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几分钟前我给他发了消息,但是没有回复。过去这么久,会不会是有什么状况?”
松田阵平皱起眉,率先行动:“最近的洗手间就在门口,我去看看。”
一分钟后,他表情凝重的回来了:“那里根本没有人在!所有隔间我都打开看了,都是空的。”
伊达航稳住军心:“先冷静,也许他碰巧有什么事离开了,没有和我们说。”
屋外咔嚓一声,又打了个闪。
萩原研二捧着手机,看向窗外的大雨,略带忧愁:“可是小十雾要离开时通常会发消息,雨下的这么大……咦?雨里…是不是有个人?”
众人纷纷凑到玻璃前,由于雨的附着,看的不慎清晰。松田阵平一把拉开窗户,雨丝潲进来,他却迎面探出头,眯着眼睛确认了那人的身份:“是十雾!”
降谷零撑住窗框:“这么大的雨,他怎么在外面!”
话落,两人一个赛一个麻利,从窗户翻了出去。
萩原研二有些着急:“这两个人……唉,”他拉住身边经过的陌生同期,“同学,伞借我一下,拜托!”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先后跑到十雾的身边,松田掰住他的肩膀将人转过来,却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话语一梗,原本的责备说不出口了。降谷零拧眉劝慰道:“……先到旁边躲躲雨,好吗?”
“我……”十雾声音不稳,眼眸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很重要的东西找不到了……必须要赶快找……”
松田阵平摇晃着他:“那也要看看是什么时候吧!这么大的雨啊喂!”
十雾默默推开他,向更远处走去:“不用管我,我找到了就会回去的。”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脱下外套,在他头上撑起来挡雨:“什么东西,我来帮你找!”
“说了不用……”
“喂!伞来了!”
迟迟未出现的三人携着伞跑来,伊达航将怀中的伞抛过去:“跟别人借的。快撑起来!”
伞的数量刚好够一人一把,十雾机械地动作,将直柄伞的伞面推起,遮蔽了头顶上的雨点和光线。
他湿的比其他人更彻底,薄薄的衣服贴在他的躯体上,往下滴水珠。
松田阵平看着他这副模样,咬着后槽牙强忍住不爽的情绪继续劝,“不用什么不用,我们六个人一起,总比你一个人找的快吧!”
诸伏景光严正地注视他的眼睛:“十雾,是什么丢了?”
十雾对上他坚持的双眼,沉默半晌,接受了他们的帮助:“……一条银色的项链。下面有个圆形挂坠。早上出门前还在,刚刚发现不见的。”
“OK,那么就是这段时间经过的路都有嫌疑对吧。”松田阵平活动着脖子,颈部的关节咔咔作响,“开始干活了。”
降谷零顾忌着他的身体:“十雾,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先回宿舍换件衣服吧,这样容易生病。”
十雾摇摇头拒绝了:“不用,我想先找到它。”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众人快把田径场翻个底朝天了,仍是一无所获。雨势没有减小的预兆,即便打着伞,大家也或多或少湿了半身,却没有一人抱怨,而是仔仔细细地翻着每一寸土地。
十雾目露不忍,实在不想再麻烦他们:“大家…先回去吧。”
诸伏景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话外音:“你想一个人在雨里继续找吗?”
十雾一时语塞,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他浑身上下就没有干的地方,一阵小风吹来,初夏的季节竟也让他打了个颤。
他扯了个理由解释说:“降谷不是还有一场比赛吗?再不回去就要来不及了。”
“让我们回去也可以。”
降谷零严肃起来,不带一点笑意:“前提是,你至少要换件干衣服再来找项链。”
怕十雾不同意,他还说:“一场比赛而已,大不了我就弃权。”
十雾败下阵来:“……别弃权,衣服我去换就是了。”
降谷零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放心,你的东西一定能找到的。换完衣服去食堂那边看看吧?也许落在那边也说不定。”
十雾心知希望不大,但秉承着不想让同期们担心的心理还是答应道:“……好。”
降谷零去比赛了,十雾在松田的监督下换了衣服,再出来时被凉风一激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松田强硬的又让他回去穿了件厚外套。
食堂也没有项链的踪迹。十雾所经过的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心知恐怕希望渺茫。可他仍是不愿接受,将这段路走了一遍又一遍。走到雨都停了,天色渐晚,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可他们几个同寝室的也无法说出什么话来阻止他,毕竟,大家都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丢失的感受。重要的不是物品,而是与那物品有关的人和回忆。
十雾自嘲的想,照片的丢失也许是上天看他这段时间太过得意忘形,施加的一点小小惩罚。让他重新体验下珍贵的东西被夺走的滋味。
直到黑夜完全降临,十雾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诸伏景光扶住他,惊异道:“十雾,你身上好烫!”
十雾的思维有些滞涩,眼睁睁看着降谷零用手背试他的额温,然后呼唤同伴们:“十雾发烧了!”
松田阵平这才忍无可忍,指着他命令道:“你给我回去休息!”
十雾下意识拒绝:“不行,我还没找到……”
“我来替你找!”松田阵平把外套往肩上一甩,搓了一把他的头发,表情少见的认真起来:“这样下去不行,马上就要熄灯了,生病的人就乖乖去睡觉,别想这些事。”
“我向你保证,明天你醒来的时候,一定能看到你的项链。”
他这样郑重的承诺让本就意识迟缓的十雾怔住。半晌,他低下头,拉紧身上的外套:“……那,你一定要找到啊。”
“绝对会找到的。”
“多穿一点,别生病了。”
“这方面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找不到就早点回来,那件东西也不是非要找到不可……”
松田阵平轻笑:“好了,跟我不用说违心的话。”
他的目光刚毅果断,转头对伙伴们说:“麻烦你们照顾十雾了。查寝时人不能少太多,这边就交给我,记得帮我糊弄一下宿管。”
语毕,他打着手电向黑暗走去。
萩原研二哼笑一声:“什么叫‘麻烦我们’啊,搞得像你是主人家一样。麻烦你帮十雾找项链咯!”
夜色之中,松田阵平挥了挥手,整个人融进了黑暗。
十雾则是被同期们簇拥进明亮的宿舍楼。
这场病来势汹汹,诱发因素不用想都知道是下午淋得那场雨。很久没生过病的人偶尔病了往往会更严重,十雾就是如此。在楼下找东西时还没感觉,上了楼后就热的发懵,嗓子干渴伴着钝痛,头也晕晕的。平常习惯了的灯光于他而言都变得刺眼起来。
他估摸着自己的体温已经逾过38度,借用诸伏景光的体温计测了测,三十八度三,幸好常用感冒药他都有备。看着说明书吃过药后,他踩着梯子要爬上床,腿脚却突然软了,差点踩空跌下来。
降谷零注意到这一幕,提议道:“十雾,今晚我们交换下床铺吧,你睡我床上。”
他是十雾的下铺。如果半夜十雾起夜踩空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十雾睡在下铺也更方便照拂。
十雾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层面的原因,没有推脱。于是降谷零帮他把他的枕头被子搬下来,又把自己的搬上去。
“好了,安心睡吧。”降谷零关了灯,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温度可控,将温暖的手盖在了十雾的眼睛上。
十雾合上了眼。
躺在zero的床上,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在家里的安定感。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即便生着病很难受,他也很快就睡着了。明明体温很高,却依旧觉得冷,他不由得拉紧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
*
视角转到松田阵平这边,他正打着手电搜索灌木丛的间隙。一场大雨过后,土都变作了泥,很有可能会将项链埋起来,白天反而不容易找到。可是只要裸露一点在外,在黑夜里反光的东西,一旦被手电照到便会格外明显。
只是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只要有一份希望,便要去尝试一下。
手电的光束晃过枝叶密集的里侧,果然发现一点闪光。
松田阵平大喜过望,立马扒开挡路的部分深入进去,谁知同时,灌木丛里侧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一照,他才发现,原来反光不只一点,而是……三点?
一只小黑猫受到惊吓夺跃而出,两只大大的眼睛被光直射,好像两颗无机质的玻璃珠。它的毛上沾了许多泥土,口中衔着一根长长的银色链子,链子下方追着圆形小盒。
松田阵平:“好啊,原来是被你给捡走了!”
小黑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飞速逃窜,小小的一团很快穿入另一丛植被。
“站住!别跑!”
*
“好难受……”夜里,十雾开始半梦半醒地呓语,意识不到自己身处何处。手脚无力的很,一会拉被子,一会掀被子。脑袋里像一片浆糊,不仅无法思考,还像在被人不停搅动一般,一顿一顿的痛。
头昏脑涨间,他听到铁架床的梯子晃动的声音,接着是一些水声,好像有人拿起了盆,在拧什么东西……
一块吸满了凉水的毛巾被搭在了他的额头上,紧接着被子被人掀开,露出半个肩膀,一支冰凉的杆状物体被塞进腋下,温差太大,刺激的他一缩。
不一会儿,细杆被人抽出。脑袋上捂热的毛巾也被拿走了一会儿,再放回来时,又是冰冰凉凉的,让人很舒适。
那人走路很轻,又忙活了一会儿。在十雾快要再次入眠时,床边的被褥凹陷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来,坐起来,把退烧药吃了。”
“唔……”
躺在床上的人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无果,一只手轻轻垫到他脑后,托起他的后脑勺,形成一个能够喝水的角度。冰凉的玻璃杯贴到他的唇边,十雾用胳膊肘撑起半个上身,两手握住了水杯。
一口一口把药喝完,总算能够再次躺下。体温已经达到了峰值,他已经不再感到寒冷,取而代之的是热意。抛开被子,他再次陷入了昏沉的睡眠,有人给他掖紧了被角,说:“盖着点,出汗好的快。”
十雾嘴唇一张一翕,从鼻腔里挤出点沙哑的声音。
“……零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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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