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兮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她绞尽脑汁，把先前自圆其说的相处细节一一串起，灵光一闪，得出答案。

依尚是从初一末的暑假喜欢我的……

她是初二发现的。

两年多的单恋……

心底生出一丝同情，接着是强烈的愧疚。

她看过许多文学或影视类的爱情作品，其中单恋抑郁痛苦的不在少数。她常常因作者细腻真挚的笔触而流泪。现在，她在现实中遇到了，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

她不想让她继续痛苦，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自己不喜欢她。

可是，如果拒绝了，是不是朋友都没得做了？

但她也清楚，长痛不如短痛，这对双方都是负责任的。

毕竟，她值得更好的。

李盈溪轻声喟叹，忽地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接受女生和女生可以在一起的事实。更准确点说，是融入了自己的思想，骨肉相连。

这个发现没有像之前那般激起精神之海的惊涛骇浪，而是泛起层层涟漪。颇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释然。

猝不及防地，至凌兮的笑颜出现在她的脑海。

心猛地一颤，然后不受控地狂跳。

躲在土里的小树苗直立起来，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参天大树。

原来自己早就喜欢上凌兮了……

只是自己一直都不愿承认。

意识到这一点，李盈溪是异常喜悦的。因为她认清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转念一想，凌兮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也喜欢她?

这些都是未知。

之前她问她两个女生是否可以在一起，她那笃信，坚定的眼神，令李盈溪记忆犹新。

那至少，她并不排斥女生和女生在一起，甚至……她就是喜欢女生。

她轻吐一口气。首次碰上爱情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但出乎意料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能够作出对策。

那观察凌兮是否喜欢自己行动开始执行。

在这之前，可不能让她发现我的喜欢。我不想因此毁掉我们之间的关系。

此刻，她好像更能理解单恋的痛苦。

不过自己才第一天，说这个未免太早了。

她打定主意后，步伐较为轻快地回家。

寒假步入尾声，李盈溪开启紧急补作业模式。至凌兮也有着日常限制，抽不开身。两人都没有想其他的心思，却不约而同地靠着即将开学的目标奋斗。

很快高一下的学习开始了。溪兮二人各自抵达学校，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李盈溪是又紧张又兴奋。紧张不言而喻，兴奋在于她有一定的自信去获取双向奔赴的爱情。

而且至凌兮迄今为止没有和其他人有比自己更多的交往，自己是和她关系最好的。再者……

李盈溪踏入教室，面部微红，唇角略上扬。

她对我很好……

正当她信心满满，即将调整好面部表情，至凌兮走了进来。

李盈溪一抖，慌不择路地坐好，抽出数学书，装已经读很久了。

至凌兮在她身边坐下，见她姿势端正认真，眼神却又一丝散漫。至凌兮没多想，直接走事业，取出英语书背单词。

李盈溪的眼珠悄悄往右转，脑袋和脖子都保持静止。用近似余光的角度瞥了她一眼，感觉心脏跳动频率逐步升高，声音奇大。她慌忙想抑制住，却产生了反效果。

此时离上课还有较长的一段时间，教室只有寥寥几人，安静得针落可闻。故而李盈溪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异常明显。

她不会听到吧……

她偷偷往左看一眼，恰好撞上至凌兮看她的双眸。

李盈溪下意识想躲避，至凌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嘿，两位。假期过得怎么样啊？”

黄依尚同往常般熟稔地她他们打招呼，注意力却全集中在李盈溪身上。

“还可以。”

至凌兮并不知另外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如实回答。

李盈溪愣一下，默一会儿，差点将印象最为深刻的黄依尚告白的事说出。想了想，避开不谈：“挺开心的，因为去旅游了。”

黄依尚见她还如先前是好朋友的状态对她，心上放下一大块石头。

“我过得还行，但为开学考试紧张。”

“什么？有开学考试?”

至凌兮惊坐起，一脸震惊。

李盈溪也是睁大眼，紧盯着黄依尚。

黄依尚见她们反应如此巨大，不由得发笑。

“是我问了杨老师，她告诉我的。下个月开始，老师还没通知班上。”

听到是下个月至凌兮又瘫回座位，心道幸好还有时间。李盈溪却是微蹙眉，深感不妙。

感觉这几天处理感情方面的事已经力不从心了……

这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侧眸便见至凌兮坚定地道：“赶紧复习，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别再傻站着了！”

你才傻！

李盈溪在心里如此反驳，看她转身迅速进入学习状态的模样，唇边不自觉漾出一抹笑。她快速准备好学习用品，订正数学错题。

她们学习时的样子真相像……

黄依尚自愧不如，不自知地苦笑。她的右边响起放书包的声音，紧接着熟悉清越的男声传来：“依尚，好久不见。”

“甚是想念。”

是啊，她还有曾月生呢。

黄依尚由衷笑回：“嗯，很是想念。”

……

溪兮二人奋力拼搏至中午，也就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两人正欲和黄依尚一起去食堂，位于李盈溪左边的刘升叫住了她。

“盈溪，我语文笔记好像没记全。我能借下你的语文笔记吗？”

李盈溪微蹙眉。她很愿意助人为乐，但在电车上对刘升的印象着实不算好。她看向刘升，他可怜兮兮，充满希冀的眼神成功让他李盈溪心软。心道算了，不过是借笔记本 ，没什么大不了……

“啪”

一本白皮的笔记本摔至刘升桌上。

李盈溪回首，见至凌兮冷着一张脸对刘升道：“我的语文笔记很全，借你了，不用谢。”而后眉眼间的锐利陡然消失，余下一片温柔：“盈溪，我们去食堂吧。”

言毕李盈溪的左手被牵起，跟着她奔跑。

“哎！你们俩……等等我！”

黄依尚着急忙慌地跑出去，往刘升的方向深看一眼，快速离开。

刘升有些气愤，翻开白本一行行遒劲的正楷映入眼帘。他顿时来了精神，取出自己的笔记本抄起来。

李盈溪感受着双手相贴的温度，心上熨帖。她觉得此时整个人就像浸在蜜罐里，很是甜蜜。

“唉?依尚人呢？”

即将上楼梯，至凌兮才慢半拍地想起，拉着李盈溪的手似无意间松开。李盈溪眸色稍暗，敛下情绪。一秒后，至凌兮道：“我们先上去吧，先点好等她来也不迟。”

“嗯嗯。”

李盈溪点着头，上了楼梯，“我可以帮她买一份。”

至凌兮上楼的脚步稍缓，不经意道：“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嗯，”李盈溪想着拒绝，又想着与她做朋友的事，并未察觉至凌兮内心所想，“毕竟和她相处有三年多了。”

至凌兮心下稍黯，她们相处的时间长度不是她一个天降能比的。不消多时她重振旗鼓，决心尽一把力。

忽而鸿之前警告的话语回荡在她脑海，引得她心一凉。

是啊……她哪有机会?

就算喜欢抑或是爱……爱……又如何？

打着饭木讷地坐个空位，沉在自己的思维里。见李盈溪端了两个饭盘子走过来，又无缝切换回熟悉的温柔笑容。

李盈溪吃着饭时不时往至凌兮那儿觑几眼，嘴角呈现若隐若现的弧度。

她方才对刘升那个样子……是不是吃醋?

李盈溪这么想着，嘴先动了。

“凌兮，你刚刚为什么要替我借他笔记本?”

语气尽量显得自然，实则一根心弦绷紧。至凌兮闻言开始认为李盈溪是怪她替她借。可一分析语气又觉得不像这么回事，还是别妄下结论为好。

思考会儿，至凌兮半真半假道：“他看起来意图不轨，不想他靠你那么近。”

李盈溪有些惊讶，平时说话神情皆温柔，活力强的至凌兮此时的语气浸满了醋，隐隐冒出酸味。

她窃喜，乘胜追击道：“那你想离我更近一点吗？”

此言一出，空气骤然粘稠，暧昧悄无声息地发酵。

至凌兮的双颊肉眼可见地爬上些许粉红，白皙的耳尖红欲滴血。李盈溪注意到了，佩服自己胆识的同时更加有勇气，凑得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