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往回走,在街道两边随便用了些早膳。白桑虽然神情如故,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心事重重。文星提议道:“一直在瓦砾村待着也不是办法,我们继续找下一个人吧?”
“是该继续找了。”白桑回过神来,袖子里拿出问君,道“既然是送的东西,却之不恭。拿它问一问线索也是好的。”
说罢将一块玉佩用随身携带的水沾湿,印在纸面上,比之前过了更久,空白的页面才幽幽地浮现出四个大字:“满金皇宫”。
文星看到那四个字后,惨叫了一声,差点没有站稳。
白桑也笑得颇为无奈:“这下难办了。”
原来这玉佩的主人,便是他们一行人要找的下一个人。只不过正如问君所显示的,这人目前在满金皇宫里——文星最不想去的地方。
“这些天我想,满金既然已公开将你处刑,那么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注意到你。况且满金前些日子才镇压住流寇,这帮流寇来路不明,光是追查这帮寇匪的来历,就够头疼一阵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满金皇室就算再怎么怀疑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也不会料到你敢直接进入皇宫。”扶麟牵牛走在后面分析。
“可是我发过誓,皇宫我这辈子不想再去第二次了。而且满金皇城虽然进出容易,但皇宫则极为难进。一般人想进入几乎是不可能的。”文星道。
“更何况皇宫那么大,找一个人太难了。要不这个人我们先缓一缓,先找下一个?”
扶麟忍不住上前摁他的头:“别说找人,满金这事最终也要有个交代,难道你想一直隐姓埋名一辈子躲下去?”
文星好不容易才从他的手底下挣脱出来,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倒也不是……”
他虽厌恶自己身负要职,位高权重,但还是怀念以前鸾星阁无忧无虑的富贵生活的。
“玉佩认主。只要我们能够进入皇宫,我就有办法认出他。”白桑将玉佩攥在手心里,道。
商量妥之后,一行人只能打道回满金。
从鬼低头出来,扶麟想起了什么,道:“我就是在这儿,解决了两个识君。还有一个哭棺人,我虽然有些怀疑,但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识君,所以没有杀他。”
听闻扶麟的话,文星和白桑注意到身后散落了一地的破烂不堪的空棺材,上面隐约带有干涸的血迹。
只要饲主不死,识君是不会死的。距离被杀已经整整过了一天,这几个识君显然已经恢复、不知去向了。
“希望他们不是皇宫里的人。”文星叹气。
“我有一个疑问。”一路走着,白桑道,“满金对识君到底是什么态度?难道真的不允许任何人同识君立契吗?”
“正如你所知,一般平民拥有识君实属犯禁。至于皇宫里,现在太子当政,他对识君的态度,众人都摸不清楚,大多数人都猜他是反对的。”
“不过太子之外的二皇子倒是较为开明,向外宣称自己对识君持保留态度,至少不明令反对。但满金政权毕竟不在他手中,他也是个闲淡性子,所以说话分量要轻许多。三皇子尚且年幼,不喑世事,不参与此事。”
白桑点点头:“那满金国主呢?”
“国主年事已高,早已不管政务,放权给了太子。现在国家一切要务均由太子操持。本来如若不出流寇一事,退位大典都该提上日程了。”
“据你对皇室的了解,这几个皇子里,谁最想置你于死地?”白桑问。
文星想也不想就道:“太子。他生性寡淡,最不近人情。我曾经在宫中伴读,皇室上下独他总是冷着一副面孔,对人也刻薄。我能被斩首,也是托他的福,也许是想拿我杀鸡儆猴以儆效尤,镇住底下一帮蠢蠢欲动的新派大臣罢了。”
“可是既然他已经明令将你处死,为何还要在你死后暗地派人对你的棺材紧追不放呢?”
“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也许他猛然醒悟我不会轻而易举地死掉,所以派人跟上来弄清楚真相。”文星道。
白桑摇摇头:“我看不像。扶麟替你受刑之后,尸首从行刑台运回鸾星阁,从穿戴到入殓,太子有一百种办法确定躺进棺材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他生性高傲,或许不屑于这么做。”文星道
“这种可能不排除。但更大的可能是,他看破不说破。”
“你觉得他在演戏?可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文星问。
“也许太子想将你平安送出满金也不一定。”
“你身份显贵,整个满金众所周知。皇室在识君这件事上即使有意要找个人杀鸡儆猴,你也是最不划算的选择。更奇怪的是,事情过了这么久,文氏上下并没有因为你而受到任何影响不是吗?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是太子只是将你处死,封了鸾星阁,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干涉。文氏也没有因为你的死而有什么动静,这于情于理都不合理。”
“当然了,以上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至于具体情况怎么样,还需要我们亲自去检验。至少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种种现象告诉我们,这件事绝对不是处死一个权贵这么简单。”白桑道。
……
从瓦砾村到满金,即使最快的速度,也要花上两三天。但好在白桑一行人并不十分急,所以赶路赶得十分闲适。
文星脸上盖着一把刚从水塘里择下的鲜绿色荷叶,仰躺在牛背上闭眼偷闲,任由扶麟牵着牛走。白桑则抱了一捆莲蓬,时不时剥莲子喂牛吃。
这个时节的莲子,嫩得仿佛都要掐出水来。
渡过白龙川,隔座密林就是官道,他们三人这样在官道上实属显眼。不过好在三人临走前重新打扮过一番,白桑说照镜子都认不出来自己。
满金的服饰有它自己的特色,皇城里以白玉鎏金色调为贵,皇室成员出入一律着白金袍。显贵人家也以这两股色调为尊。到了文星这儿则另辟蹊径,弃鎏金色调不用,通身月牙白,倒也格外好看。但到了普通人家,服饰颜色变化了不少,除了不能着皇室贵族的衣衫之外,男子都穿柳青藏蓝,女子则以鹅黄葱绿为常。
三人换上普通满金式样的衣衫,这才敢大大方方在官道上走。
路上文星问白桑:“说到衣服,那晚你在酒馆穿的那套十分少见,是从哪里来的?”那天晚上白桑似乎穿了一件蓝色罩衫,上面隐约有三个白色奇怪图案,下身则是宽松的墨绿长裤,看起来特别新鲜。
白桑回想起来,笑道:“那套衣服不是我的。但若是问我是谁的,我一时半会也记不起来。”
扶麟闻言挑了挑眉,道:“那估计就是云生结海楼中谁的衣服了。毕竟看上去不像这一带人穿的。”
文星点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白桑突然道:“你们觉得,衣服这种东西,应该分等级尊卑吗?”
文星和扶麟都盯着他看。
白桑回过神来,道:“我隐约记得这衣服的主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我不记得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了。”
“反正是个有趣的人。”文星头枕着牛背,长叹一口气,“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云生结海楼的一切了。好想现在就见到所有的人啊……”
话音刚落,刹那间扶麟腰间的吹喉挣脱刀鞘,径直刺入官道旁的密林中。随后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白桑和扶麟对视一眼,皆纵身飞入林中。独留文星躺在牛背上,一时半会还下不去。
“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啊!”文星趴在牛背上朝两人喊。早知道就不让扶麟抱他坐上面了。
密林深处传来白桑的声音:“不用担心,发生意外阿哞会保护你的。我给它施了功夫咒。”
文星花了半天才明白“阿哞”是谁之后,差点没哭出来:
“它是只牛啊!!!!!!”
楼主:我很强。
扶麟:我也很强。
文星:那个,能不能帮我一把,我想从牛上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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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