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廊下思量片刻,云舒面无表情地转身。
“姑娘,可要婢子去盯着?”
听到大迎在她身后的问话,云舒摇头道:“不必。”
虽说谢理想与三皇子交好,但以三皇子对谢理的厌恶,应该难以与之举杯同欢才对。她派人去盯,恐不太妥当。
这么想着,她往屋里走,才到门口,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她看向院门的同时,大迎也赶紧跑到门边,警觉地问,“谁?”
外面的人急道:“快通知少国师,宫里来人了。”
这个时候宫里来人?!
不等她和大迎说什么,院外又传来门房的声音,“孙公公来了,快开门!”
回头见云舒点头,大迎立刻拉开院门,退到一边。
眼见孙天柱脚步疾步走过竹桥,云舒上前几步,“不知孙公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她话音落下时,孙天柱也停到了她面前,“少国师大人,圣上传召,劳您走一趟吧。”
同样是传她进宫,孙天柱昨日早晨笑容可鞠,这会儿就像喉咙里卡了什么,一脸的惋惜。
“不知……圣上深夜传召,是为何事?”思忖着,云舒随口问道。
“少国师赶紧收拾一下走吧,别问了。”
孙天柱从未有过的反应让云舒直觉不对,但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再问下去也于事无补。略一思量,道:“公公先行一步,我稍后就来。”
目光快速地在云舒身上转一圈,孙天柱道:“这样就好。”
云舒一愣,惴惴不安地坐上马车,最后看一眼匆匆追出来的小海,看着马车门隔绝了她们主仆。
这辈子,她习惯了出门就有贴心的人跟着,习惯了孙天柱对她的和颜悦色。
不安地挑起窗帘往外看,她看到漆黑的夜,不见星光的天幕。
这是条由国师府直通皇宫的道儿,她只见过它最热闹的样子,第一次知道,它能冷清到让人毛骨悚然。
“少国师大人可是饿了?奴婢叫人在马车里准备了些点心。”行在马车旁边的孙天柱瞧她一眼,提醒道。
“孙公公,我还是更喜欢你称呼我为如公主。”
闻言,孙天柱笑笑,“您如今是独当一面的少国师了。”
得了答案,云舒放下窗帘,从马车桌上的夹层中取出一盘八字酥,捏了一个放进嘴中,却又觉得索然无味,不是没了以往香甜酥脆的口感,而是舌尖上的味蕾钝钝的,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孙天柱的反应,无不是在告诉她,她现在不能再像曾经那样生活,就像太子白日里分析的那样,也像她预判的那样……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经历体验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与成为独挡一面的人相比,她更愿意做一个时时被父亲宠着的女儿,无忧无虑地生活……
入了宫,马车依旧前行。
天,越发黑沉,鼓漏更声,敲人心颤。
穿过漫长的巷道,终于看到了亮光,云舒放下车帘,疑惑着皇帝的身体状况。
他的父亲因为皇帝病重,才外出寻药的,昨日她看皇帝脸色,也发现他青黑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发紫的唇显示着毒入膏肓,她听他说几句话就止不住喘息,借故靠近时,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尸气,惊得脑袋都停止了转动。
按说,这样的身体一定要多休息,断然不能熬夜,可事实上,御书房里灯火通明。
踏步走上台阶时,云舒猜想着皇帝的脸色,比昨日更深一步,也就离鬼门关更近一步。
迈入门时,看到皇帝脸上青黑褪.去不少,唇色也略微转红,云舒愣在门边。
直到身后传来厚重的关门声,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对皇帝福身一礼,如从前那般朝皇帝快步走去,“圣上今日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可是我爹寻了药回来了?”
原本就面色不愉的皇帝把脸一沉,“你已是少国师,怎能张口闭口是家中细事,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听他这么说,云舒脚步顿住,茫然地看向皇帝,“圣上,这是何意?我才十六岁,原本就还是个孩子啊……”
“混帐!”一巴掌拍在桌上,皇帝色厉内荏地道,“大夏的女子,寻常人家,十三岁议亲,十四岁嫁人生子,若是旁人,十六岁都是做妈的人了。还是个孩子?!”
看云舒被自己说得双眼蒙雾,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同朕一起除逆党、杀恶狼、定边陲平叛乱了!”
抿着唇,云舒无言以对。
云朗和皇帝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再加上两人有生死同契,少年皇帝与国师一起出生入死,为政局的稳定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情,才有了后来持续近三十年的安定繁荣。
十几年来,她没少听他们过往的英雄事迹,也钦佩他们,但猛然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翻涌着难受,“重仁孝、爱父母,并不影响我在大事的决断。”
“不影响?!”冷笑着,皇帝看着离自己六步之遥的姑娘,“不影响,你能在自己家中被人绑架?云舒,你现在是少国师,是要为大夏遮风挡雨的大树,不是指着别人为你挡雨的草。”
“是。”思量再三,云舒握紧满是汗水的手掌,说了这一个字。
眼看皇帝面色转缓,她道:“可是圣上,臣女现在只是少国师,并不是国师。若是我爹前脚一走,我便随意处置了他的左膀右臂,只怕会背上不孝之名。他日爹爹回来,看到自己身边的人被换成了别人,会作何想?”
听她这么说,皇帝沉着脸微微点头,“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在自己的府里被人这么容易地绑走。还是被人背叛!历代国师,就从没有被自己人背叛的!大夏丢不起这个人。”
到这个时候,云舒再也不觉得皇帝还会像从前一样宠着自己照顾着自己了。
扁扁嘴,她委屈道:“圣上不疼我了……”
莫测地笑笑,皇帝道:“朕若是不疼你,还会叫你来说这么多?若是不疼你,你还能坐稳这个位置?惦记着你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数。尤其是女人。”
满意地看到云舒脸色发白,皇帝才放缓了语气,“行了,你回去吧。好好想清楚。朕可以纵容你,但绝不会拿祖宗留下的江山基业开玩笑。”
敲鼓听声。
无需皇帝说更多,云舒已经明白了他未摆到台面上说的话,其实,就是太子白日里说过的……
皇帝心里装的是天下,他要的是能对国家对他有利的人,这个人,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别人。甚至……如果那个人是她的敌人,只要她的价值不够,她就可能成为敌人的磨刀石。
意识到这一点,她额上冷汗直冒。
她刚准备转身,又听到皇帝道:“别当朕在说笑,那谢理一表人才,又跟随角孙多年,还与你有婚约,对你甚好,本就是少国师的人选之一。这次,他能在国师府里对你下手,说明他在国师府里的威望和人手不逊于你。朕听说老三本来与他不对付,但现在老三都愿意同他一起去吃吃喝喝了,你身边就剩下一个没用的太子,还能有什么作为?”
一个激灵,她猛地看向皇帝,“臣女有话要说。”
快速瞥她一眼,皇帝半垂着眸子,瞧着甚是疲惫,“说。”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就像谢理,他瞧着对我好,背地里却是利用我对他的信任,对我下药。”见皇帝睁开眼睛看向自己,云舒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对了,“就像三皇子同他去喝花酒,我相信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圣上,厉兑失踪那日,谢理的生母——迎香夫人曾去过天牢。”
皇帝瞳仁一缩,追问:“可有证据?”
“只远远瞧见一眼,不足以作为调查证据。但臣女以为……”
她话未说完,身后传来推门声。回头看到孙天柱急匆匆走进来,看看她,又看看皇帝,着急的样子,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因顾及着她在场不便开口。
“何事?”
听皇帝这么问,孙天柱才一脸便秘地道:“乱了乱了,外头现在都在传,谢护法不行。”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孙天柱的意思,云舒只当指的是不适合当国师的不行,认真地点头,“他连上刀梯都做不到,又惯会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确实不行……”
“不是这个……”一言难尽地看一眼云舒,孙天柱朝同样费解的皇帝使了个眼色,“三皇子带谢护法去找乐子,结果,花楼里的姑娘发现谢护法不行,是……”
“是什么?”皇帝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云舒直接问了出来。
“怕是天阉……”
听孙天柱不情不愿说出来的答案,云舒差点笑出声,强忍着的神色,看起来像是憋着委屈,“圣上,都这样了……您当真不让臣女和他退婚吗?”
“这……”
见皇帝有所动摇,云舒又道:“他可以绝后,臣女可不想绝后。难怪……我终于懂了他为什么要给我下药伤害我的繁育能力。”
敛住眉,皇帝脸色转差,“你说他给你下药是要让你绝后?”
“对啊……”委屈巴巴地扁嘴,云舒叹息道,“臣女先前察觉这事儿,还只当他是为了只和颜阙生孩子,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不行。圣上,你说,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恶心人呢?自己不行,还要让别人更不行。但是,自己都是不行的,又哪里来的脸呢?”
“你这丫头!”深吸一口气,皇帝似气似笑,“行了,你和老三合起伙来做的事,还当朕是瞎子不成?朕可以让你们解除婚约,不过……”
知他是要得条件了,云舒睁大眼睛仔细听着,“不过什么,圣上只管说。能做到的,臣女去做,不能做到的,臣女想办法去做到!”
显然被她这样子逗乐了,皇帝严肃着脸,好心情地道:“查清楚那谢理的母亲……”
听皇帝略顿,云舒提醒道:“迎香夫人。”
“嗯,查清楚她。协助老三追捕厉兑。”皇帝提醒她,“你爹当初和朕一起坐稳江山的时候,也没少出力。有些功绩,你才能坐得稳国师这个位置。”
听他说什么“一起坐稳江山”,云舒冷汗涔涔,好似接话是错,不接话,也是错。
好在,皇帝说完之后,并没有一定要她接话的意思,略一停顿,又嘀咕,“这个迎香是个什么来历,谢编修已经有个夫人,为何又娶夫人?”
不等云舒接话,孙天柱道:“禀圣上,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和国师府有关系。因为谢护法天赋甚好,被国师选中为贴身弟子,其母迎香母逢子贵,但谢夫人贤惠大德,本无过错,不能升其为平妻,也就传一口迎香夫人的称呼,依旧是妾室的身份。”
“是妾室就妾室,叫什么夫人?”皇帝的脸色再次黑沉,发困式地眯了眯眼,“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孙天柱,拟旨……明儿个去谢府宣旨的时候,提点提点谢编修。这些个文人,脑子里装的半两精虫得抖落抖落!不能坏了国法律例!”
“这些个文人,脑子里装的半两精虫得抖落抖落!不能坏了国法律例!”行在红墙上长长的甬道里,云舒小声地模仿着皇帝又恼又气又憋屈的语气,说完后,掩唇轻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原以为自己这一趟凶多吉少,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再加上三皇子的神奇操作,这一趟竟然让自己成功取消了婚约。
没有了婚约的限制,谢理再想在国师府里同以前一样出入自由是绝对不可能的了。自然地疏远,他再难对自己下药。
正思量着,看到一人急急朝自己走来,瞧着身形步伐,与梦里的太子有几分相似。
定睛一看,还真是太子!云锦在淡淡的月光下散发着薄薄的光晕,似是穿破空间而来。
她快走几步,对面的人似乎也看到了她,加快了步子走到她面前,快速打量她一圈,明显松了一口气,“我来接你。”
笑着点点头,云舒朝身后跟着的几名宫女道:“你们回去吧。”
不等宫女们接话,云舒与太子并肩走向出宫的方向。
“父皇可有为难你?”偏头仔细琢磨她的神色,太子小声问道。
“如你所料。”偏头朝他笑笑,云舒看向前方,“他不满我在府里被谢理劫走一事。幸好三皇子这一出来得及时。也不知他怎么想到的这种损招……”
三皇子这个人,说到底,甚是直接。喜欢与不喜欢都写在脸上说在话里,会和人动刀子,会气得龇牙咧嘴,却不太会使坏。
忽然想到什么,云舒偏头问身边的少年郎,“是你出的主意,对不对?”
“嗯?”太子笑着发出一个音。
云舒进一步确认道:“这一次能顺利解除婚约的事,以及上一次上刀梯的事,都是你出的主意,对不对?”
“嗯。”坦然承认了,太子笑道,“但我也只是提了几句,具体怎么做到,靠三哥施行,再加上你的配合。”
这里头,但凡有一个人环节出了岔子,都会让计划失败。
“你就不怕我没反应过来,不配合?”快步转到太子面前,云舒视他,“如果我没有会意……”
“没有如果。”打断她的话,太子直接道,“事实上,我们之间,有天生的默契。”
轻轻托住她的手腕,太子柔声道:“你身子不好,没个婢女在身边,就让我来扶你回家吧。”
“让一国太子纡尊降贵,这真是……”嘴里这么叹息着,云舒由着他扶着自己,“也不怕被人笑话。”
“笑话什么?”疑惑地瞥她一眼,太子道,“在大夏,国师与帝王本就是相扶相持的关系。咱们之间,没有尊卑。”
听他说出这么胆大的话,云舒赶紧四下看,“竟然在这种地方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怕隔墙有耳?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好。”太子从善如流。
云舒是真的累了,哈欠连天。
第一次进宫时没带婢女,第一次面对暴怒的皇帝,第一次出宫时没坐马车……
似是感觉到了她虚浮的脚步,太子往前一蹲,拉着她的一条胳膊往自己身上放,“上来。”
“这不妥……”这一下,她困意全无,“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太子,劳你扶着我已是你我之间相扶相持的缘故,若是叫你背我,那万万不合适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太子问道。
他看着瘦,手臂上力气却不小,由不得云舒拒绝,他抓起云舒另一条胳膊一提,就把人背到了自己身上。
为了稳住身形,云舒也不得不手脚并用。
咬了咬唇,云舒庆幸这是在深夜里,没人能看到她发烫的双颊。
“李凛。”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太子身形一僵,随即恢复自然,“嗯?”
“李凛,这些年,你辛苦了。”云舒在他耳边轻声道,“以前,我只知你不与人和群,又总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总是好像什么也不会,管什么也管不住,还总是被人欺负。现在,我才知道,你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
她曾有父亲为自己遮风避雨,不需要面对人心的变化,但是太子从小就失去了唯一庇护他的元皇后,皇帝呢……不会保护他,只会派人暗中盯着他的举动,正如派人盯着国师府的一举一动。
这一趟,最让她觉得头皮发麻的,是他们已经严令封锁的消息在半日之内传到了皇帝耳中,可见,皇帝也在府中埋下了属于他的人。
“都是为了活着。”太子轻声回答,“父皇只是让人成为他的耳目,有些人却是要我的性命。但是我想活着。如果能让我好好地活着,我并不是那么想要这个身份。与身份带给我的沉重相比,我更想做一个寻常的百姓,每日与心爱之人,日出而作,出落而歇,天黑之后,我们看星星……”
只是他是太子,这些看似极为平常简单的愿望,对于他来说,是奢侈。
他如果不做太子,就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能刚隐居山林就被当成野味给宰了。
“嗯……我懂。活着,我也是想活着。”声音里染上了鼻音,云舒深吸一口气,“我一点都不想当国师,可是,如果我把这个位置让出来,谁坐上了都容不下我,一定都会除掉我。如果可以,我只想做一个只想着吃什么的米虫。你一定不知道,能正常地吃东西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太子的背不算很宽,但莫名能带给她安全感,让她慢慢放下防备,昏昏欲睡。
皇宫的甬道不算长,太子背着她走得很慢,等他们走出皇宫的时候,天上已经布满了星辰。
小海拉着马车停在宫门口,手里倒抓着玉簪伞,一脸戒备。察觉有人走近,她下意识抽伞柄,发觉是太子和云舒,赶紧将伞背到身后,拉着马靠近。
看到云舒竟然能在太子背上睡着,小海吃惊不小,“姑娘从不会……”从不会在有不信任的人在时睡着。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太子用眼神打断。
扫一眼马车高高的车辕,太子转身,背着云舒慢慢朝国师府走去。
洒着星光的夜下,两个不同身份却处境相似的人终于有了不同于旁人的信任。
迷糊间,云舒好像听到太子说了些什么,大部分,她没有听清,只一句传进了她耳中,“以后,我定会小心护你周全,让你活着。”
许久年之后,云舒梦魇中重复地听到这句话,醒来时泪流满面,而今年今日,她在听到这句话时,满心洋溢的都是欢喜,趴在他背上时,唇角都不自觉扬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孙天柱匆匆来国师府传了退婚旨意,又恢复了曾经的慈言善语。
“如公主是个有大福之人,如今如愿解除了婚约,不知可有新的人选?”
听他这么问,云舒看着他微笑,“不知,这是圣上问的,还是公公问的?”
孙天柱叹口气道:“圣上昨夜劳累过度,今日上朝时发了一阵脾气,下朝就晕了过去。也不知明日是不是要免朝。”
目光微动,云舒敛笑,“这可是大事!圣上这身子,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也不知我爹找药找得怎么样了……”
轻咳一声,孙天柱摇头道:“国师任重道远,少国师早些年不愿意做国师,如今既有意愿,不如多去天门楼里看看。”
闻言一惊 ,云舒盯住他,“你说什么?”
这话,不像是孙天柱平时会说的话会用的语气,倒像是国师说话的模样。
“啊?”
看孙天柱一脸茫然的样子,云舒自己找了答案,“可是那天我爹离开时交待你转的话?”
“啊,是是是。”自己抽自己一嘴巴,孙天柱叹道,“您瞧老奴这年龄大了,不顶用了,前几日便该传的话,今日才记起来说。”
见云舒没有怀疑,他松一口气,“话也传到了,圣旨也传到了。少国师若是瞧上了哪家的儿郎,便去向圣上请旨,除了储君,就没有少国师不能挑的。老奴还要去谢家传旨,就不久留了。”
说完,他匆匆离去。
大迎挠着头问道:“他明明不老,怎么总是老奴老奴的?”
了然于心地笑笑,云舒道:“别说他了,我自己都老了,心老。”
看一眼院门的方向,已经不见了孙天柱的身影,但心头那种不太对劲的感觉萦绕不退。
不等她细想,院门处又出现了三皇子的身影。
“死胖子!死胖子!”不过转瞬,他便跑到了云舒面前,一副邀功的嘴脸,“瞧,我答应你的事情,办到了!”
“谢谢!”云舒由衷地道,“如果不是你刚好挑在这个时间点做了这么一出戏,圣上一定不会同意解除婚约。”
不好意思地摆手,三皇子推辞道:“哪里哪里?他不行的事,迟早暴露出来的。”
云舒可不这么认为,毕竟,梦里颜阙是真的怀孕了的。
撇过这些不说,云舒接过小海递过来的红羽披风,一面朝外走,一面问三皇子:“案子可有眉目了?”
知道她问的是厉兑的案子,三皇子收了笑,摇头,“没有,各个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青楼那样的地方都派人查过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好像一个大活人真的就这么从人间蒸发了。”
“雁过留痕,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的。”脚步一顿,云舒又问,“我要去谢府,你可要同我一起去?”
“去谢府?做什么?看谢理?”连着三个问出来,三皇子自己倒笑了,“我去我去!你等等我,等我把大夫和药都带上!”
看他幸灾乐祸的样子,云舒一阵无语,却也忍不住畅快。
现在,已经同梦里的情况截然不同了,至少,不会再一个人孤军奋战。
不多时,他们到了谢府门口,曾几何时,谢府门庭若市,今日,门可罗雀。
三皇子的随从上前敲门,门房拉开一条门缝,看到三皇子的脸,脸色一变,才打开的门又关死了。
“嘿?!”瞪圆一双眼,三皇子一脚踹门上,“本皇子来查案,谢府下人竟然作对,想死了不成?难道,谢府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目光扫过谢府门外街道,云舒看向大门,道:“告诉谢理,我来看他了。若是谢府拒我于门外,那他日后也不必再进国师府的门了。”
话音刚落,谢府大门打开,谢编修和谢夫人并迎了出来,“孙公公刚走,没想到少国师会驾临寒舍,失礼失礼。”
这是二合一的粗长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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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