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州被迫营业的日子 第56章 鬼牌

“我们队伍里有女人吗？”文星问白桑。

白桑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文星皱眉。

“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有。”白桑回答。

“臣附议。”重新回来的萧米舟吹了个口哨，“没有女人的团队是没有灵魂的。”

扶麟勾了勾嘴角：“为何？这有什么说法吗？”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乃古今真理。”萧米舟强行解释。

“我也希望我们队伍里有女人。”文星伸了个懒腰，跟在众人后面，“不然有些场合之下真是不方便……”

扶麟回头道：“你还有不方便的时候？你不是三姑娘吗？”

“三姑娘？什么三姑娘？”萧米舟夹在两人中间疑惑地问。

文星脸色显而易见变得精彩，一双眼睛朝扶麟瞪得圆圆的，看上去气得冒烟：“你不打算放过这个称呼了是不是？”

扶麟丝毫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依旧神情自若：“我说过了，这是爱称。”

“小米粥！”和敖释走在前面的白桑见状跑过来，将夹在两人中间一头雾水的萧米舟拉走，“跟我去前面看一看！那里是如意的住处……”

“他不叫如意。他叫Gino。”路上萧米舟纠正道。

“但是如意很喜欢我取的名字啊。”白桑眨眨眼，微笑。

“你确定？”萧米舟挑眉表示不相信。

他决定亲自确认一下：“Gino！”

紧紧跟在敖释身后的如意闻声，便停下脚步回头。

萧米舟跟上去，问道：

[你知道楼主给你起名叫“如意”吗？]

如意的脸色在光线底下略微发白，眼睛都睁不开，一副没有睡醒的懵懂样子，和那天树林中所见截然不同。

萧米舟对他的种种行为做了一番形象地解释：Gino出现蓝光火焰的时候是闪电模式，平时行动的时候是省电模式，睡觉中被人唤醒就成了断电模式，唤都唤不醒那就是死机。

此刻省电模式的如意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点了点头。

萧米舟问：[你喜欢这个称呼？]

如意困倦又懒散，淡淡开口：[‘如意’是什么意思？]

[呃……]

这个问题萧米舟没有预料到，一时半会儿还答不上来，他想了想，道：

[大概就是，心愿都能实现的意思吧。]

如意一双呈现灰蓝色泽的眼睛闪烁了两下，回过头来一看，前面的敖释已经走远了。只好又转过身道：

[听起来是个很好的名字。]

说罢便不紧不慢地跟着敖释身后走。

“疯了。”萧米舟拍了拍额头，有气无力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疯了”。

白桑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大致也已经猜到了，眯着眼睛笑：

“所以说，要听楼主的话啊。”

如意的住所大门用萧米舟的话来说需要本人按压指纹才能打开门禁。于是只有如意上前解门禁，其余众人都在外面等。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座纯白色建筑，墙面保留了原始的石头纹路，让整个建筑都带有一丝年代感。大门打开之后，众人包括如意在内都吃了一惊。

里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

“等一等。”白桑拦住众人，声音冷静下来。

“有点不对劲。”

哪怕室内再昏暗，也绝不可能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更何况眼前这种情况，很明显只要踏进去一步，下一刻就会被黑暗吞噬。

这时已经消失了一会儿的结海楼不知为何又从众人中间冒出来，异常淡定地说道：“没关系。这是一个结界，你们可以往前走。”

“结界通向哪里？”敖释皱眉问。不知道为何，他似乎听见黑黢黢的大门里面传来阵阵人声。

结海楼的瞳孔闪过一丝灰白色的光，他伸出手，触碰了一下结界。下一秒，结界回荡出波纹，将众人吸进去。

“你们要去古月下国的所在地，这里便是最近的一条路。”

如意转身看了结海楼一眼。

结海楼道：“放心。你们没有回来之前，我会一直守在这里。”

见众人都进入了结界，结海楼松了一口气，这才从袖子里拿出账本，记了一笔结界费。

众人进入结界。

“这里黑黢黢的。不会要这么一直走下去吧？”文星焦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行走，不知尽头在何方的感觉太难受了。

下一秒，白桑的五指中间出现了一股粉色的磷火。扶麟腰间的吹喉闪着银白色的光亮。如意头顶的蓝色火焰熊熊燃烧。

整个黑暗的结界瞬间五光十色。

文星：“……”感觉像是在逛什么奇怪的灯会。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敖释停下脚步，众人见状也都停下来。

没有见到光线，说明他们还没有走出结界。可是，哪怕此刻没有刻意屏住呼吸，众人都能听见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朝他们越来越近。

如意的袖中露出几柄飞镖。

扶麟的吹喉发出一阵危险的低吟。

敖释舒展开的左手蓄势待发。

萧米舟咽下口水，不自觉地藏在白桑身后。

文星则夹在众人中间一点也不慌。

敖释最先收手。

他看见了来人。

众人随后也都收回各自的武器——不是什么危险的人。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这是一个年迈的老太婆，佝偻着身体，步履蹒跚。她的胳膊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竹篮，竹篮被黑布盖住，看不清楚里面装了什么。结界黑暗，众人发出的光线照在老太婆脸上，由于太过五光十色，看得人心里一阵一阵发怵。

好在老太婆咳嗽了两声，证明至少还是个活物。

“你们看她身后！”萧米舟道。

众人闻声望过去，老太婆的身后是四扇紧闭的铜门，约有三丈高，掩映在黑暗中，看上去诡异又阴森。

“难道你是月下境内的守门人？”白桑问。

老太婆撩起眼皮看着白桑，浑浊的眼睛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抬起胳膊，将竹篮递给他们。

白桑将篮布掀开，出乎众人意料的，里面是一副牌。牌是朝下放置的，看不了其中的内容。

老太婆从中抽出六张牌，其余仍放进篮中，用布重新盖住。

“这是放我们每个人抽一张的意思吗？”文星问。

说罢他就乖乖地上前抽了一张。上面的图案很简单，一个金色六角星的图案，不知道代表什么。

老太婆回首，其中一个门打开了。

“先别进去。”扶麟拦住文星道。他随即也抽了一张牌，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也是同样的图案。

老太婆示意他们两个进入其中一个大门。

“看样子我们不能一起行动了。”白桑皱眉。

“放心。我有分寸。"扶麟回首道。

“这四扇门通向的明显不是一个地方。”敖释道。

“所以只能见机行事了。”白桑目送文星和扶麟进入大门。

剩下四人一人抽了一张牌。白桑和萧米舟抽到的都是金色太阳的图案。如意抽到的图案是一柄金色的剑，而敖释抽到的，则是一张古怪的鬼脸。

如意盯着敖释手里的牌。

片刻，从他手里抽出来。然后将自己的那张递过去。

这牌有什么好换的？敖释接过牌皱眉。

老太婆回首，其余三扇大门都打开了。白桑和萧米舟被带进左边第一扇门。敖释被带进右边第二扇门。剩下的一扇，留给如意。

众人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婆开口了。

[为什么换鬼牌？]

如意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

[是因为，你知道鬼牌后面，会有堪世？]

老太婆露出一个迟缓的微笑。

如意收回目光，一柄飞镖不偏不倚扎进她的脑门。

[思考这个问题之前，你该想一想，你为什么会死。]

老太婆倒在地面上，睁着浑浊的双眼。脸上还挂着刚才的微笑。

* * *

“刚才我就想说，那副牌不对劲。”萧米舟道。

他同白桑走在一条漫长的地道里，这个地道十分普通，中途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桑很平静地回答：“我知道。”

“知道我们还一个一个地抽牌？”萧米舟不可置信，“我们就这样挨个儿往陷阱里跳？”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堪世见面呢？”白桑看他。

萧米舟沉默了。

的确，按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让堪世左右他们。

“Gino手中是一张鬼牌。”萧米舟道，“也许他见到堪世的可能性比我们大。”

白桑点头，道：“他的身份要比我们安全一些。”

萧米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管怎么样，我可没做好跟堪世见面的准备啊。”

白桑粉红的磷火在墙上划过一道褐色的印记。这磷火是龟兹的琥珀教会他的，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很漂亮：“说实话，我也没有。”

“事隔三年再次遇见他，情绪是一时半会理不好的。我只知道我需要杀了他，让这个世界恢复原来的样子。或者是我死，堪世的统治继续下去，直到下一个能解救众生的人出现。这是我的宿命，是云生结海楼楼主存在的意义。”

“这是狗屁。”萧米舟冷嘲一声，“永远不要相信宿命这种东西。那都是外界用来道德绑架你的借口。”

“小米粥。”白桑抬起眼眸道，“那你觉得一个英雄应该是怎样的？”

“英雄首先应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自己活得幸福快乐了，之后再去考虑拯救世界。”萧米舟道，“恕我直言，你若是一心只为众生不为自己，不能叫英雄，而是叫时代的牺牲品。”

白桑笑：“如果让我做选择的话，我也不想死啊。可是，如果不是被推到这样的风口浪尖，我也不能认识你们。这样一想，命运还是公平的。”

萧米舟愣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咱们就不要死。云生结海楼所有人，一个都不要死。”

白桑点头：“我会尽力的。”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隧道的尽头。隐约有一丝微弱的光亮，待他们走出来时，才发现他们所在的隧道掩映在一片荒乱的荆棘丛里，十分不起眼。

此刻外面是黑夜，一轮月亮孤零零地挂在空中，空气中携带着一丝诡异的风。衬托得这片荒野愈发得安静。

萧米舟同白桑扒开荆棘钻出来，只觉得四下里阴气逼人，不像是个好地方。

“刚才好像看到两个长着绿毛的人走过去了。”白桑一本正经道。

这与萧米舟内心想法不谋而合，且令他毛发倒竖：敢情他们这是在荒野坟头上蹦迪啊？！

“嘘——不管是长绿毛还是发霉了，”萧米舟捂住白桑的嘴，额头冒着冷汗，“你这么说是对死人的不尊重。”

“唔唔唔——”白桑被捂住嘴还不停歇地叫着，指着他身后。

萧米舟回过头，两个长着绿毛的人近距离朝他们龇牙咧嘴微笑。

萧米舟差点背过去。

恢复自由的白桑大呼一口气，平稳了呼吸，朝绿毛人道：“我喜欢你们的绿火。”

原来所谓的“绿毛"，是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火光。

绿毛人听了，打了个响指，一簇绿色的火焰从指间冒出。

白桑继续道：“准确来说我喜欢一切绿色的东西。我也很喜欢青蛙。所以如果让我看见一只青蛙，碰巧它又绿油油的，我可能会由于激动而走不动路。”

绿毛人听了，又打了个响指，一簇绿色的火焰在空中不停扭动，最后扭动成一只青蛙的形状。

萧米舟：“……”

“谢谢你们送给我的见面礼，我很喜欢。”白桑微笑。

绿毛人也微笑。

“他们是什么人？”萧米舟自行平静了一会儿终于能够接受眼前这两个是活着的人而不是什么很玄学的“粽子”之类的东西之后，问白桑。

“这片土地原来叫做月下国。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月下国消失了，后来堪世便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开辟了一个国度，叫做极光城，用来安置井鬼手底下的识君黎明种。而他们，则是这片土地的原住民，也可以说是古月下人。”白桑回答道。

“怪不得Gino也会冒火。看样子只要是和月下沾边的人，都会冒火啊？”萧米舟道。

绿毛人打了个响指，一束绿色的光变成一副眼镜的模样，送给萧米舟。

“谢谢。你模仿得很像。”萧米舟道。

“他们的火焰和如意的火焰应该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月下人十分温顺，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白桑道。

如果平时多留意就该知道，如意处在战斗模式中头顶和双眼冒出的是雾蓝色火焰，和眼前的绿色火焰大相径庭。不过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热度不高，哪怕与皮肤直接触碰也不会灼伤。

也就是说，它们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火。

“你刚才说，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极光城，是堪世用来安置井鬼手底下黎明种的地方？”萧米舟问。

白桑回答：“是的。”

萧米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那么黎明村一定在这里了。我想去看一看。”

白桑向那两个绿毛人挥手道别，然后回头看他：“为什么呢？黎明村里有你想见的人吗？”

萧米舟抬头看天：“黎明村代表九州科学的制高点。那是离我原先的世界最近的地方，我想见一见。”

白桑虽然一头雾水，可依旧点了点头：“我们会见到的。”

“但是在这之前，”白桑忽然放低声音，眼睛闪过一丝猩红，“我们必须解决麻烦。”

他们面前忽然出现五个井鬼，身着霜色衣，带着假面，迎风颔首站立。

井鬼按衣服颜色划分等级，一般为四级：玄色（即黑常侍）、霜色、绯色和无色。眼前这五个霜色，很明显比他们之前所见的黑常侍级别要高。

所在是一片荒野，周围没有任何遮蔽物，哪怕再回去找先前的隧道也是不可能的。白桑将萧米舟揽在身后，眼睛凝视着这帮不速之客，脚下生风，手中默默唤起一个螺旋。

“云生结海楼楼主。”为首的井鬼霜色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我们大人想要见你。”

“邀请别人通常需要自报家门，这是很基本的礼节。”白桑道。

“大人说，你一定会见的。”霜色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你是楼主。他也是楼主。”

白桑诧异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冷静下来。霜色口中的大人，不仅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还知道他现在想要的是什么。也就是说，这位大人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行踪，揣摩他的心理。

目前尚存的其他楼主吗。会是谁呢……白桑思忖。

“楼主请。”五位霜色站成一排，动作整齐划一。

白桑和萧米舟的面前轰然出现一座巍峨的楼，上面灯火通明，飞桥悬梁，仔细一看还有许多飘飘欲仙的女子端着果盘来来往往，看样子热闹非凡，像是一座广寒宫。

“啧，”萧米舟感叹了一声，“灯红酒绿。声色犬马。够奢靡颓废的。”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他们被霜色引到楼前静候。白桑期间不知道想什么，一直没有动静，萧米舟觉得无聊，下意识地到处瞥了一下四周。

整座楼有四层，纵观呈现出一个“口”字形，周围有桥梁衔接。总得来说建造得十分精美，雕梁画栋，镶金镀银，连厚重的门上都是两柄烫金铜环，看上去非富即贵。再抬头一看，楼的第二层挂着一副巨大的白玉鎏金牌匾。

整个布局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

直到萧米舟看见牌匾上的鎏金大字之后。

他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上面的内容还是没有发生变化。

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标标准准的斜体“DOG”。

这楼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萧米舟皱眉。

琢磨了半天他才猛然醒悟，牌匾上的字应该反着念。这么一想，不是“DOG”而应该是“GOD”。

“真会取名字。”萧米舟道，“还来个中西合璧"。

“恕我冒昧问一下，你们楼主准备干什么？”白桑问道。

等候在门边的霜色动了一下身体，回答道：“今晚大人在此楼夜宴百鬼。井鬼高层大都参加。”

“大人说接下来的戏你一定会很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