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塞伦盖蒂大草原人迹罕至,见惯了城市的钢筋水泥,来自大自然独特优美的景色和猛兽凶悍激烈的捕食场面,自是吸引了大批自然爱好者。
陈岁安上一次来塞伦盖蒂还是公司团建到这旅游,坐的飞机。
但他这次来大草原没有通过任何交通工具,全靠穿越。
A市与塞伦盖蒂飞机直线距离近八千公里,只有穿越才能解释他上一秒还在车流攒动中遭遇车祸的A市。
下一秒,来自草原的一对角马蹄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个迎头痛击!
咚噗——
陈岁安应声落地,身体硬挺挺四肢朝上,惊起身边数声幼崽嗷嗷叫唤,那声音近在耳旁大如洪钟,就跟早八闹铃一样烦人,想关关不掉。
身下躺着的草丛有多么柔软舒适,被吵得头痛就有多剧烈。陈岁安恍恍惚惚,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让他安静睡一会吧,谁在吵啊,别吵了。
鸟叫虫鸣,鹿鸣兽吼,生机蓬勃是塞伦盖蒂的常态,这是自然赋予的活力。开阔的大草原生长成片嫩绿多汁的鲜草,引来众多食草动物光顾,也吸引了掠食者前来用餐。
没有了掠食者的威胁,角马群在草丛中悠闲自在吃草,他们刚才避开了一个幼小捕食者的袭击,角马们也不急着跑开,而是边咀嚼食物一边齐齐将马眼侧目瞅向对面。
那是一只七八个月大的小豹子焦急地唤着它一动不动躺在草丛中的伙伴。
随着时间流逝,幼崽稚嫩的声音随着另一只豹子没有回应而逐渐高亢仿若哀嚎。
作为这幅场景的主角之一,陈岁安扮演的角色目光呆滞,任杂草淹没他的身躯,就好像要死了一般。
情况和快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他的灵魂已经死了。
穿越前车祸最后一幕是两车猛烈撞击,破碎的玻璃片扎进他眼睛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头痛得快炸裂已经让他感受不到他眼睛的存在。
陈岁安苦中作乐,希望不是真的炸裂,不然那可太难看了。
虽然他整天说工作累成狗,下辈子不想当人,老天也不用如此偏爱他特地满足他的愿望吧。
他也许过中奖暴富愿望啊!
难道是怪他二十一张彩票舍不得买吗。
只能说运气不好,一场车祸都把他从城市撞到草原,他还能再抢救一下啊。
陈岁安缓了许久缓过神,他从不是一个悲观的人,既然穿越了,那就好好干吧,勤劳的劳动人民在哪都一样活的风生水起。
陈岁安显然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草原的风夹杂着泥土的土腥和清淡的草木气味,此时在他的鼻尖萦绕,除此之外一股古怪的肉膻味充斥鼻腔,不断给大脑刺激敲响兴奋警报。
这样敏锐的嗅觉绝不是他有鼻炎的鼻子能拥有的。
陈岁安顺着本能嗅嗅,鼻头微微耸动,霎时间仿佛肾上腺素顺着空气流向他四肢百骸,原本还被角马一脚踢的头昏目眩的身体此时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百倍。
他眨眨眼定神以观察他目前的处境,模糊不清的视野逐渐清晰,天空在他眼里湛蓝,守在身边的同伴脸庞也变的高清。
头小耳短,四肢短健,爪灰白,毛被黄色,满布黑色环斑,脸上没有黑色的泪痕线条,很显然这是只花豹幼崽,估摸几个月大,此刻它呜呜叫着,不停用头拱他的肚子。
见陈岁安气息恢复,摇摇晃晃站起来,小花豹难过的声腔瞬间转化为兴奋,口中哼唧,不停地舔他的脸颊。
陈岁安悲伤的心情因为忠心护主的小豹子驱散了些许。
好样的小家伙,一直守在主人身边保护嘞。
不过马上陈岁安就高兴不起来了,不仅是因为突遭不幸穿越到大草原,身边只有一只看着也断奶没一个月的豹子幼崽,这只小豹子见他醒来时的欢喜劲过去后对着他胸口一拱一拱地像是找奶吃似的。
不可触碰的区域在他脑子里亮红灯,陈岁安下意识想推开一直往他怀里钻的小豹子,紧接着发现了他的身体变化。
没有人灵活的手脚光滑的皮肤,取而代之是毛脸毛嘴利爪尖齿,站起来看的视野也比以前矮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再看看面前的小花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七零八落,浑身充满了抗拒。
不会吧,他不会穿成一只带崽母豹吧!
物种变了,难道性别也不肯放过他吗。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陈岁安懵地瘫坐在草丛里怀疑人生,好在悲伤持续不到几秒,他抬起后腿,一枚隐藏在毛茸茸中的铃铛出现的恰到时机让人如释重负。
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铃铛使得陈岁安泪流满面。
“哥哥,你刚才像快死掉了,我好害怕。”
小豹子围绕在他身侧呜咽,时不时凑近舔舔他的下巴。
原来是他这副身体的兄弟,好说,那以后就是他的兄弟。
“别怕,我还活着呢,我动给你看看。”
陈岁安正经站起来,活动一下四肢,意图驯服他刚得来的身体。
这一站起来对比他才发现,他比身边的小豹子大了一圈,这也不怪他刚才误会母豹带崽,同窝幼崽不会生出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找妈妈啊哥哥?我不饿了,我们继续走吧,你还可以走吗?”
小豹子名叫萨兰,他乖乖问哥哥后面的行程,眼神怯生生地,他被刚才那一幕吓怕了。
平时鲜嫩可吃的食物一脚将哥哥萨弥亚踢飞,他第一次知道食物居然这样可怕,角马不仅踢飞了哥哥,也把恐惧踢进他的眼睛里。
一连串问题涌进脑子,陈岁安只觉脑子不够用,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妈妈啊!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萨兰。”陈岁安接收他的新身体,他觉得,当务之急是要立刻远离这片靠近角马的草丛。
原主死亡的罪魁祸首还近在眼前愉快悠闲地吃草,他脸上被角马腿踢中的下巴痛得要死,再来一脚可没机会再来一次穿越。
小豹子不放心,“哥哥你真的还好吧?”刚才哥哥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呢,可是他观察了好久,哥哥身上也没有嗅到血腥气息。
陈岁安镇定自若,“那当然,我们去那棵树下歇会。”
“好啊哥哥。”
小豹子对哥哥的话深信不疑,他趁陈岁安不查之前凑上前舔舔膨胀隆起的下巴,陈岁安受不了有东西对他黏糊糊,下意识跳起躲开。
小豹子萨兰愣在原地,失落地舔舔嘴唇。
“哥哥,你的下巴好像比昨天长大了,你又变强壮了。”
陈岁安深吸一口气,那是他下巴肿了!
他咽下一口痛乎,面上镇定不已,实际后牙槽被他咬得死紧。
他漫不经心顺着小豹子的话回,“哥以后会更强壮昂。”
“哥哥一定会的。”
萨兰眼里的担心害怕被跳跃的欢喜驱走,他一跳一跳跟在陈岁安身后,橙黄的眸子紧盯着陈岁安扬起的尾巴,不是爪子抓了个空,就是一跃而下扑空吃了满嘴杂草。
陈岁安很忧心,他刚来到这个熟悉且陌生世界,一切都要等着他去适应,草原却不会给两只幼崽缓存机会。
在危机来临前,陈岁安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幸好在这里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只小花豹弟弟相伴。
尽管花豹成年后都是独居生活,这只花豹弟弟将来会离开他,不过来自血缘的羁绊让他此刻不再孤单。
烈日炎炎,平旷的草原暴露在火热下。陈岁安带着萨兰穿越灌木丛,最后选定在疣猪废弃的洞穴。
阴暗潮湿的土洞正是陈岁安想要的临时住所,虽然安全性有待考察。
大草原充斥着猎杀者们残酷的捕食场面,两只小花豹应当是在母豹庇护下愉快成长的年纪,但此时此刻陈岁安代替了母亲守护者的角色。
寻找到安全的巢穴是成功的第一步。
这处洞穴十分隐蔽,外有杂草掩盖,出口不起眼,内里空间容下两只小豹子有余,可见疣猪妈妈对小疣猪的住所考虑的相当周全,短时间内这就是他们的家了。
陈岁安趴在洞穴口眯眼体验他今晚的窝,思考着待会儿如何解决他们的伙食。毕竟腹中空空,充足的食物是生存的关键。
比他小一圈的萨兰安静趴在他身侧,两只澄亮又萎靡不振的圆眼望向洞口。
小豹子萨兰几天没吃肉了,皮毛干枯黯淡,饿的无法休息。他本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但他的成长期没有大量的营养给他补充。
“哥哥我好饿,哥哥。”
萨兰饿急了,他哀声唤他强壮的兄弟,希望得到萨弥亚的回应。今天的萨弥亚有些奇怪,不像往常那样与他亲近互相舔舔,甚至对他的贴贴拒绝,他很不安。
“哥哥,我想妈妈了。”
“妈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陈岁安不会说哄骗小豹子的话。
“妈妈是死掉了吗?那我们还要去找妈妈吗?”
他们的母亲在几天前出去捕猎后就没有再回来,领地内也没出现她的身影,没有母豹的喂养和教导,小豹子这几天活的艰难,全靠脂肪消耗。
陈岁安知道母豹势必是遭遇不测,哺育期的母豹在捕食成功后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巢穴,事实证明真相很残酷。
也许小豹子萨弥亚并不这样想,它带着弟弟萨兰踏上寻找妈妈的路程,途中饥饿与判断失误让他选择比他身形大几倍的黑斑羚作为捕猎对象,却是被成年羚羊一脚踢死。
“我们必须保护好自己,妈妈活着的话,她会找到我们的。”
“好的哥哥,我听哥哥的话。”
陈岁安甩甩脖子,脖颈挂着一颗毛绒绒的小豹子脑袋与他紧贴,真的好热。背上贴的肚皮咕噜咕噜翻腾,是饿魔在敲门。
现在如何填饱肚子是他们最大的难题。
草原的掠食者如狮子、花豹、猎豹、鬣狗还有蟒蛇等各个凶悍,为了安全必须避开他们的视野和领地。
花豹的食谱范围广,能吃鲜肉也能吃腐肉,但坏在单凭他如今的身板捕猎小型食草动物也是压力比山大。
有角的能顶,有蹄的能踢,有翅膀的会飞,而他只有一个刚适应的四驱身体。若是还有人类灵活的四肢,他还能挖坑做陷阱,钻木取火吃熟食。
把能跑的能飞的不合适通通排除,陈岁安选定了剩下水里游的鲶鱼。
草原不缺大小池塘,水浅的池塘动物鲜少光顾,这就是他赚取捕猎第一桶金的关键!
陈岁安打起精神,站着洞口气势汹汹迎接他的挑战。
“走吧萨兰,哥带你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