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顾召还没出门找人,罪魁祸首就主动出现在了门口,还咬着糖果一脸无辜的问,“你怎么了?顾召。”
顾召几步走近她,扯出了她含在嘴里的棒棒糖。
果然,是他的魂线,此时它们正包裹着草莓色的糖。
任何决定被她吃掉的魂线都会与他失去联系,唯独感官,他也无法切断。
“这是我的。”温廿拉着他的手,又一口吞下糖,护食道,“顾医生想要我这里还有哦。”
顾召抬眼看她,目光沉郁。
她难道真的不知道身体和魂体是共感的吗?
“我吃饱啦。”没等顾召再次制止,温廿突然就良心发现似的将魂线一把吃掉,“但我身体饿了。”
话音刚落,温廿的肚子就饥肠辘辘的叫起来。
“可以开始吃饭了吗?”温廿揉揉肚子,直接往实验室的小餐桌一坐,一脸期待等开饭。
“先把头发吹干。”顾召重新扣好衣扣,扫了眼地上的水渍,开启了扫地机器人,“出来。”
顾召将人领回隔壁的卫生间,卫生间很小,一下涌进两人就比较逼仄。
温廿只好坐在马桶盖上,顾召站在她身前给她吹头发。
两人都十分默契,一个心安理得,一个自然而然。
温廿将顾召的衬衣扣子解开又合上,合上又解开,咬着糖含糊说了许多话。
吹风机的轰鸣声下,温廿说的话,顾召一句都没听清,只能感受到她嘴里呼出的温热气息洒在他被敞开的腹腰处。
“温廿。”
吹风机关上的那一刻,两个字很清晰的进入了顾召耳中。
她果然不是林念。
…
等温廿吹完头发就发现,实验室的小餐桌上摆满了整整齐齐的三菜一汤,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都还冒着热气儿。
如果不是医院楼下异常吵闹的嘶吼声和尖叫声,这大概也只是很寻常的一餐。
“谁做的?”这么问着,温廿毫不犹豫地开始夹菜,三两下就塞得两腮鼓鼓的。
“阿姨。”顾召头也不抬地回答,手上一边整理实验器材,平静地抛了两个字。
“哦。”温廿欣然接受了他的敷衍。她可不管这菜阿姨是提着断手炒的,还是铁勺炒的,好吃就行。
不过半晌,一桌子菜就被温廿吃掉了…不像被吃了。显然,不是饱了,是腻了。
过完嘴瘾的温廿径直往背椅一歪,又化身一摊软泥,小脸餍足安逸,身上的白衬衫懒散地挂在她娇小莹润的身体上,一侧领口顺着她的动作,溜了下来。
顾召抬头看她,将那白皙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收入眼底,那微卷的头发海藻似的铺在她的肩上,缩腿蜷缩在椅子上,神色慵懒,都给人不谙世事的假象。
“衣服在休息室。”顾召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掌心不知何时钻出的几缕魂线。那魂线像是被他的视线烫到,摇摆的小尾巴一顿,末了,才不情不愿地缩了回去。
休息间外,被魂线操纵的护士将一袋子衣服放到了门口,动作僵硬地转身离开,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温廿缩在椅子上不想动,嗓音软绵绵的,从善如流地指使道:“帮我拿一下,谢谢顾医生。”
顾召沉默。
十分钟后,顾召站在温廿身后,修长的手指捏住她裙子背后的拉链,轻轻往上拉。这是一条白色的小长裙,偏公主风的款式,裙身层层叠叠,将温廿裹得像块奶油蛋糕。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背脊的那一刻,一缕不安分的血线从顾召的指尖溜了出来。原本昏昏欲睡的温廿像是自动触发了雷达,眼也没睁,就侧过头抓住了顾召的手指。
将那缕魂线含进了嘴里。
然后有些不知足的用牙咬顾召的食指,贪婪着索要更多。
顾召仿佛感知不到痛觉一样,面不改色的盯着她咬,顺着指尖,魂线也极亢奋地窜进了温廿的身体里。
直到尝到铁锈味,温廿才餍足地扔掉他的手,她的唇本就殷红,此时染上了真正的血,衬得她纯白的脸莫名多了几分妖异,像被无端玷污的白天使。
顾召用手捏住她的下颌,指腹轻轻擦去她唇上沾染的鲜血,反复揉搓下,反倒将那殷红处抹得更艳了。
“够吗?”他的声音冷涩而平静,听不出情绪,仿佛用自己的魂体喂养人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你好吵。”温廿眼都没睁,就娇声娇气地嫌弃他打搅自己清梦,典型的用完就扔。
显然,与其希冀温廿会不会知恩图报,不如先确定她会不会落井下石,过河拆桥。
顾召摁在她唇角的手指微顿,并不是恼于温廿的没良心,而是他刚透过丧尸的眼,看到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林澈。
如果只是出现在这,顾召并不在意,但有意思的是,林澈…居然能破除他对丧尸的控制。
失去魂线控制的丧尸又成了极易被宰割的猎物。
他无坚的城堡,此刻似乎不牢固了。
…
医院三楼大厅。
再次清完一波丧尸的众人虚脱的坐在地上,比起恐惧和害怕,更多人脸上是麻木。
当发现一切无可挽回后,他们不得不认清现状,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可能都要生活在随时会受到生命威胁的世界中。
角落里,林澈蹲在刚被杀死的丧尸身边,脸色不太好看。
“幸好有你,我们不然可能要困死在这里了。”沈眠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有没有什么发现?这些丧尸都一样吗?”
“谢谢。”林澈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走到边上的椅子坐下,“都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干的。”
“那有点棘手了。”沈眠坐在他旁边,“如果这些丧尸真的被人控制的,那么,那个人恐怕会是十分危险的存在。”
沈眠知道人心险恶,更知道末世的来临不仅意味着怪物的侵袭,也意味着人性的闸笼彻底被释放,当法律不再能成为束缚人性的枷锁和枕边刀,拳头,恐怕会成为唯一的戒律与标准。
世界会被重新洗牌,规则也将由拳头更硬的人制定。
少了法律这张保护弱者的盾,外界的险恶与刀剑,将会无差别的落到每一个弱者身上。
弱肉强食,自古以来。
而现在,显然有人开始利用起他手上的“屠刀”,执行“规则”了。
“那个人的目的恐怕是无差别杀光所有进到这间医院的幸存者。”林澈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揣测,“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说不定在我们看不到地方,他正在欣赏我们像老鼠一样狼狈逃窜的样子。”
沈眠看向他紧握的拳头和一脸不甘的神色,语气平淡:“那你准备怎么做?现在我们这里除了你,没人能对付那些被控制的丧尸。”
“我的精神攻击虽然能解除它们的控制,但消耗也很大,如果频繁的使用,搞不好会精神崩溃…”林澈疲倦地搓了把脸,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还有沈眠…你…确定回到那个病房后念念已经不在了吗?”
沈眠沉默了一下,在见到林澈第一面。林澈张口就问了林念的安危,尽管她给出了自己也不确定的答案,林澈似乎还是不死心。
“嗯,我当时赶着救其他人,就先离开了…”沈眠心里也有些内疚,“对不起,我答应你要保护她…”
“不是你的问题。”林澈哑声制止了她的道歉,苦笑道,“念念比较任性,她想做的事情,你也制止不了,问题在我,是我没能保护好她。”
“而且你也说了,病房里也没有她的尸体,念念懒,但她不傻,应该是想办法逃出去了,可能这会儿就在哪里找地方睡觉了…”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林澈扯了下干裂的唇角,面露柔色。
沈眠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末了也附和一句,“如果是她的话,大概确实会这么干。”
尽管如此乐观的猜测,但两个人都知道,在这变幻莫测的危险末世中,每一次分别都可能是永别。
“我们刚刚清点了小雨空间里的物资,以我们目前幸存者的人数,哪怕省一点吃,最多也就坚持二十天左右,这还是在人数不会继续增长的情况下。”洪宇峰走到两人身前,抱胸靠在墙上,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相当残酷与现实。
林澈眉头紧皱,“你是打算将这里作为避难所吗?”
“为什么不行?”洪宇峰反问,“这个医院一到三层的丧尸都已经被我们杀光,哪怕三层以上有危险,我们也可以直接封死三四层的楼梯,在这里生存二十几天,不是问题。”
“不行。”林澈不假思索的摇头,“这所医院的危险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继续在这里停留,太危险。”
“那你准备怎么做?再拿着鞭炮冲出去引开丧尸,然后让这里的人出去送死?”洪宇峰冷笑,字字珠玑。
显然,他将先前遭遇危险的罪责都推到了林澈头上。
林澈闻言猛地抬起头,目光冷厉地盯着他,暴烈的雷光在他周身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