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兮 第45章 迷茫

又走了一段路，夏风越刮越大，让李盈溪有一种自己要被吹走了的错觉。

她想用手臂稍挡一挡，却发现双臂像自己当机了似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紧接着是双腿有些发软，一时间迈不开步子。

“你怎么了？”

曹恒霏上前，看着僵在原地的李盈溪，在她将要倒下时赶忙扶住。

头怎么这么晕……

来不及开口就失去了意识。

“……”

曹恒霏面色阴郁，身后冒出个身材匀称的男人，他的后面跟着一男两女。他们集体弯腰行礼道：“曹队。”

“需要我们把她带走吗？”

“不用，你们分两个人开车过来。”

一男一女依言离开。

“小林，糖是你做的吗？”

被称作小林的女人一惊，开始有些惧怕，后转变为理直气壮。

“是。但我只是想要更顺利一点，毕竟……”

领头的男人眼神示意她闭嘴，而后对眸光冷然的曹恒霏道：“小林这次太冲动了。还望曹队宽恕她这一次。”

男人低着头，发边冷汗冒出。

“回去后来我这儿。”

话显然是说给小林听的，男子抬眼：“曹队……”

“好孩子应该给点奖励。”

不像笑里藏刀，小林有些高兴，男人松口气。

不久后两人开了车过来，曹恒霏把李盈溪带了上去。

接下来车开到一个较远的地方，曹恒霏从后座取出两张面皮，分别贴在李盈溪和自己脸上，又给自己和李盈溪换了另一种风格的衣服。

最后背着昏迷不醒的李盈溪下了车，徒步前往目的地。

……

“报告，已将A-10送至密室。”

“做得很好。”

眼前的男人只有背面的全息投影，还是3D动画版的。

曹恒霏安静地躬着背作手礼，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A-10交给你们小队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实验。”

“是。”

男人向后摆手，曹恒霏低眉退了出去。

……

监控室内，先前全息投影的男人正一遍遍看着大屏幕播放的生活片段。

李盈溪争取数学课代表，李盈溪自己学当班干部，李盈溪拒绝借语文笔记本……

李盈溪一半的生活片段汇集于此。

我是什么时候决定把她抓过来的？

男人皱着眉，对自己的行为有点不明所以。

一年内自行解决自卑……不应该是自然观察更好?

但是多年来的准确判断让他相信自己的决定不会出错。

关着可能有用。

……

处在睡梦中，渐渐意识到自己正在呼吸。打破轻轻呼吸的平衡后，李盈溪睁开双眼。

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她环顾四周，昏暗无生机是她一个想到的形容。头顶有十个小的白灯，无规律分布在天花板的各个点。

倒还挺适合睡觉。

好眠让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况。

低眸，三件套皆为墨绿色。

什么情况？

这是哪儿啊？

恐惧缓缓蔓延心间，她瞪大眼，下床开了铁门。

铁门外，是严密的铁丝网。

她急切地向旁边看去，仍是一样的景象。

第一反应便是：我不能待在这里。

左手直接碰上铁丝。

电流的刺痛直入大脑。她条件反射地收回手，右手紧紧握着左手。

所幸未有皮外伤。

她害怕地看着面前的铁丝网，往后退了一点。

俄顷，她似是下定决心，慢慢伸出左手大拇指靠近铁丝网。

“别碰。”

不容置喙的女声自右前方传来。李盈溪左手迅速离开铁丝，向右望去。

“电流会随触碰时间和次数增加而增强。”

曹恒霏在她前方半米站定。

“曹老师……”

李盈溪不可谓是不震惊。曹恒霏脸上惯有的温和消失的无影无踪，余下一片平静。

“你……您怎么在这里?”

换回敬语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曹恒霏棕色的眼眸稍黯，接而道：“在这里陪你。”

李盈溪一愣，继而浅笑。

这就是监视吧。

是你把我带过来的?那袋糖果是有问题的吧？等等……

问不出丝毫。

拿不出一点动力或勇气。

正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慌乱失望淹没时，脑海中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五官模糊不清，但她就是知道这个人在微笑。

好温柔。

不知不觉，内心的雾霾驱散，一股暖意缓缓升起。

她迫切想知道这个打了马赛克的人是谁。然连接十分脆弱，几秒便断了。

曹恒霏看她迟迟不说话，目视前方发呆，以为她是受到大刺激而至做不出反应，微不可察地叹气道：“你有书想看吗？我可以给你带几本。”

“或者……”

“可以看书吗？”

谁知李盈溪猛偏头两眼放光地看向她，这让她惊讶了。

“可以。你把书名告诉我。”

李盈溪快速报了几个名字。

曹恒霏一遍记住，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取书了。

李盈溪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要看的书的内容，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总要了解那方面的知识嘛……

不消多时，曹恒霏将她要的七本书带了过来。

李盈溪接过七本书，如获至宝地小心翻阅起来。

读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我为什么这么想读这类书来着？

只是一种强烈的念想。

追根溯源，唯有一片空白。

曹恒霏坐在铁丝网前一米的小凳子上，见她宕机般一动不动，陷入思索。

我记得把她带过来是有一个明确理由的，但是那么一刹那后什么都记不得了。

疑问重重，却无从下手。

曹恒霏眉头紧锁。

李盈溪暂放思虑，接着看书。

……

至凌兮吃着晚饭，忽然心悸一下，手上的筷子滑落，不住地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

盈溪出什么事了吗？

极大的不安感在心间扩散。在这之前，她看书上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确的。她不相信，觉得是无稽之谈。而现在身处强烈依靠直觉的情绪中，她已身在此山中。

随着不安感的加剧，心越来越慌。即使顾虑缠身，她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也是孤注一掷的信念。

“101。”

没有动静。

“哥！”

101一个闪现到至凌兮面前，仿佛担心她出了什么差错似的问：“什么事？怎么了？”

“刚才我不确定您在叫我。迟了一步，抱歉。”

“不用，”至凌兮被他无所不在的礼貌客气弄得有点不自在，“我想问你……”

“盈溪她怎么样了？”

101深灰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和慌乱，旋即回归平静，如常道：“她很好，天天看书。”

“和平时一样。”

因着对李盈溪的担忧，至凌兮没有放过101表情和话语中任何一个细节。

他没有说完全的实话。

前面那一句至凌兮半信半疑，信她天天看书，疑她真的很好。

而加的那多出来的一句让她品出了欲盖弥彰的意味。

“……她真的过得好吗？”

自己突然消失，杳无音讯。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这件事会让她紧张焦虑，坐立难安。

她很想回到她身边，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101可能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撒了个薄弱的谎。转移话题道：“过些时日101会带您回到原来的世界。”

“什么？”

至凌兮明知他在转移话题，可这个信息仍使她呆在原地。

“你说的是真的？”

“是，‘皇’不会食言。”

至凌兮心里五味杂陈，竟没有一丝要回己世界的喜悦。自己牵挂的人在这儿，爱的人在这儿，让她乐不思蜀，流连忘返。唯独忘了，梦总会醒的。

她张了张口，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101见她面色凝重，很是矛盾纠结，于心不忍。于是道：“兮主，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闻言至凌兮眼中流露出星点希冀，忽地想到什么，垂眸，低笑一声。

那笑中满满都是泡沫破碎的苦涩，“你觉得鸿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101一怔，万没料到她会直接捅出来。第一反应就是辩解，可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活生生吞了回去。

“……鸿她……她不是这么冷血的人。”

多么苍白无力，至凌兮深知自己的无能，敷衍地“嗯”一声，加了句：“我相信你。”

其性质与之前101补的那句话一样。

101攥紧拳头，牙关紧咬，后深深吐出一口气，像下定决心：“我会让您见到她的。”

“我保证。”

“你……”

至凌兮确实心动，但她更明白这是一件有风险的事。

“你没必要为我做那么多事……”

“这是出于我个人意愿，与兮主您无关。”

至凌兮微微诧异，他的话语间饱含赌气，与先前他的遇事平静有天壤之别。

本来就是她错了。

101愤愤地想着，眼眸夹杂着几丝悲伤。

我只是尽可能……替她弥补……

至凌兮看着101复杂的眉眼，心中对101和李吟鸿关系不同寻常的猜测更深一分。

“因为我和盈溪的事使得你和鸿的关系恶化。”

她一字一顿道，“这真的值得吗？”

“值得。”

101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熟悉的姐姐已离我远去……

我不会让她一错再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