课的地方，是西边第二层的阶梯教室。”
斐砚还想说什么，通讯器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戚熠瞥了一眼他慌忙挂断的动作，“有事情就去忙吧，碗交给我来洗。”
“额。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戚熠舒了口气。“若是第一堂课就因迷路缺席实属不该。”
……
琳琅街的尽头
斐砚披着标志性的斗篷，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手中把玩着来时路上买的绯红色晶石。
按照戚熠的说辞，他一眼就发现了这枚酷似琥珀的东西。
门外传来一阵窸窣，他斜眼看去，就见一向用力踹开大门的瓦尔诺，竟收敛了往日的气焰，整个人蔫了下去，看到斐砚的那一刻，他的反应居然是震惊。“Anita你居然还活着？？”
不过，他的惊讶也只是一瞬，在他身后不久赶来的雪娜，披上了一层伪装，一身宝石蓝的连衣裙，衬托出她更为雪白的皮肤。
与瓦尔诺的反应类似，她径直走到斐砚面前坐下，将手中一大包任务报酬放在了桌上。
斐砚伸手翻看，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酬劳都在这里？”
雪娜瞳孔骤缩，低声道。“听说那天拦住我们的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人，Anita你觉得他怎么样？”
“战斗力很强。”他如此说着。
雪娜笑了笑，“你觉得我们对上他，能把他拿下吗？”
“不。”斐砚如实回答，“我劝你少动歪心思，你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不是第一次合作，自然是知道Anita的能耐，能够让他吃瘪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但现在的情况，不是一句不就能解决的。
雪娜示意瓦尔诺将伤口露出来，“我们先行离开后，覆在货物上的雪被那个人长枪上残留的水浸湿，有一部分货物莫名的燃烧了起来。瓦尔诺为了把东西拿出来，身上也沾到了。”
瓦尔诺亮出自己被灼烧过的右臂，虽然已经进行了紧急处理，但烧焦了的地方，依旧有微弱的青色火苗跳跃着。
斐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相，不禁皱了眉。“这是什么？”
“根据我的观察，这应该是龙焰。”雪娜表情凝重，“但我也不敢保证，毕竟龙族太过神秘，但在数百年前，我曾见过一次…这火遇水不灭，会将携带者完全烧到灰烬为止。”
瓦尔诺脸色煞白，似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我想最好的结果，是我主动去联邦军投案自首。说不定那个人能给我一丝生机。”
“还好那天我们没有与他正面对战，不然现在凶多吉少。再说，如果这个是龙焰…那个人岂不是…”
斐砚幽幽道。“是联邦军的少将军。”
“关于龙焰，Anita你有头绪吗？好歹我们合作了这么久，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我实在是不忍心。”
面对她的恳请，斐砚用沉默来回应。
“真讨厌…”他低语。
这种火焰对他来说，的确算不上危险，但他若是轻松灭掉龙焰，意味着身份的暴露。
曾经被身边人排斥、辱骂的画面历历在目。
没得到否定的答案就说明他的确有解决的方法。雪娜等了一会，迟疑的喊了一声。“Anita？”
“出去。”
“什么？”
斐砚冷冷的说，“他不能去自首，你我都不能冒这种风险。”
……
坐在沙发上翻看教案的戚熠，在一瞬感应到了什么，他抬头从玻璃窗眺望琳琅街的方向，“龙焰被灭了？”
思索良久，他拿出通讯器，通讯刚被接通，对方就忐忑连连道歉，“对不起！实在是属下无能，没有找到被龙焰灼烧的人，我们还要继续等吗？”
“不必，龙焰已经被处理了。”
“什，什么？居然有人能熄灭您的龙焰吗？！这……是深海水族？”
“恩。”戚熠声音中多了些许宽和，让对方紧张的情绪缓解。“上次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吗？”
“您是说关于军校里斐砚的登记资料吗？”那人擦了擦额间的汗，“这边只能找到斐砚是老将军亲自推荐来的，其他的信息已经被刻意抹去，应该是老将军做的。还要查吗？”
“不用。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戚熠思忖，“继续查水族吧。”
回想起那晚黑衣斗篷施展出的强大力量，戚熠摘下脸上的镜架，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种实力，放任不管实在放心不下。”
客厅内除了他散在桌上的教案，绝大多数都是斐砚的东西。
他的余光恰好瞥到架子上摆放着的瓶瓶罐罐。
昨日探究到很晚，他都没仔细的观察过宿舍内的环境。
整齐摆放的瓶罐里——晒干的柠檬片、薄荷叶，还有许多他没见过的东西。
小小的柠檬片牵扯出很多过去的记忆，他伸手将罐子打开，微甜的香味夹着一丝酸涩从鼻间蔓延。
“喜欢的话，可以拿来泡水喝。”斐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关上门努力平复呼吸。
戚熠放下罐子，“怎么喘成这样？”
"呼，刚从外面赶回来，若是第一次爽约导致你迟到实属不该。"他模仿戚熠的说话方式，给自己逗笑了。“噗嗤。”
距离拉近，除了奔跑产生的薄汗，斐砚的衣服上被一层水汽覆着，就连皮肤也冰凉。
他本人毫无察觉，拿起戚熠放在桌上的罐子，从中捏了几片柠檬放进他们要带去上课的水杯里。
柠檬片随着热水的注入，在杯中飘飘沉沉。
“给，这是后勤李老师给我的，说是能缓解嗓子的疲劳。喜欢的话，下次我在问他多要点。”
戚熠接受了他的好意。“谢谢。”
“不用客气，学校里的老师都很好说话。”
*
斐砚的上课风格一直都是轻松欢快的氛围，虽是选修课，不少学生在平日里也会赶着来听上半节。
戚熠按照他的说法，从后门进入找个位置坐下，刚一进去看到满满当当的人，也是吓了一跳。
大抵是因为校长在每日早训上的慷慨言辞，斐砚放下水杯，还没说话就被学生们追着问。
“斐老师，上次答应我们的事情你问了吗？”
“斐老师，我看课表上下节课多了一个选修，是新老师吗？”
“老师！你说话呀！”
“你们一个个，平日里哪有这么积极？听了校长的话临时抱佛脚？”斐砚伸出手指在半空中晃了晃，眸中隐着狡黠，“和之前一样，抽查回答问题，一共十道题，有人回答错，我这边的情报可就变成秘密了。”
“嘿嘿，哪有，我最喜欢上斐老师的课。”
“哎——老师别。”
“好~今日的提问现在开始…”
不知道他和学生们许下了什么承诺，但周围欢快的抢答声，让整个教室的气氛活跃起来，与他想象中的教学方式完全不同。
戚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台上的斐砚，对他的性格有了更深的认知。
他原本对校长给出的高评价抱有怀疑，此刻几乎信了——斐砚的性格阳光开朗、虽然在某些行为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顽皮，但那股清透感，与待人的亲和力，的确很吸引人。
准备上扬的嘴角还没固定，下一刻斐砚的视线与他对上，他后背莫名一寒，果不其然他听到对方说道。“最后排第三座位，这位同学，看你很面生，是哪个系过来听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