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昏交界处爱你 第3章 第一次排练

开学连着上了几天早八，祁安已经感觉有些头晕眼花了。要是早知道如此，选课的时候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不过这些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今天，祁安将要迎来他的第一天音乐剧单人排练。

排练时间在下午，是这天的课表上的最后一节课，但是祁安从起床开始就已经在紧张了。倒也不是担心自己没有练好，只是当时听了他的每一首作品的人，现在将要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了。更别提他们之间尴尬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回事，祁安总有一种网友奔现的感觉。

“安，今天穿得真好看。”

课友从背后走来，揽着祁安的肩膀，跟他一起走进教室。

“谢谢，今天过的怎么样？”

祁安礼貌的接上了每天都要说无数次的客套寒暄。

谁知陆风鸣正好在走廊的另一头目睹了这一切。原本大清早上早课远远看见穿着半袖宽松衬衫的祁安，觉得早起的心灵得到了慰藉，视觉得到了净化。结果还没来得及远远地打声招呼，另一个没看清是谁的人直接搂过去了。

可恶，祁安是谁都能搂的吗？

陆风鸣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狠狠出了口气，默默转弯回到自己的教室。

一个上午祁安都心不在焉的，听着老师讲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看资料的时候也是，看了很长一段文字才发现忘了翻译，只能又懊恼地从头看起。

终于心神不安一整天，熬到了排练的时间。祁安走到教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情感充沛的歌声，有些退却。从门上的窗口偷偷瞄了一眼里面的光景，看见陆风鸣拿着平板坐在钢琴边一脸认真时不时还在谱子上圈化什么。

三角钢琴边上立着一个谱架，同学就站在谱架边演唱。陆风鸣坐在对面微微点头很是专注。

祁安打开谱子，准备再临时抱一下佛脚，打着拍子在心里默默唱着，一下忘了时间，丝毫没有主意刚刚唱歌的学生已经排练完走出来了。

“你打算在走廊上排练吗？祁安。”

耳边传来温柔的中文，祁安才一瞬间回过神来。猛地抬头正好看见陆风鸣似笑非笑地倚在门框上，微微弯腰凑近他。“好了，赶紧进来吧。”陆风鸣顺手拿起祁安放在一边的帆布包走进教室。

“啊……来了。”祁安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他应了一声，偷偷在门口深呼吸好几次才走教室。

“Start whenever you’re ready.（准备好了就开始吧）”陆风鸣看着祁安深呼吸做准备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祁安准备得很充分，稍微和钢琴合作一下就能很快找到感觉，也没有什么很明显的错误。陆风鸣听得嘴角上扬，骄傲完全被写在了脸上。

陆风鸣努力想要克制自己飞天的嘴角，营造出一个严肃的老师的形象，但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反而越是想忍住，越是想笑。就在快要笑出声的时候，陆风鸣用一声诡异的变了调的咳嗽试图掩盖过去。祁安正唱得投入，听到咳嗽声以为是什么地方唱错了，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陆风鸣快速道了个歉，正好停下来了就说说前面可以修改的地方。有些人看起来听别人唱歌听得神魂颠倒，该做的笔记倒是一点不落。祁安不得不承认陆风鸣对音乐的处理真的很专业，把他很多想做但不知道怎么做的处理都用很简单的方式说了出来。

但很多时候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对唱歌。音乐处理说说很容易，真的唱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前半节排练都还挺顺利，祁安也是一点就通，稍微练习几遍也基本上都掌握了，只要回去多加练习就能做得完美。

祁安以为这天的排练就要这样平淡得结束了，暗暗松了口气，也同样庆幸自己提前准备得充分。

但是故事偏偏乐意在这种时候产生一些起伏。

这是一个难度很大的句子，之前在琴房，祁安就花了很多时间练习，好不容易才把谱子里写的勉强唱下来。现在加上了一些陆风鸣的处理，祁安尝试了好几次，要么在高音前面卡住，要么唱着唱着声音就弱了下去。

“别紧张，你唱的都是对的。”陆风鸣微笑着看祁安。“自信一点。我知道这里很困难，但是你做的都很好。”说着便示意钢琴伴奏从同样的位置开始，他来做个示范。一段很漂亮的转音接到结尾的高音，一点也不费劲，音色饱满圆润，最后的收尾也很完美。祁安听得惊讶，之前只听过陆风鸣在电话里轻声哼唱，却从没听过他唱这种高难度的歌曲。

“你太紧张了，放松一点，把手举起来，深呼吸，找找状态。”

祁安大脑空空，本能得跟着陆风鸣的引导照做，然后开口准备唱，根本没有注意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某人。

陆风鸣笑着站在祁安身后，捏了捏祁安的肩膀，打断了这次呼吸。

“别急，先充分准备好。”陆风鸣比祁安高一些，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正好打在祁安耳旁。祁安知道自己现在耳朵一定红得发烫，果然，人会在不同的时候对同一个陆风鸣心动。

祁安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滩浆糊，闷着他喘不过气。教室的白光有些晃眼，脑袋晕晕乎乎，感觉下一秒就要栽倒在身后这个暖炉般的怀抱里。

可偏偏此时的感官又如此明显。“你介意我触碰你吗？”祁安似乎是被身后的人下了蛊，还没理解他说的话，头却先一步点了点。然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抚上了他胸侧的肋骨。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导到祁安的肌肤。“别紧张，吸一口气感受一下。”

祁安调整呼吸，回到练习的状态。许是因为胸侧的手，吸气时肺部膨胀的感觉变得尤其明显。“就是这样，然后努力保持，跟我的手对抗。还是从老地方开始，记得提前一点吸气。”

钢琴声终于响起，穿透了几乎停止流通的空气，祁安终于回过神来。陆风鸣在他身后缓缓吸气，提醒祁安提前做准备。或许是刚刚那些举动扰的人无暇思考，也就少了很多干扰，祁安在唱这一遍时直接顺了下去。所有该做的处理一个没落，最后的高音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先前乱跳的音符此时正有序地往外蹦，然后连成一条圆润的线。

“Benissimo！”

祁安的尾音还没结束，陆风鸣的夸奖已经脱口而出。意大利语的“特别好”，传到祁安的耳中更是灼热。当时他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把新写的歌唱给陆风鸣听的时候，陆风鸣也是这么夸他的。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祁安道别后拎起帆布包就向外走。陆风鸣看着他仓皇逃离的样子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做什么挽留。

“一会儿回去了还得跟他们说说最新的进展，这可是质的飞跃啊，我们都有了肢体接触，复合岂不是指日可待。”陆风鸣越想越开心，乐呵呵地也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回到公寓的祁安越想越羞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又因为喘不过气探出头。

还记得当时半夜偷偷闷在被子里听那些语音消息，幻想着如果他们不是网恋，如果那些话真的能在他的耳边说，如果所有自卑作祟的时候能被人稳稳接住，然后告诉他相信自己……

而这些曾经只存在脑海里的画面，忽然在这一天变成现实了，祁安恍然之间有一种“这个场景我梦到过”的不实感。

“怎么办啊，之后还有一整个学期的排练呢，总不能每次都这样吧。”祁安蒙着脸自言自语。

“祁安？吃米饭吗？”周辰的敲门声打断了祁安的胡思乱想。

“吃！”祁安扯着嗓子回了一句，然后下床找回刚刚混乱之间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的拖鞋，开门出去，“帮我煮一碗，谢谢周大厨。”

“不对。很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周辰看到祁安第一眼就觉得有问题，再仔细端详一番果然发现不对劲。“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让我来细细推理。

“你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音乐剧的排练，还是排的单人部分。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周辰眯着眼睛看着冲进洗手间往脸上扑凉水的祁安，笑的玩味。

“说说吧，你俩今天什么进展。”

“哎呀，我俩能有什么事啊，你笑成这个样子。”

“小哥哥，今天说话夹成这个样子还没事？说出来谁信啊。行啊，你不说是吧，无所谓啊，反正某些人肯定会和我们家子望炫耀，到时候搞不好我知道的比你还清楚呢。”周辰挂在祁安肩上，“脸红成这样，到时候人家跟你表白，你不得直接遁地呢。”、

“好啦，你别打趣我了，看着你的锅吧，快烧干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得做完了一顿饭，挑了个下饭的综艺放着。窗外刚刚天黑，细听还有几声虫鸣。

我可以梦一个未来吗？陆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