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抵过那片海 第8章 和好

“游哥，为什么不让她知道？”齐三木不解地问道。

周游勾了勾嘴角，顺手将手机揣进了兜里道：“依赖心理。”

这么一说，齐三木是懂了，陆飞还在一脸懵。

“你们打什么哑谜。”陆飞疑惑道。

两人都不搭理他。

“你们…你们。”陆飞背过身装作眼泪汪汪的样子。

“你们真是无情，好歹我们一起长大，就算没有多深的情谊，你们也不该如此伤害我的心。”陆飞是个戏精，演的正起劲，回头一看，桌子空空如也。

周游和齐三木已经走出好远的距离。

“你们是真的畜生。”陆飞骂骂咧咧跟上去。

周游发出一条消息：

-陈默，为什么不试着反抗，为什么逆来顺受？

消息一发出，陈默哦看着聊天框的消息，自嘲道。

-反抗吗？我试过，死的更惨罢了。

-周游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勇气，也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是战士。

周游看着他的消息，没回，他思考了许久，几乎想明白了陈默的处境，是他想的过于简单。

*

陈默的疑惑的她还未来得及得到答案，祁浅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伤害，她也来不及去躲避，忘了是第几次，在厕所里被泼湿，也忘了是第几次，所有人都看见了，所有人却也都视而不见。

回到教室的陈默看着他们冷漠的面孔，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希望有人能给她投来一个哪怕带一点点温暖的眼神。她快要撑不下去了，想起手机里是周家意已读不回的消息，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不明白祁浅为什么只针对她，难道她真的那么好欺负吗。

她想不通，祁浅和她的小团队投来的目光依旧刺眼，她们的嘲笑声也被无限的放大，似乎要穿透陈默的耳膜。

她怯怯的抬眼，周游的位置依旧空空的，她也忘了，周游是第几次逃课了。

她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回到座位上，她没办法，只能再将它穿干，同桌也传来嫌弃的目光，还故意将桌子望外移了几公分。

陈默连想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翻开书，正准备解那道不会的数学题，却没想到有人将一个包塞进了她的手里。她下意识以为是周游，但是从她身边经过的人却穿着一条裙子。

她心里惊了几分，心里有个不愿置信的名字，等那人走远，陈默也没回头，这个包她有些熟悉。

是林蝉吟的，在陈夕家时，她经常看着林蝉吟背着她出去玩，只是她想不通，林蝉吟？又是什么新的恶作剧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包，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说不定这是他们的新手段。

陈默将那个包扔在了地上，与其说扔，不如说轻轻地放在一旁了，没拉满拉链露出的那角在告诉沉默，包里装着的是衣服。

但是陈默不敢去赌。

很快就上课了，老师注意到了陈默的异常，也没说什么，也是相同的视而不见，陈默也习惯了。

陈默不明白，老师的责任不是教书育人，带人走上正确的道路吗？为什么装着视而不见。

上课中途她却收到了一个纸团，不知道是谁扔的，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课桌上。陈默不敢去看，她害怕又是那些人的恶作剧，她就任由那个纸团躺在她的书上。

紧接着，又一个纸团落下，陈默还是不敢看，她甚至不敢去碰，下一秒，她就被数学老师的一声大吼给吓到了。

“林蝉吟，在做小动作滚出去。”听见这个陈默才敢侧眼看了一眼，没想到刚好跟林蝉吟对上了。陈默立马收回了眼神，低着头。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陈默书上有好几个纸团。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处理它们，正当她为难的时候，有人路过她身边，她听见了一句话：“打开纸团。”

声音很快就消失了，陈默抬起头一看，只看了林蝉吟和祁浅的小团体消失的背影。

她还是带着疑惑打开了纸团，每个纸团里都躺着同样的字，同样的字迹。

“为什么不去换衣服！！！！”

陈默对于林蝉吟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自然不会相信，于是她扔掉了那些纸团。

林蝉吟和他们一起玩，会真的好心给自己送衣服，怎么可能，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不会再相信这些了。

*

似乎幸运之神眷顾，陈默平静的度过了两三天。直到周五放假，陈默却再次被祁浅堵在了教室门口。

她真的运气不好，和祁浅不对付就算了，偏偏连做卫生都分到跟她一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她”。

“陈默，扫的可真干净呀。”祁浅的阴阳怪气准时到达，陈默知道，好日子到头了。

“嗯，这几天很开心吧。”祁浅拍了拍陈默的脸，她吞云吐雾的吐了陈默一脸。见陈默不说话。更兴起，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对着陈默的头发按下，明亮亮的火光灼烧着陈默的脸。

“你说用这个烧烧你的脸怎么样？”祁浅不停地按下开关，又关掉，陈默的心理防线就要被她攻破了。

“别玩太过火吧，浅浅。”其中一个人好言相劝道，结果祁浅直接恼羞成怒的朝着那人按下开关，嘴里不爽道：“要不你来替她？”

那人连忙摆着头，嘴里说着道歉，祁浅面露凶狠的朝着陈默按下开关，她的脸直接被烫到了，她立马后退了两步，捂着自己的脸。

见陈默的样子，祁浅开始大笑，将陈默逼进了角落里，她的打火机步步紧逼，陈默没有退路了。

陈默紧闭着眼，等待着接下来的凌迟，但是她没等到，却等到了祁浅的声音：“什么意思？想当英雄？”

“与你无关。”林蝉吟拽着陈默的手就想走，祁浅当然不让，林蝉吟便一掌给她推开，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陈默还在状态之外，林蝉吟会救她，她难以置信，也不敢相信。

“林蝉吟，你们俩都给我等着。”祁浅气急败坏道。

*

天台上，陈默坐在一旁，林蝉吟站在围栏上，有些自嘲道：“是不是觉得奇怪。”林蝉吟望向远方飞翔的鸟，莫名其妙冒出一句。

陈默没说话。

“其实我不讨厌你，陈默，按辈分来，你是我表姐，我只是不爽，为什么你那么优秀，这些年我似乎总活在你的影子之下。”

“你不知道吧，我妈其实天天跟我夸你，觉得我不如你，但是她又要表现出讨厌你的样子，人真的很奇怪，就像我，我不讨厌你，可是我看见你，我就总能想起我妈的那些话。”

“陈默，对不起，我之前总是欺负你，真的对不起。我也为我妈跟你道歉，我跟她一样，死要面子，自尊心强。”

“默默，你会原谅我吗？”林蝉吟望着陈默，似乎在期待着她的答案。

她没说话，兴许是不知道说什么，她的记忆里，林蝉吟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小时候，她会追在陈默身后，叫她姐姐。

也还记得，小时候林蝉吟也不讨人厌，小小的一个，总是带给她快乐，自己也很喜欢她。但是说原谅，她似乎有些为难，可是转念一想，林蝉吟也没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无非就是撞掉她的书，无非就是让她心烦了一点，在陈默看来更像是小孩子生气，故意捣乱。林蝉吟做的最过分的，无非是撒点水给她，陈默想了想，她小孩子性格，陈默也算一直知道。

陈默不想原谅，可是她对林蝉吟从来没有所谓的脾气，曾经她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给我买一支吸墨钢笔，我就原谅你。”陈默抬眼看着林蝉吟。这一刻，两人的记忆似乎被拉回了小时候。

“表姐，你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嗯……，吸墨钢笔，我觉得那个可高级了。”两人稚嫩的声音回荡在两人耳旁。

“好，等你过生日我就给你买。”林蝉吟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林蝉吟没说话，拉着陈默就走，陈默也一脸茫然，直到林蝉吟把她带回了家，带回了她的房间，林蝉吟拉开一个抽屉，里面躺着一支带着包装的钢笔。

“陈默，我买给你十岁的生日礼物，一直放在这个抽屉里。”陈默才想起，八岁那年，他们两家闹了些矛盾，就很少来往，直到十三岁才开始重新接触。

但是几年过去，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比如说林蝉吟家在市里买了房，再加上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他们家的关系算不上多好。

和林蝉吟解除误会陈默很高兴，可是当她再次踏进班级时，祁浅并没有因此收手，反而有些变本加厉，也带着她的小团体针对林蝉吟。

不过林蝉吟自然不会像她这般，她有勇气反抗，林蝉吟也帮助过陈默。但是总有一个时间点，林蝉吟会不在，祁浅又会抓住机会。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除了窗外的蝉鸣，便是教室破旧风扇的吱嘎声。林蝉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请假了，陈默也就在午休时再次被堵在了热水房里。

热水房除了下课人多，像午休这种时候基本都是人迹罕至，祁浅也抓住了一个好机会。陈默被逼进了角落里，当祁浅想要动手时，周游突然冲了进来，把陈默带走了。

祁浅有些嫉妒，但是她又不想败坏她在男生堆里的形象，便只能先作罢。

周游给陈默带到了操场，两人站在一处树荫处，陈默扶着栏杆站在台阶上，嘴里喃喃道：“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一切都会结束。”陈默的话听起来像问句，实则她想周游劝劝她。

“不会，留下来的人会有无尽的痛苦。”周游的声音很平淡，听起来不像是在安慰人。

“没有人会因为我的离开而痛苦。”陈默淡淡地说道，仿佛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是自己。

“会的，总会有。”周游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安慰，更像是自述。

陈默转头看了他一眼，嘴里继续说道：“其实我想过，只是留下来也是痛苦。”陈默收回了目光。

周游没有回答，陈默侧过头，喃喃开口道：“周游，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停顿一霎周游接着道。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他们说我是杀人犯吗？”

陈默“嗯”了一声。

“我妈就是这样死的，血肉模糊。我当时明明就抓住她了，可是她不想活了。警察上来时，只看见了我满身是血，谣言就从围观群众开始了。可那些血是我想救我母亲的证明，到他们那里就换了说法了。”陈默有些震惊的看向周游，她没想过，没想过他的母亲是这样离开的。

“陈默，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会自杀吗？”周游的话听起来像是询问，可更像自言自语。

“她生病了，她怕拖累我，也害怕她的病用光我们的积蓄，她说，如果她的命和我的前程注定要失去一个的话，她选自己。”

“但是她没问过我，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钱没了可以挣，可是妈妈只有一个。”周游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面对周游的遭遇，陈默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她走过去，拍了拍周游的肩膀。

“其实我很想念她，想念我们相依为命那些日子，也想念曾经鲜活的自己。”

“我妈走后，我觉得我似乎也没有活着意义，人总有遗憾的，我想不通我爸为什么抛弃妻子，为什么丢下一切，为什么狠心跟我妈离婚。”周游说话的语气总是平静，平静的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我爸刚走那段日子，我们过的很艰难，什么都没有，还总有上门找茬的人，后来我学会了打架，也保护了我的妈妈，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她一辈子的。”

周游没有想过，不久后，他也曾像周然一样一声不吭的离去。

如果真有那一天，陈默你会不会伤心。

周游强忍着情绪，开口道：“陈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