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种田） 第69章 第 69 章

隔壁院子里，刀德生同刀莲生一样，天黑透了才回到家里。

刀德生一进屋，就把自己妻子田凤兰狠狠骂了一顿。

“别人的婆娘，不用吩咐，自己就知道每天给丈夫烧好洗澡水，碗筷递到手上。你呢？只晓得跟婆母两个嚼别人的舌根儿！快滚去灶屋给老子烧洗脚水！”

曹秀珍把儿子打了下，看着儿媳妇儿噙着眼泪跑出了堂屋，才问道：“你今天在外面吃了炸雷啦？一回家就骂媳妇儿撒气。”

刀德生哼了声，“我说得不对吗？我在院坝子里都听见了她跟你说海棠的是非。人家亲亲热热喊她一声堂嫂，她自己也跟人和和气气的，两妯娌人前好得不得了，可没想到她背后这么埋汰人家！”

曹秀珍说：“哎呀，凤兰也没乱冤枉莲生媳妇儿呀。那女人，她是不守妇道嘛。趁着婆母和小姑子丈夫都不在家，把野男人招到家里……”

“行了行了，什么野男人？海棠又不眼瞎，她怎么会看得上刀癞子？”

“哈，德生你……”曹秀珍听出来儿子语气异样，把儿子上下打量了个来回，“你别不是也给她招惹上了吧？”

刀德生神色不自在，骂骂咧咧其他的事情，根本不接母亲的茬儿。

完了后，吐槽起了刀莲生。

“他那个样子，竟然还娶到了个天仙，这是什么世道！”刀德生忿忿地对他娘说，“你是没瞧见莲生今天跟我说起他妻子时那炫耀的神色，一口一个你弟媳，可嘚瑟死他了！”

“他妈的狗屎运真好，随便娶的个媳妇儿，没想到是盘龙山上最漂亮的。他这下可狠狠出口气啦。看你们还说他可怜不！”

曹氏剜儿子一眼，压低声：“你想说啥？别给我说你还嫉妒起莲生了。”

“我就是嫉妒他了！”刀德生一梗脖子，“你给这个做媒，给那个拉郎配，偏给自己儿子相了个丑八怪！”

曹氏拉下脸来，“凤兰哪里丑了？你这混小子，说什么昏话！”

“比起莲生的那个女人，她不丑？又胖又黑，嘴巴又大，额头也高，那么宽的脑门儿，怎么就没叫门夹一下呢？她每顿还吃得多！”

“嗐，嘴大吃四方啊，这是福气，还旺夫家的。吃得多又怎么了？凤兰人勤快，她像个男人一样去田地里干活儿，不吃多点，哪里有力气挑水担粪？你一个大男人，好吃懒做，我都不想说你！”曹秀珍数落着儿子。

顿了下又说道：“再说了，山里女子哪个不是长成凤兰这样的？天天地里晒日头，躬身劳作，肯定又黑又壮啊。她又不是官家小姐。咱没那个命娶官家小姐知道吧？你赶紧收收心吧。”

刀德生却很不服气，“那莲生怎么就能娶到个又白又好看的女人？我听说傅家也很穷，海棠也不是官家千金，莲生只用一头骡子就把人娶到手了。哼，说到底，你就没有为我着想，你只是看中了田家给的嫁妆多！”

曹氏闻言，气得发抖，“凤兰那点嫁妆能入得了我的眼？她家好几个兄弟，她爹娘舍得给她陪嫁丰厚的嫁妆？她家跟咱家明显门不当、户不对的！你这个不懂事的，我选她做你媳妇儿，不过就是看中了她腰粗能生养，人又听话勤快，这还不叫为你着想啊？”

说着，曹秀珍不觉红了眼眶，开始抹起泪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咱家几辈财旺人不旺，三代单传了啊。从你爷爷那辈到你这辈都这样。因我只生了你一个，你奶在世的时候没少骂我的肚子不争气。你奶因为只生了你爹一个，就把我逼得很紧，可我肚子不争气我能咋的？你爹就借着这个缘由没少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当时要不是你奶拦着，他肯定娶小了！呜呜呜呜，到如今也就是你爹年纪大了，板不动了，要是他还年轻力壮，他肯定不顾你奶的反对娶了小的了。你怎么就不体谅当娘的心情？我和你爹就指着你能给咱刀家开枝散叶了啊。”

曹秀珍是她婆婆娘家那边的侄女，故而家婆向着她，一开始帮着她拦住丈夫不准往家里纳妾——他们家比二房白桂景家里富裕多了。

有钱，娶几个女人都可以。

当时曹秀珍的婆母见她肚子不争气，还曾说过，如果她丈夫在外面勾搭的女人怀上了孩子，就要娶进屋里来。

曹氏日夜焦虑，缠着丈夫要，可是越心急越没好消息。还好丈夫外头的女人一个都没怀上，曹氏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又有些愁烦，越发觉得自己是刀家的罪人了。

到如今，她走上了婆婆的老路，逼着儿子和媳妇儿早点生孩子，多生孩子。各种偏方和符水给儿媳妇求回来，可德生成亲一年了，凤兰的肚子竟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眼看二房那边的儿子也娶上妻了，曹秀珍生怕下一代又给二房那边比下去，每日催着小两口早点回屋，熄灯睡觉干那事。哎，真是操不完的心呐。

这话曹氏对儿子说了多次，刀德生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父母盼望着他早生儿子，多生儿子，他刚及冠就给他讨了媳妇儿。

他们这地方，父母给儿子相看媳妇，主要看腰身和屁股。生孩子是第一位的。主要是他们这里，不知为何，可能是风水不好，祖辈在生孩子方面都很艰难。

所以，只求女人们身体要足够强壮，好过得了生孩子那一关。因而，相看媳妇儿的时候，样貌倒是不重要了。

有女儿的人家，只要家里条件可以的，也都尽可能地把女儿养得结实好生养。

人长得黑黑壮壮的，生孩子那关容易过不说，干地里的活儿也绝对是一把好手。

刀德生倒是也想早点生儿子的，原本他对自己的女人是没什么看法的，觉得女人就是个生儿子的工具。对做那种事情他也喜欢，但是现在，他兴致寥寥。

想了想在寨神林那里看到了海棠的第一眼，她笑得那么明媚，他当场丢了魂儿。可惜那笑她是对刀莲生的，不是对他。

恍然他又失神了，喃喃地对他娘说：“我要是像莲生一样，能娶到海棠那样的漂亮姑娘，我肯定十个八个儿子女儿的生。可你让我成天对着个丑女子，我哪里有心情去同她生孩子？”

“你！”曹氏猛戳了下儿子额头，紧张地朝外张望了一眼。

儿媳妇田凤兰的视线越过灶台，幽怨地朝屋门外看了眼。

她正在灶屋里给丈夫烧洗澡水。

她家的格局跟刀莲生家里的不一样。灶屋和堂屋是挨着的，一墙之隔，相当于就是堂屋旁边的耳房。

灶屋很安静，又没关门，柴门敞开着，除了灶膛里噼啪的柴禾燃烧声，就是外头传来的丈夫和婆婆的说话声了。

他俩在争执，情绪激动，是以声音蛮大的，风把二人的说话声递来，她轻易把那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

虽然她是个穷家女子，娘家比丈夫家穷，可她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这是头婚……呸！啥头婚呐，她真是昏头啦，怎么会用这个词来说自己？？

她一生肯定只会嫁一次，一辈子守着德生，就算德生比她走得早，她也只会守着他。才不会像那个汉家的女人，不要脸，嫁了一回嫁二回，真不要脸，把我们女人的脸都丢尽了！

田凤兰在灶房里呸呸地暗自辱骂海棠，骂她那个堂兄弟的媳妇儿没脸没皮，这边堂屋里曹氏狠狠盯了儿子一眼，“那女人能有你的凤兰好？凤兰好歹是原封货，她又不是。嫁二嫁的女人，娶进来只会拜坏家风。还没得把这个家都闹没了呢。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听到没有？你这个混不吝的！”

听到这样的话，刀德生终于得到点安慰，不再发牢骚了。

他的媳妇儿，好歹，是没嫁过人的，没叫其他男人上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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