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遮江河 第6章 黛潭之水

黛潭山好水好，吃的也好，就是消费是真不低，要不是云风说费用他出，江河是不会来的。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为了一睹黛潭变色之景色，不过这里很少降暴雨，降雨也没个预测，能不能看到仅纯靠运气了。

云风短袖短裤都换好了，感觉只是礼貌性问问江河去不去而已。“要去泡水吗，村子中心有个小池塘，早上我看到有几个小孩儿在里边玩儿。”

江河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心还挺细，因为池塘里小孩多，所以没直接穿个泳裤。

江河思考了两秒，说：“…去吧。”

小池塘的水很清澈也不深，面积不大，底下是一整面青砖石，早饭过后，在里头游水的小孩儿更多了，不过池塘边没见着有大人守着，大概是干活儿去了。

看着满是笑闹孩子的池塘，江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说：“池子里一个大人都没有，咱俩去游会不会有点……”

云风一拍江河肩膀，说：“正好，帮忙看孩子了。”

只见云风阔步走去，到岸边蹲下，展颜微笑的跟小朋友们说着什么，说了没两句，就朝江河招了招手喊他过去，看来是征得了同意。

江河过去一看，池子里最小的小孩儿看起来只有四岁，确实得有个大人看着。

下水后，江河呆在池塘的一角，看着云风扎在小孩儿堆里跟他们一起玩儿，跟个孩子王似的。果然，人的多面性永远是魅力的所在，此刻跟小朋友玩做一团的云风，反正挺可爱。

时下这个天气，池塘的水却感觉越泡越热乎，不远处的欢笑声也渐小，江河被热乎得没十几分钟就靠着岸边睡着了。

可能过了有半个小时，水面荡漾起了个小小的波浪，云风缓缓游到江河旁边，屏住了呼吸，动作极轻极慢的亲上了江河的唇，云风知道自己不应该做这事儿，尤其是对江河，但体内的荷尔蒙仿佛倒撒的颜料，已经应染尽染。

可能是因为云风亲吻的时间有点久，江河逐渐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迷迷瞪瞪的醒了，只见鼻子上搭着一片半掌大的枯叶，而云风正面朝天空的在水面上漂着，池塘另一边的小孩儿们也都离开了，塘里只剩他俩。

江河一进池子就一直在角落里泡着水，都没正经游一下，这下小孩儿都走了，他放松了不少，想着开始游一游，他搓搓脸醒醒神，然后一头扎进水里潜游起来，被水包裹的感觉很微妙舒服，头发在水里飘着，身体被似有似无地托着。

江河游得很慢，闭着眼睛，当他出水换气的时候，正好贴着云风冒头，他惊得推了云风一把，说：“我去，吓我一跳！”

云风抹了把脸上的水，说：“你还吓我一跳呢，差点给我顶翻了。”

江河甩甩头发，说：“顶不翻，只要碰到你立马就会躲开。”

看着江河湿着头的模样，云风那收回不少的荷尔蒙又沸腾了起来，脸皮似乎有点泛红。

江河走近云风一步，往他胸口上一拍，说：“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云风扭过头看着他，不免有些心虚，说了一半的实话：“有，那片叶子我放的。”

说完，云风沉到水里游走了。

黛潭村很宁静，连炊烟都只朝着一个方向飘去，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孩子们喜欢去的那几个地方——树下小池，稍隐秘一些的野花坡，

还有那几棵秋千树。

云风…似乎特别喜欢那片野花坡，这几天里，只要不见云风人，一去野花坡那儿，就能看到他要么坐着要么躺在那儿，花儿都给他压扁了。

江河有天下午来找云风去吃饭，主要是需要他付费，但看到云风还没有想离开的样子，便问了句：“你很喜欢这片？”

云风吸了口气，说：“喜欢，特别喜欢，都想死后埋在这儿了。”

江河心里一惊，觉得自己真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直接叫他去吃饭就得了。

他不知道该顺着回什么，四处张望着沉默了一会儿后，江河挠挠头坐在了云风旁边，说：“我小时候吧，特别喜欢沿着公路不停的走，尤其是那种又宽敞又没什么车的公路，想一直走，想看看路的尽头是什么地方，上学后才知道，公路没有尽头，因为尽头连着尽头，每走到尽头就是回到了起点，所以后来…我也很少去走了。”江河看着脚边的花，继续说，“当你发现目的地成了出发地，就没有了继续前进的动力，所以与其去设置一个目标，我选择取消目标。”

云风从草地上坐了起来，说：“你的意思是，还有比这儿更值得埋的地方是吗。”

这话一出，让两个人都笑了，江河笑得声音直发颤，说：“你、你真是个天才，阅读满分、满分！”

云风心情好了很多，笑着说：“所以你来找我干嘛呀。”

“吃饭啊，到点儿了，我饿了。”说完，江河拉着云风往村子里走。

在这里住了三天，江河充分体会到了真正平静的生活，这让他有些心慌，有些焦虑，果然，人不能脱离自己原本的生活太久，由奢入俭难的道理他怎么不知道，看来以后还是得跟云风保持距离。

这三天，幸运没有因为任何一个满抱期待而来的游人而降临，黛潭的雨天色变奇观没有上演。

第四天，回到霖平区，尽管江河努力告诉自己那些一切跟自己都无关，过好当下等等的大道理，但他还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有一缕灵魂留在了那儿，没回来。

焦虑如同铺天盖地的鹅毛淹没了江河，一挥手，鹅毛飞走了，可过了一会儿就又落了回来。他真的有些害怕了。

黛潭之行后，云风感觉自己…有点着魔了，无论做什么干什么，是去工作还是闲下来看书，脑子地里都不自觉浮现出江河的身影，而且只有身影，没有具体的脸，那些频繁出现的身影无一不透着疏远冷漠，仿佛说着：“离我远点。”

这让云风心里不太舒服，江河像一头离群太久的野兽，已经忘却了群居的生活，对于突然闯进他生活的自己，既警惕又想靠近，真是拧巴别扭。

可是以云风的身份立场，他又能做什么呢？说多了是自以为是的怜悯，可无作为，却又是他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