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年7月3日 5:30P.M.
雷沃新西兰区惠灵顿市
第一次坐海底列车的林羽意外适应得不错,至少在不到一个小时的行程里她捂好了自己的嘴。列车行进时的颠簸就像汽车接二连三地过减速带,一般人承受不了,也怪不得海底列车只是在部分地区试行。
到惠灵顿后,林羽匆忙地去了站台的洗手间痛快地呕了一通,吐出来的全是稀液,咕咕叫的肚子这才提醒她今天还什么都没吃。
强忍着饥饿带来的虚弱,林羽先和科洛尔取得了联系,对方给她发了个酒店地址,让她去一楼等着。
仿佛为她精心准备一般,这个酒店不仅可以直接从列车站步行过去,更合林羽心意的是,这个酒店的一楼是个餐厅!她如狼似虎地推开餐厅的门,不顾其他客人惊恐地看着她黑色制服的目光,随意地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便开始点餐。
这里用的是线上点餐,饿昏了头的林羽在服务员的提醒下才注意到餐桌上的点餐流程。林羽撸起左袖,露出手腕上的黑色手环,连接上餐厅里的点餐系统后就开始点餐,不挑食又快饿疯的她很快就点好了,并开始等待。
她急躁地东张西望,忽地看到餐厅一端的电梯里走出了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她一头栗色长发披肩,黑色眼罩盖住她的右眼,而露出来的深邃左眼是明亮的黑色;她身着有铆钉的深黑色皮夹克,夹克略长的下摆与同色的热裤形成了不太完美的衔接,热裤下那双吸睛修长的腿有着优美的肌肉线条,深灰的运动鞋更衬着她身姿的挺拔。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的“装饰”:女人的腰间挂着一把短斧,略有弧度的斧刃锃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她的背上还斜背着一把银黑相间的双头长枪,足有一人高。
她在人流中简直是鹤立鸡群,林羽的目光和其他人一样,都被她吸引了。
她的目光和林羽的对上了,前者对后者微微一笑,随后朝着林羽的方向走来。
林羽的脸莫名地发烫,随后意识到她应该就是科洛尔·克伦西亚了。虽然林羽之前从未见过科洛尔的样子,但那个女人给她一种这样的直觉。
女人走到林羽对面的座位,取下背上的长枪挂在旁边的椅背上后从容地坐下,“你点餐了吗,林警官?”女人问。
“点了……所以,您就是克伦西亚小姐?”林羽盯着女人俊秀的脸问,有些出神。
“没错,我是——另外,林警官,你的脸有些红,没事吧?”科洛尔询问道。
“没事没事……克伦西亚小姐,谢谢您的关心……”林羽这才回过神来,摸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不用谢,另外,叫我科洛尔就好,不用敬词。”科洛尔礼貌地笑了笑,“我们直入主题吧,为什么他们要派你过来找我,林警官?”
“来确保您——你,迪维勒曼赛区兼临时雷沃赛区总监管员的人身安全。”林羽调整了下状态,严肃地答道。
科洛尔听完后捧腹大笑,“不错的笑话。”她忍着笑说。等科洛尔缓过来后,林羽皱着眉问:“有什么好笑的?”
“首先,看到我带的东西了吧,我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人来确保我的人身安全。其次,他们竟然只派了你一个人来,多少有点敷衍了,我来确保你的人身安全还差不多。”科洛尔说。
“科洛尔,我们警方要保证的是万无一失的安全,这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而且我们还不清楚凶手的底细,就更不可能放任你一个人了。其次,我并不是孤身一人,主要负责落实的是本地的警员,我只是负责部分指挥、直接监视你和向上级汇报工作。”林羽答道。
“噢,本地的警官,他们也真是够倒霉的,本来所在地没被选为赛区、没有天上掉的假期就够他们失望的了,但那样他们还能在下班后看会儿比赛录像,现在倒好,他们和我一样都被那案子牵连了,连正常的下班时间都没了,得二十四小时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在这种高消费的地方,他们那少得可怜的工资只能让他们点杯柠檬水坐着干等,走的时候还要付小费,给少了还免不了看服务员的脸色,因为人家可是舍弃了比赛翻身的机会来服务的。我要是他们,巴不得让我赶紧滚出他们的城市,他们或许还会搭上一条小命,临死前还会在心里咒骂道:‘他妈的,为什么偏偏来了惠灵顿——’”
“够了,克伦西亚小姐,你可以看不起他们的帮助,但请不要侮辱他们的人格。”林羽强压着怒气说。
“得了吧,林警官,你以为他们真的像电影里、那些所谓的纪录片里一样全都真心实意地、不顾生命地匡扶正义、打击邪恶?他们只是为了赚钱养活自己和他们那可怜的家庭,他们可能还会想:‘这个阿万斯小妞凭什么指挥我们?’”科洛尔说话时眼睛扫过那些桌上只有一杯喝完的柠檬水的客人,“你生气了,嗯?用不着这么对待你的工作,林警官,你多大了?一定才刚步入社会没几年吧,别再秉承学校教给你那些价值观了,换掉那双天真的眼睛再看世界吧。”
“但是……”林羽试图反驳,但粗略过一遍科洛尔刚才说过的话,竟一时无言以对。
“林警官,现在觉得我是个讨厌的女人还不算晚,向上级申请调离吧,反正我会重新等着下一个接替你的人到来,再请他离开直到没有人会管我。”科洛尔的表情从容。
“不,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同时,我会让你明白我身为警察所坚持的信念。”
林羽声音坚定,目光灼灼地盯着科洛尔。
“哇哦……真是‘正义的伙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人,好吧,林警官,相信我们会摩擦出点火花的。”科洛尔细长浓密的眉毛抬起,“你是狼吧?我和你们总没好事——先换个地方吧,这里不适合进一步的沟通,你的同事太多了。”科洛尔说着站了起来,背起长枪。
“但我的菜还没上……”林羽抬头看着科洛尔说。
“我会解决,我是这儿的会员。或者……我可以把菜给那些监视我的警察,估计他们也没吃饭。”科洛尔想了想说。
“可我点的不够他们分。”林羽说。
“不用分,每个人都和你吃一样的。”科洛尔叫来服务员,简单交代几句,又转过头对林羽说:“记得让他们吃完后就可以下班回家了,别让他们跟过来,行吗?”
林羽点了点头,从刚才那种拒绝科洛尔、义正词严的状态回复过来后,她的脑中其实还在消化着科洛尔刚才的话。
“还有,换掉你的制服,太引人注目了。”科洛尔对林羽说。
“我只带了三套制服来……”林羽尴尬地说,手摸向口袋,里面装着她压缩的行李。
“啧……实在没办法,你可以穿我的。”科洛尔耸耸肩说。
“像你身上这样的衣服吗?”林羽试探地问。
“当然不是,等会儿你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了。现在先跟我上楼吧,对了,你今晚就和我睡一间吧,方便。”
2100年7月3日 7:04P.M.
雷沃新西兰区惠灵顿市某酒店604房
“腹肌很漂亮。”科洛尔对正在穿上衣的林羽说道。
“谢谢……”林羽有些害羞。
“果然当警察的身材就是不一般,以后找个女警做女朋友也不错……”科洛尔托着下巴小心嘀咕着。
“等等,你说……女朋友?你是——”
还没等林羽说出那个词,科洛尔就先承认道:“是,我是同性恋。”她挑弄着左耳耳垂的黑色耳钉,有着钻石般的光泽,“喂喂喂,别用那种表情看我,我可不想因为袭警去蹲号子,所以我不会碰你,放心,好吧。虽然说你确实对我胃口。”科洛尔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
“你……别说了,越抹越黑。”林羽小声地说。
“好了好了。衣服还合身吗?”科洛尔问。
“有点大,不过还好。”科洛尔给林羽的是一件有着绿色印花的白色T恤和一条破洞牛仔裤,本来修身的一套衣服被她穿得有了嘻哈范。
“那要外套吗?”科洛尔在衣柜里翻找着。
“不用了吧。”林羽从脱掉的制服上取下声波枪别在腰上。
“确定?外面的风可不小,你刚才穿着的制服比你现在身上的要厚多了。”科洛尔看着林羽说。
“我相信我自己的体质。”林羽颇为不屑地说。
“那走吧,我已经订好位子了。”科洛尔嗤笑一声,在门口对林羽招呼道。
2100年7月3日 7:44P.M.
雷沃新西兰区惠灵顿市
在去餐厅的路上,林羽开始后悔没穿外套了。虽然惠灵顿冬天的温度比上海高点儿,但上海的风势则远不及这里。她尽量忍着不哆嗦,不然就会被科洛尔看出她冷了。
“别忍了,冷就直说,我夹克下面还是有衣服的。”科洛尔脱下皮夹克,披在起鸡皮疙瘩的林羽身上,自己则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她的腰侧仍挂着短斧。
“你不冷吗?”林羽感觉好点了,问科洛尔道。
“和南极那次比,算不上什么。”科洛尔答道,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包装皱皱的淡粉色棒棒糖,撕开透明包装后扔进嘴里。
“你还去过南极?”林羽不敢相信地说。
“那当然,我都快把世界转个遍了,要不是这次临时有事,我还打算再去那逛一圈呢。”科洛尔把手中的包装揉成小球,丢进了餐厅前的垃圾桶里,“到了。”
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了科洛尔订的座位,座位靠着落地窗,能看到不远处的海,甚至依稀可见海滩上的游人。
“风景不错吧。”科洛尔自豪地说。
“嗯……”林羽几乎把脸贴在窗上,然后转头对科洛尔说:“这餐厅叫望礁,但一块礁石都望不到耶。”
“据说以前是有几块能看到的,但塞塔西亚人在三战中毁了它们。”科洛尔凝视着窗外平静的海面说。
“真是可惜……”林羽感叹道。
“别感叹了,先点菜吧,我付钱,你随便。”科洛尔说。
“真的?”林羽看看菜单上的价格,再看看科洛尔。
“放心点,我也是这儿的会员。别再想着去扮演‘正义的伙伴’了,当一会儿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吧。”科洛尔说,“顺带一提,只有会员才可以在这里线上点餐,所以点好告诉我。”
林羽把菜单都要翻皱了,也没选好要点什么——这些菜的价格都高得吓人,一道菜的价格即使换算成人民币也够她吃几天快餐了。
虽然林羽能从字里行间听出来面前的这位总监管员并不缺这点钱,但第一次见面就花别人这么多不太好,况且林羽也不是来蹭饭的。最终,在林羽忍着饥饿精挑细选差不多半小时后,她点了几份相对便宜的菜,然后告诉科洛尔。
“就这么点?”科洛尔问。
“还不够吗?”林羽惊讶地说。
“那就这些,我自己再点些,之后不够的话就又点喽。”科洛尔说着下了单,“还没问你呢,你是什么品种的狼?”
“北极狼。为什么问这个?”林羽略歪着头问,仿佛此刻她真的不是一名在工作的国际刑警。
“没什么,就是你的信息素让我回忆起了一些关于我右眼的事。”科洛尔涂着哑光黑指甲油的手指摩挲着皮革眼罩,“说来,你是第一个在接受了我的‘见面礼’后反而更加斗志昂扬的,其他的不是即刻大发雷霆就是眼眶发红,哦对,还有一个例外,赫德琳·谢丝特,她看起来就是个性冷淡,对我的话无动于衷。”她耸耸肩。
谢丝特小姐原来和科洛尔见过……林羽暗想,不过她更想了解的是科洛尔所说的关于右眼的事——本着要对被长期保护和处于自己视线中的人足够了解,以至于不冒犯、不导致对方情绪失控的原则,看对方逐渐放松,于是请求告知。
“你真的想知道吗?”科洛尔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能称得上惊讶的神情。
“是的。”看着她脸上突然的变化,林羽又改口道,“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不要紧的。”
“我会说的……给我点时间……这是我第一次要对别人说这件事……”科洛尔显出不符合她刚才表现的慌乱,继而转头看着窗外。
几分钟后,她开口了。
“我出生在因克诺的德意志区,我的父母在我刚上中学那会就因为车祸去世,自那会儿我就孤身一人了。他们给我留下了房子和房贷,我索性把房子给贱卖了,再交点钱,一年四季都住在宿舍里。靠着他们给我的那丁点遗产和赔偿的保险费,我熬过了义务教育的初中三年,虽然没交到朋友,但考上了个不错的高中,还有奖学金,但我的噩梦在那时才刚刚开始。”科洛尔眼帘低垂,“还想继续听吗?”她笑着问林羽。
后者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继续了,那可要说一段时间。”
科洛尔开始娓娓道来。
“因为我的第二生物形态是科莫多巨蜥,是在因克诺被认为低人一等的非鸟类、低劣的外来人,在初中时我就因为这个身份被排挤,但只被排挤我还能应付,不社交我还是挺擅长的,但在高中,我碰上了一个叫普林姆斯·瑞奥修「Primes Riosius」的人。”
“他比我大一届,是学生会会长,他长了一张好脸,成绩却极差,听闻选他做学生会会长是因为他在管理能力方面出众,但我后来知道他能选上只是因为他爹罢了。”
“我和他恰好被分到同一个班,我的成绩基本能保持在班级前五,而他却始终垫底。也许是因为我不是鸟类维亚人,也许是因为我是女的,也许是因为我考得比他高,抑或是以上的因素融合在一起,又或者只是他想找个出气筒罢了,总之,我开始被瑞奥修针对。”
“起初,他扒出了我父母双亡的情况,然后让人在黑板上写下‘科洛尔·克伦西亚是孤儿’的字样,全班看到后都开始讨论这事的真实性,瑞奥修假惺惺地来问了我,我的回应就只有低着头沉默,然后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做的,但你没有证据,孤儿。’”林羽注意到科洛尔说到这时两颊微微翕动,信息素中传达的情绪开始低沉。她想开口让科洛尔不用继续说,但后者先她一步把剩下的事说出口。
“事后,老师靠监控找到了写字的人,让他公开对我道歉,这件事也算是了了,但这只是瑞奥修的开始。之后,往我的凳子上泼胶水、红颜料,在我的桌子上刻各种不堪入耳的词句等等,每次他都是让别人做,自己会在事后来嘲讽我,他找的人嘴密不透风,半个关于他的字眼都没在老师面前提,而我因为没有证据又要一头顾学习一头顾打工赚生活费,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这样被欺凌的日子持续到了高三上半学期,我几乎麻木了,几次想过自杀,但我还维持着我的学习成绩,因为我除了成绩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科洛尔叹了口气,“瑞奥修可能也觉得无聊了,一天晚上,他约我到学校的小树林里,对我说:‘我可以以后都不打扰你,但有一个条件。’我听到这句话也没有多惊喜,只是问他什么条件,他贴近我的耳边,用他那恶心的声音对我说:‘和我做一次。’然后把手伸向我的□□。即使懵懂如那时的我也知道不能随便让人碰的那几个部位,所以我即刻踹向他的□□,接着用力地一拳抡到他的脸上后跑走了。”
“第二天我就被校领导约谈,尽管我极力申辩,但他们依旧说着那句‘打人就是不对’,罚我扫了整栋教学楼一周。那一周里,瑞奥修一直都没来学校,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但,那只是片刻的平静,蓄谋的平静。”
“一周后的假期,下班的我走在回学校的路上。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条小巷,我经过时,隐约听到貌似是求救的声音,要是现在的我根本不会去管,可是那时的我身上该死的好奇心和正义感让我踏入了那条不见光的小巷。渐渐深入,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普林姆斯·瑞奥修,我有那么一瞬间是愣住的,直到他看向我。我扭头就想跑,但瑞奥修一下子就冲上来,抓住我的头,往一旁的水泥墙上狠狠撞去。”科洛尔捂住她的右眼。
“墙上有枚突出的钉子,不偏不倚地扎进了我的右眼,我当时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眼前的世界变得有点儿奇怪。瑞奥修接着把我就那么按在墙上,然后我听见刚才的求救声在我耳旁扭曲地响起,是瑞奥修,他知道我什么时候下班,知道我会走这条路回学校,他在等着我。瑞奥修在我耳边说完后,我听到不止一个笑声,大概有三个人,他们按住我的四肢,我感觉到我的裙子在被脱下来,听到了皮带解开的声音,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我流泪了,右眼的疼痛随之而来,我大叫一声,随后嘴巴就被捂上,意识也在那时模糊了。”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还在小巷,靠着墙坐着,裙子好好地穿着,而面前没有瑞奥修,没有他的跟班,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灰发女人蹲在我的面前,对我说:‘你还好吗?’还没等我看清她的脸,我就又昏过去了。”科洛尔顿了顿,喝了口桌上的柠檬水。
“再次醒来时我在医院,我了解到那个灰发女人叫艾利卡·塞麦尔维斯「Erika Semmelweis」,是名年轻的维和军医,被邀请来我们学校讲课,路过小巷时听到了我的叫声便进小巷查看,赶跑了那三人后就把我送到了医院。尽管经过了医生的尽力治疗,但我还是永远地失去了我的右眼,不过庆幸的是,那枚钉子距离我的脑子有不过几毫米的距离。即便如此,那几天,我的脑子还是挺迟钝的,塞麦尔维斯小姐时常来找我,和我聊天,虽然说睡了一觉我就基本记不得她对我讲过什么了,但有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你待在这很难过上好的生活。’她在了解过我的身世后对我说。”
“伤好后,我照常生活,只是学校里再也没人见过普林姆斯。高三毕业后,我考了个迪维勒曼的大学,把国籍也迁到迪维勒曼,当上了总监管员,然后就是现在了。这就是全部的、关于我的右眼的故事了,或者说,我为什么会成为今天的科洛尔·克伦西亚的故事。因为瑞奥修的第二生物形态是亚平宁狼,所以我才对你的信息素这么敏感。呼,说完的感觉真舒畅,也劳烦你听了这么久了,很乏味吧。”
“不……”林羽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钦佩,“那种日子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我也不清楚……”科洛尔抬头仰望着天花板。
“那……那个瑞奥修得到应有的制裁没有?”林羽着急地问。
“你猜猜?当然没有,他现在可是因克诺的大明星呢,有上千万的粉丝呢。”科洛尔无所谓地说。
“怎么会这样?”林羽的语气中全是不解和愤怒。
“还是因为他爹,尤斯坦沙·寇拉斯「Ustanza Colas」,意大利区长,以及全因克诺乃至全球最大的娱乐公司之一——杜拉图公司的董事长。他的宝贝儿子能受委屈吗?没找上我算好的了。”科洛尔说。
“那你可以去举报他啊,制造网络舆论啊,给这两父子应有的报应啊。”林羽激动地涨红了脸。
“没用的,谁知道我的举报会先被谁看到,网络的舆论也会被打压。你那可怜的正义感迟早会害死你身边的人。”科洛尔摇头道。
“可那个塞麦尔维斯小姐不也知道吗,她不会去揭发他们吗,或者当你的证人啊?”林羽有些不服气。
“她呀,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执行官忍冬,匈牙利区长,她会权衡利弊,况且她人在因克诺,知道的事比你我都多,所以省点心吧。”科洛尔说。
林羽还想说些什么,但服务员在这时上菜了。
“吃饭吧,我也饿了。”科洛尔说着拿起叉子,“你都气得不像个警察了……”
本能驱使林羽吃了起来,但她的眉头紧锁,脑中想的全是关于科洛尔的事,满桌的菜也因此变得寡淡无味。
结束用餐,二人回到酒店。睡前的时间她们都没说什么,很快洗完澡便上床睡觉。
林羽做了个梦。梦里,她经历了科洛尔所经历的一切,唯独艾利卡·塞麦尔维斯没有出现在小巷,而是发生了本要发生的悲剧。林羽因此惊醒,她的面前是科洛尔熟睡、卸下防备的脸。
林羽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科洛尔的脸颊上,心想,如果没有塞麦尔维斯小姐,一切又将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