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抵过那片海 第15章 百岁山

陈默整理好心情回到教室，却发现周游早已经坐在了教室了，她不自主往周游的方向看去，他正在做卷子，一旁放着的是那个苹果。

他微微垂着头，正在奋笔疾书，他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一点，他认真的样子印在陈默的脑海里，她突然想哭。

周游你开心吧？得偿所愿？

她不知道，她从他身旁略过，没在给他一个眼神。

苹果包装好精美，一看就是用心装扮过的，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苹果，已经破烂不堪，浑身是伤。

陈默鼻头有些发酸，却要强忍着难受，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好像大家都沉浸在平安夜的氛围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失魂落魄的她。

是周游教会了她不再软弱，也是周游教会她遇见不公平的事可以反抗，不需要逆来顺受。

可是周游却又不喜欢她，她想要忘记，可自己的影子里全是他。

是不是自己步伐太慢，怎么也追不上。

她讨厌自己，讨厌自己拧巴的性格，讨厌自己总是假装坚强，明明周游是唯多关心自己的人，为什么自己还要说话伤害他。

“默默，干什么去了。”林蝉吟瞧着陈默的身影立马跑了过来。

“上厕所。”陈默努力挤出笑容，害怕被林蝉吟看出来。

林蝉吟搂过陈默胳膊，笑嘻嘻道：“怎么不叫我。”

“人有三急。”

“我跟你讲，周游不太对劲。”林蝉吟偷偷瞄了一眼周游，偷偷说道。

陈默假装不在意，嘴里道：“怎么了？”

“哎呀，算了算了，不说了。”林蝉吟打断了话题，陈默也没追问，心里难受的已经迫使她泪珠充满眼眶。

陈默，你真没出息，遇到什么事情总是哭哭哭的。

陈默恨自己不争气。

周围热热闹闹的，只有陈默心里在承受海啸，但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周游，好巧不巧，二人眼神对视上了，陈默立马收回眼神，心里一阵慌张。

陈默偷偷掏出手机，打开了周游的主页信息，一切都没变，陈默似乎放心的准备退出，却没想到头像突然变了，变成了一张落日。

陈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情侣头像还是什么她不从得知，点开信息，聊天框的信息停留在了那爬山那天，周游问她什么时候到。

看到这些，陈默眼泪啪嗒落在了屏幕上。

“陈默，你是哭了吗？”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刚好教室安静，不少的人都听见了，陈默还没来得及反应，林蝉吟已经跑回座位了。

“怎么了？怎么哭了。”宁远也在旁边，陈默顿时有些尴尬，她能感受到很多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离，她立马偷偷擦干眼泪，强挤着笑容抬起头，嘴里打趣道：“谁会哭，我才不会。”

林蝉吟一看她通红的眼睛，便猜到她在强颜欢笑，立马附和道：“就是，我们默默才不会哭，都散了吧。”林蝉吟驱赶着周围的人。

所有人走后，林蝉吟才小心凑过来，嘴里担心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可是别人越安慰，她越觉得委屈，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就算周游有女朋友了，那又怎样，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

陈默只好撒谎道：“想妈妈了。”

林蝉吟一听，心里也不是滋味，连忙拍拍她，安慰着：“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

陈默带着笑意点了点头。陈默还是借着这个空隙偷偷看了一眼周游，才发现他不在教室。

心里有些失落。

“不是我说你跟周游还闹脾气呢？”宁远拧开一瓶水猛灌一口说道。

陈默没应声，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欸，你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了，现在他连我们我也不理了。”宁远有些抱怨道。

“你怎么不去问他，逼问我们家默默干什么。”林蝉吟打抱不平道。

“算了，你们俩都穿同一条裤子。”宁远气气愤愤走了。宁远走后，林蝉吟看着陈默，嘴上想问，但是看着陈默，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是不是也想问我。”陈默低着头，笔尖在草稿纸上画圈圈。

林蝉吟没想到陈默主动提起，便也接着往下说道：“默默，你要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陈默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其实就是我害怕去医院，他又想我去，他说了我两句，我就哭了，然后就这样了。”陈默说起来这底气不足，好像也是她的错，后来她还是去了医院。

“说来说去，都怪我自己。”陈默的笔尖狠狠戳在纸上，戳了好几个窟窿。

林蝉吟思考了一下，嘴里说道：“也许他就是不想玩了，像他那种长相的人，可能就不是好人。”林蝉吟话说得很委婉。初中时周游也传出过一些不好的传闻，他们关系也算不上好，林蝉吟也懒得去辩明真相。

其实林蝉吟想说的是，周游就是玩玩。怕话说的太绝，陈默会伤心。

陈默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疑惑：他不会这种人。

这样沉静的日子一直过到了高三上学期，这期间她的成绩上升到了前五十名，而周游已经早就是前五了，而周游再也没有跟她讲过话，仿佛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

大梦初醒，她依然难以忘怀，她还是会偷偷观察周游，会偷偷看他打篮球，会偷偷看他的作业。这些日子她总是偷偷落泪，她觉得是自己毁了一切。

明明他们可能两情相悦的，暗恋的人可能总是在幻想，幻想自己的喜欢的人会喜欢上自己，幻想在青春可以轰轰烈烈。

只是有些概率是千分之一，有的是势均力敌，而她和周游除了一样的可怜，就没有共同点了。

周游有陈默追不上的脚步，我永远在步履不停，可是陈默偶尔也会偷偷庆幸，庆幸现在是意气风发的周游，不是以前那个颓靡的周游。

至少他越来越好。

而周游也好像一直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

因为陈默总是能看见她来找他，她好像是外校的，或者已经没读书了，因为她偶尔的打扮很成熟，喜欢涂着黑色的眼影。

陈默又在食堂遇见了他们两个人，女孩这次穿了一条针织的长裙，一双小白鞋，背着一个双肩小皮包，乌黑发亮的头发落在腰间，还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

和周游举止更亲密，陈默心头酸酸的，像吃了一口柠檬，却酸在心里。

“那个不是是周游对象吧？”林蝉吟在一旁惊讶地开口，陈默没接话，只是心里难受。

“长得真漂亮。”林蝉吟感慨道，能让林蝉吟都觉得是美女，一定非常漂亮。

陈默心里愈发难受，她几口扒拉完饭，急匆匆走了，连林蝉吟他们都没等。

回到教室，她给周游写了一封信，偷偷塞进书里，她希望她看见信可以原谅自己。

一下午她都在观察，可是他似乎没有看见。

*

周游回到教室收拾书，却意外发现书有点厚，他打开一看，便看见了那封信。

他本以为又是谁趁他不注意给他塞的表白信，想扔掉来着，可是那封信没有信封，他觉得有点不对，偷偷掀开一看。

熟悉的字迹他一眼看出是陈默写的：

周游，对不起，我为我的中伤你的话道歉，周游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游看见这封信，只觉得难受，就像网上说的，爱让高傲者低头，陈默那种拧巴的性格，是宁肯错过，也绝不会低头的。

因为她会维护自己的仅剩的自尊，他把那封信收好，看了看陈默低头写作业的样子。

她低垂着眉眼，眉头微皱，似乎被一道题给难住了，她咬着笔盖，额头上散落着发丝，太美了，美的像一幅画。

*

“不是，表哥，我说你们这食堂也太难吃了吧。”女孩不满意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周游无奈，不想搭理他。

“你可别不搭理我，要不是我良心发现，我才不会来看你。”女孩嘟了嘟嘴。

“下次别来了。”周游已经注意到了陈默的情绪，偏偏这个表妹隔三差五就来。

她的学校离的不远，再加上不住校，有时间就跑来。

“干什么？好心当作驴肝肺。”女孩都转身准备走了，却又突然回来，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周游道：“拿着吧。”

周游知道，那是小姨给他的钱，害怕他吃不饱饭，周游从心里很感激他们。

*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三年一次的运动会，体育项目下来后，体育委员一直张罗着报名，但是他们班体育不太行，于是就只有简单的有人报。

“哎呀，各位哥哥姐姐，我求求你们，报点吧，这个样子我交不了差呀，等会周扒皮又要给我施压了。”体育委员向晨就差跪地了。

班里还是没人应声，向又重复好几次，最后拿着几张报名单去交差，不出所料，焉巴巴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周震华。

“过两天便是运动会了，怎么项目都没报满。”周震华推了推眼镜抱怨道。

台下的同学们怨声载道，不满地说道：“老师，我们班除了成绩还行，没有一点儿了运动天分。”

“就是。”不少的人附和道。

“体育委员，你来说。”周震华看了一眼向晨说道。

向晨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老师介绍着情况：“宁远，老师你别看他瘦弱，实际也是真细，上次让他去搬水，一节课没回。”

“那是逃课了吧。”底下的人起哄道。

刚介绍一个，周震华受不了了，直接自己敲定：“向晨投标枪外加铅球，宁远跑步不行就跳高，然后其余简单的项目体育委员敲定，不容拒绝。”

“老师我真……”宁远没说完直接被打断：“周游3000，女子的话……”周震华扫视一圈，最终锁定了陈默：“陈默你行吧。”

陈默本想拒绝，周震华直接接着上课了，陈默拒绝的话就卡在了嘴里。

那可是整整1500呀，跑八百米她都累的不行，陈默从小有些营养不良，往那儿就是一蹲，压根没有其他的力气。

陈默苦不堪言。

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侧前方的周游，他似乎没有什么波动，可那是3000。

“这个周扒皮，就是捡软柿子捏。”林蝉吟打抱不平。

陈默还听见后排两个女生正在庆幸不是自己。

反正跑完就行，也不拿什么名次。

运动会当天，陈默和林蝉吟站在人群里，先是看了宁远的铅球，投的那叫一个脚下。

“宁远你行不行。”林蝉吟打趣道。

“不行。”宁远面不改色说道，竟让人无法反驳。

标枪也是懒得说，林蝉吟抱怨浪费了时间。

“蝉吟，我想……”陈默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蝉吟一边给自己班的加油，一边回应陈默。

陈默扣着手指，小声道：“我想去买瓶水。”

“买水，行，有吧。”林蝉吟转身就和陈默退了出去。

到了小卖部，陈默选好了自己要喝的水，却在犹豫，林蝉吟早就选好等她了。

“默默，快点，我还要去看比赛。”林蝉吟催促道。

“那个，蝉吟，要不你先回去，我突然肚子痛，想去厕所。”陈默撒谎道。

“肚子痛，没事吧。”

“没事，你先走。”陈默催促着。

“好。”林蝉吟转身离去，陈默松了一口气，最后再拿了一瓶百岁山才结账。

“六元。”陈默急急忙忙付了钱，却没想到转头遇上了来买水的周游，陈默有些慌乱，连忙想要低着头走开，却又想到自己的水是给他买的，犹犹豫豫最后伸了出去。

“给…给你的。”陈默低着头说道，两年之后，她的水被撞在了地上，她也愣在原地，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陈默满脑子空白。

“老板，一瓶农夫。”周游付过钱就想走，陈默鼓起勇气叫住了他。

“周游，你……信看了吗？”叫住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他为什么生气，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问他为什么还没消气，可是快两年了，指不定就是不在意了。

周游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陈默的心跌落了谷底。

周游强忍着难受，如果现在回头，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陈默还在期待他的回复，抬头一看，他早已走远，只剩那瓶撞倒在地的百岁山，被太阳照射闪着刺眼的光。

两年，其实无数次她想说对不起，却没有任何机会。

陈默很后悔，后悔自己的拧巴，后悔口是心非，恨自己懦弱，也恨周游的决绝。

她尝试找个更多机会，他却始终不会再停留。

她木讷走上前，想将那瓶水捡起来，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是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