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年7月3日 1:30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斯派克广场
安置好克劳蒂娅后,三人离开了凯旋旅馆,布莱斯又以有事为由暂时离开,这支四人小队又只剩下程潇和叶茗时二人。
广场上,那三个蝎子兄弟的衣服和烬石散落在地上,阳光穿过后者半透明的外壳,在地上折射出奇异的光影。他们的尸体和雕像上的血都已尘化,析出异化烬,铺盖在长椅和周围,如往常一样光顾此处的鸽子们误把这些繁多似沙的深灰色颗粒和橙色的异化烬颗粒当作游人撒下的饲料,正不停地啄食着。
叶茗时走上前去,踩着衣服,踢开围在烬石旁的几只鸽子,俯下身去捡起最硕大的一颗,吹去表面的夹着黑色颗粒的尘灰,眯着眼看着异化烬里萎缩的腺体,“这东西值不少钱呢。”他扭头对程潇说。
“不用投进回收箱里吗?”程潇想起比赛规则,看了看广场角落的粉色回收箱,与对角的自动售货机一般大,可以在全息地图上定位导航,因为它们并不是均匀分布的。
“他们又不是参赛选手。”叶茗时嘴上说着,还是老实地把烬石凑近左腕,然而没有反应,“看吧,如果他们是参赛选手是要‘嘀’一声的。”
“谁会买它们?”程潇问。
“卓迈思街道的一些人。一块能值1000到1500元沃币呢。”
“你还挺了解行情。”沃币是雷沃的官方数字货币,1元沃币相当于5元中华特区的人民币。这是布莱斯告诉程潇的。
“这是以前的价格,现在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当杀手的时候,如果雇主没有要求,目标的烬石就归我了,这算是……对,小费。”
“嗯……按理来说,这些该归我。”程潇突然举枪,把枪口对准叶茗时。
“怎么,想来抢?”叶茗时见状,立即抽出匕首,随后想起保护对方是自己的转正考核,便尴尬收回匕首,咬咬牙,不舍地把手中的烬石递向程潇,“想要就拿去吧。”
“你还当真了,我只是想找找开枪的感觉。”说着,程潇朝天开了一枪。
“喂!你疯啦,这样会招人来的!”叶茗时压低声音对程潇喊道。
“怕什么,你不是挺喜欢打打杀杀的吗?”程潇一脸无辜地说。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只不过不会逃避战斗,但我不会主动去加入,除非有钱。”叶茗时一脸正经地说,“而且引来人会加大我保护你的风险,就影响我的工资啦!”
“有够现实的。”程潇走近斯派克的雕像,怜惜地摸着上面因他而成的弹孔,相比于射杀那三个蝎子兄弟,他对造成雕像的残缺更有愧疚。
“这叫原则。”叶茗时把手上的烬石塞进裤兜里,塞得鼓鼓的,就在叶茗时精心地给剩下烬石的表面清洁干净时,鸽子们忽然都扑腾着翅膀起飞了,气流扬起的尘灰进入了他的口鼻,呛得他直咳嗽。
“遭鸽子报复了吧。”程潇幸灾乐祸地说。
“死鸽子!”叶茗时气急败坏地用烬石砸向飞在半空的鸽群,幸运而又不幸的是,没有一只鸽子受到伤害,反倒是一旁游荡的悬浮监视器中了招。
见到此景,叶茗时的脸色骤变。
监视器即刻在空中悬停,亮着红光的摄像头对准了不知所措的叶茗时。它的侧面伸出形似喇叭的东西。那东西一侧的充能条充满的瞬间,叶茗时就被一股看不见的能量轰开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操!”叶茗时忍着痛叫道,“我感觉我的内脏都裂开来了。”他侧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肚子,蜷成了一团。
“至于么。”程潇面带笑意,慢慢地走近叶茗时。
“我觉得我要死啦。”叶茗时的五官逐渐扭曲。
监视器见叶茗时接下来没有举动,便收起它的“喇叭”,慢悠悠地飞走了。
“所以,你知道监视器上的那东西是什么吗?”程潇在叶茗时身旁蹲下,右手竖直地握着枪,枪托抵着地面。
“大概是声波枪一类的东西。”叶茗时有气无力地说,“呼,总算好了点,来,拉我一把。”
“你带伞了吗?”程潇用左手把叶时拉起来时问道,
“问这个干吗?”叶茗时拍拍身上的灰尘,抚平了西装外套上的褶皱。
“貌似要下雨了。”程潇抬头看着沉下来的天。
风好似牧人攥着的长鞭,辣辣地抽在绵羊般的群云上,将脸色难看的它们驱至广场上空的栏圈里,低鸣从拥挤中阵阵传出。
“嘶……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包放在布莱斯的店里了……”叶茗时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啧,关键时刻掉链子。”程潇扶着额头说,
“哎呀,大不了去卓迈思街道避避嘛。”叶茗时搂住程潇的肩说。
“那就赶紧走吧,省得慢了一身湿。”程潇甩开叶茗时,背起枪,快步朝卓迈思街道方向走去。
“等等我,我腰痛,慢点慢点——”叶茗时边喊边扶着腰追着程潇,忽然又走回原处,把烬石都捡完,顺带在衣服里摸出了四张ID卡,里面有着存钱的账户,或许有不少沃币。做完这些,叶茗时才重新向广场外跑去。
走出广场,程潇伫立在街道中央,街道两侧停满了各种漆色的汽车,它们的外形与老式燃油车无异,丝毫看不出科技有在进步,有几辆的牌子他甚至能叫出名字来。
街道一头通向郊外的林野,是程潇和叶茗时来的地方。另一头则直通市区,朝那个方向看去,远处拔地而起的楼宇被朦胧的薄雾笼着,显得格外庞大。
突然,雾中亮起了微弱的光,程潇警惕地取下枪,食指扣在扳机上,枪口对准逐渐明显的光亮。
然后程潇发现那只是个从雾中飞出来的监视器。正当程潇以为只是虚惊一场,要走到街对面时,他突然嗅到了独特而熟悉的信息素——克劳蒂娅,接着,他又分辨出其中还混杂着其他生物的信息素,这种生物的名字连同冰凉、黏糊的触感缘着他的脖颈而上——水蛭。
“程潇!”叶茗时喊得太迟了,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触手顷刻绞住程潇的脖子,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提离地面。
程潇感觉到身体悬空,双脚无力地扑腾着,手已抓不稳枪,只能任由它滑落到地上。他的手抓着脖上的触手,头不自主地左右扭动,余光瞥见了触手的主人,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水蛭维亚人,黑色扁平的脑袋看不见眼睛,吸盘似的嘴苹果般大小,两只手便是章鱼腕足似的触手,与其余裸露的皮肤一样,也是幽幽的金属黑色。来不及多看,程潇感觉得到触手勒得更紧了,他的脑袋充着血,一片空白,他的眼睛快要翻过去了,呼吸……呼吸……
只听一阵铁链的摩擦声,叶茗时从水蛭的背后跑来,他右手拿着匕首柄,刀刃连着铁链朝水蛭飞去,正如他所料,铁链在水蛭与头连为一体的脖子上绕了几圈,紧紧缠绕住。接着,叶茗时在原地站定,双手合力扯住链条,像个套住了发狂公牛的牛仔,他竭力拉动链条,可水蛭的双腿好似陷进沼泽中,在柏油路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见此,叶茗时一咬牙,微微下蹲,在水蛭的另一只触手攻击他前将它甩离地面。它的身体被甩着撞穿了街道两侧的汽车和建筑物,即将要到叶茗时面前。在水蛭要撞到自己之前,叶茗时拨动了柄上回收刀刃的拨片,铁链迅速离开水蛭的颈部,带着刀刃回到了匕首,可水蛭仍因惯性在冲撞过来,不过叶茗时只一闪,水蛭就在他面前“咻”地飞过,接触地面后滑行出一道几米宽、十几厘米深的痕迹,撞瘪了一辆汽车后才停下,融化的沥青在它身体旁冒着烟。
延长的触手从高悬在空中的程潇的脖子上缩了回去,他开始往下坠,叶茗时及时站到了他的下方,接住了昏过去的他。叶茗时把程潇安置到了街道的一侧。
皮鞋再次踏上柏油路,叶茗时解开了西装外套和里面白衬衫衣领处的扣子,像耍双节棍似的左右甩着匕首,他对慢慢站起来、安然无恙的水蛭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说:“陪你玩玩吧。”
随着水蛭的嘴中传出尖锐的鸣叫,它的两只触手飞速向叶茗时袭去。叶茗时跑着接近水蛭,他旋转着匕首的铁链来抵御两侧刺来的触手。当叶茗时听见触手被铁链弹开时的金属碰撞声和看见其间迸出的火花时,他意识到对方不是普通的维亚人。
水蛭见触手的直接攻击无效,便转而采用新的攻击方式。触手向街道两侧伸长,贴在汽车朝向人行道的一侧,接着同时把汽车往街道中间拉去,霎时,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了整条街道,橙黑色的一团团焰火随着金属碎片的飞出而绽开,叶茗时的身影消失在浓浓黑烟中。
水蛭踏在拢作一团的废铁上,难闻的燃料味弥漫在空气中,它踩熄了在漏出来的几滴油上的火苗,发出了胜利的嗥鸣。
忽然间,它的声音停下了,因为它嗅到身后还有生命的气息。
“该玩完了。”叶茗时站在水蛭身后说,手中的匕首挟着它的脖子。
在无数辆汽车相撞爆炸前的一刹那,叶茗时便迅速分裂出足够多的酵母菌个体来作为抵消爆炸伤害的护罩,他的本体则连同柔性布料制作的衣物化作了一滩流体状的酵母菌群,渗进了路旁的排水口中,移动到了水蛭的后方。
匕首的刀只消一击,便可轻易划破水蛭的喉咙,叶茗时是这么想的。他把这想法付诸实践,可事与愿违,一刀划过,匕首刀便碎成哗啦啦往下落的金属片。
错愕中,叶茗时定睛一看,看清那水蛭的脖子上布着盔甲般的黑色金属片,似致密的鳄鱼鳞,
叶茗时反应过来后就立即拿着只剩柄的匕首向后跳开,但终究慢了一步,被水蛭的触手缠住了左手。它缠得很紧,叶茗时感受到了勒进肉里的痛楚,他的脑子飞速转动,是平日的好几倍,在另一只触手攻击前,他预想了最坏的结果,然后果断地做出决定。铁链自柄中被甩出,绕在叶茗时的左小臂中部,他咬咬牙,猛地握着柄一拉,随着骨头的断裂声,他的左手脱离了左臂。
叶茗时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紧闭的牙缝中咝着气,他丢掉无刃的匕首柄,拧着断口上方的手臂,逐渐止住了血。水蛭不解地对着触手上带着衣物的半截手臂,扭了扭头,把它塞进嘴里,囫囵地吞下。
水蛭向叶茗时逐步走去,叶茗时逐步地后退。他们的面前横着一道油状燃料汇成的黄色透明细流,源头是一个被炸飞至此处的燃料箱,它所剩无几的储量从各个炸出来的孔洞中涓涓流出。
叶茗时忽然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了一声枪响,接着是水蛭的惨叫声,他先是看见水蛭的肩上冒起了一缕白烟,再抬头看向枪声传来的地方,看见一个手持手枪的男人站在他旁边一栋楼的楼顶边缘。手枪前段是灰紫相连的厚实枪管,后端有着黑色左轮弹巢,扳机护圈延伸到短短的握把下端。
男人身穿立领的深黑色皮外套,里面衬着一件白衬衫,领系着领带,西装裤下是棕色的皮靴,有些发旧。男人的头发是暗淡的蓝色,在后脑勺扎了起来,下巴还留着没刮干净的胡茬。男人叼着根烟,燃着的那头是奇异的蓝紫色。男人又对水蛭开了几枪,夹杂着几颗发紫光的曳光弹
子弹在水蛭身上留下了数个发烫的弹孔,它接连后退。
“屏住呼吸!”男人对叶茗时高声喊道。叶茗时照做了,男人把烟弹下楼,烟在空中回旋着落下,精确无误地落在了燃料中,瞬间燃起来。
火焰一开始是橘黄色,慢慢地变蓝,最终熊熊燃作艳丽的紫色火墙。这道火墙隔开了水蛭和叶茗时,火墙上方扭曲的空气中飘起淡淡的白烟,被逆着风的水蛭全部吸收了。
水蛭开始发出奇怪的叫声,它的四肢和躯干都开始肿胀,皮肤撑开鳞甲,叶茗时开始仰头看它。不一会儿,它就变成了一只庞大、真正的水蛭,足有半栋楼高。
它失去寻常的五官,蠕动时地面都被撼动,火墙也被它的躯体压灭。它朝男人所在的那栋楼扑去,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倾在楼上,砌墙的砖块坠落到地面,在叶茗时的脚边变成石砾。
“你干了什么?”叶茗时捏着鼻子问男人。
“让它吸了点二手烟。很快就结束了。”男人说,他给手枪上了一发特别的子弹,子弹像是个小注射器,里面晃荡着银灰色的浊液。他朝还试图上来的水蛭开了这一枪,子弹头的针扎进它失去金属片保护的黏滑皮肤上,银灰色浊液被注射进皮下。
忽然间,水蛭的运动停止了,金属片逐渐遍布它的全身,很快,它成一座不能动弹的黑色金属雕像。
叶茗时和男人都讶异地看着这结果。
几秒缓过,男人从水蛭雕像的背上滑下,对叶茗时打着招呼,叶茗时却怔怔地看向男人背后,“程……”
叶茗时看见程潇站在雕像旁,本想叫他,却发觉他眼睛的红色,及时收住嘴。
男人也回头看去,这时程潇抬起一只手,摊开,雕像便突然裂成一块块,向他的掌心聚拢,最后雕像全变为了一个黑色小球,合掌,再张开,小球消失,他的瞳色也恢复正常。
“你朋友?”男人转头问叶茗时。
是……”叶茗时不确定地答道。
“发生……什么了?”程潇揩了揩他发凉的额头说,声音哑哑的,他的脖子还留着淡红的勒痕。
“没事吧?”叶茗时激动地跑过去,用仅剩的一只手扯着程潇的右袖说。
“我是没事,倒是你的手……”程潇瞟了眼叶茗时左臂暗红的断口。
“能长回来。你没事就行,不然我的工资就不保了。”叶茗时放心地说。
“掉钱眼里了是吧?”程潇弹了叶茗时的脑门一下,后者只是傻笑一声。
“得了得了,你俩别搁那卿卿我我的了,都把我这救命恩人给晾一边了。”男人把枪塞回被外套遮着的腰带上的枪套中,向两人走近。
“救命恩人?”程潇疑惑地说。
“没错,这位小兄弟很会抓关键词。”男人指了下程潇说,“如果没有我,你俩都得被刚才那玩意吸干,所以,想想怎么感谢我吧。”
“你是什么人?”叶茗时转头对着他,神情严肃起来,断口处已慢慢长出骨头。
“等等小兄弟,我可救了你一命,你就用这样的态度对我?”男人不解地歪着头,随后又摊手耸肩,“好吧,有防范之心是好事,不过,我就只是个和你们一样的参赛选手,仅此而已。”
“那就更要小心了。”叶茗时刚把手伸进内袋,要抽出匕首,却想起它早已被自己丢掉。
“别这样,我的杀人积分已经满了,不行你们看。”男人亮出左腕的橙灯,那是一日的杀人积分满额度的标志。
程潇半信半疑地划出地图,而后点击面前的黑色坐标,要做二次确认。果不其然,坐标的上方显示着他杀的人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看,没骗你吧。”男人一只手叉着腰说。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程潇问,叶茗时附和着。
“闲着也是闲着。我在天上飞着,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就这样那样了。”男人随便地答道。
“飞……你是蓝燕。”程潇说。
“有眼力见。”男人对程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你那把是什么枪?”叶茗时好奇地插嘴问道。
“这个啊。”男人拍拍腰间的枪,“DY96,因克诺制造,便宜皮实,子弹也很廉价,总的来说,很适合我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
“还有,你怎么知道那种方法可以对付那家伙?”叶茗时又好奇地追问道。
“是这样,我闻出它的信息素里有米提艾,那玩意也叫化合物M.A,你们一般管那叫兴奋剂,我有时会抽点,你懂的,用来提神。我刚才抽的烟里恰好有点,我打算让它吸吸,这样它有大概率完全变成第二生物形态,如果它变得和普通水蛭一样小,那么就可以一脚解决它,如果它变得像刚才那样大,那我的阿齐铅素弹就派上了用场,阿齐铅素还叫有机铅,俗称抑制剂,反正我就打算把铅素注射进它身体里,那可是浓缩的,那样它就会变回人样,再不济也不会比最开始恐怖,谁料想它会变成了……一座金属雕像。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原生烬,然后他就被你旁边的小兄弟变成了一个小丸子,小丸子现在也没了。怎么做到的?”男人转头向程潇问道。
“我不知道……直觉,天赋之类的……我也搞不清楚……”程潇模模糊糊地答道。
“行吧,挺神奇的。我也该走了,有缘再会。”男人的双手变作覆盖着金属色深蓝羽毛的双翼,柔性布料做的外套与翅膀融为一体。男人扑腾着双翼,扬起一阵风尘后便朝天飞走。
“喂!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叶茗时掩着口鼻,眯着眼朝灰蒙蒙的天空望去,却连一个点都看不见了。
“这有张卡片。”程潇弯腰捡起躺在男人刚才站过的地方的一张卡片,“是他的名片。”卡片是硬质的,简约的黑色背景上印刷着亮眼的烫金文字,正中的是一串看不懂的字体狂放的单词,下面则是工整的中文,写着:穆齐奥·纳斯科德勒。右下角是他的工作地址——是个侦探事务所——和电话号码,“在上海啊。”程潇说。
“他是个好人,你觉得呢。”叶茗时对程潇说,他的手臂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就差一层皮肤。
“我觉得要下雨了。”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倾洒下来,两人忙不迭地往卓迈思街道的入口跑。
这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那架飞过的悬浮监视器,把所有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2100年7月3日 2:00P.M.
雷沃澳大利亚区维多利亚沙漠 “砂钻”地堡
“本人现在有事在身,恕不能接电话,有什么事请留语音信箱,谢谢。”
格里特已经听了这段话不下十遍了,他每隔十分钟就给莱恩·卡尼沃尔打一次电话,可每次听到的都像这样,他实在要忍不下去。
“操,莱恩,你到底在做什么,连接个电话的工夫都没有。”格里特小声嘀咕着,一边开始录语音信箱,“很忙啊,莱恩,希望我的消息能让你在忙完后有个惊喜。是这样,关于三号的血,我有一些新的研究成果。在保持血液活性的前提下,无论距离有多远,两滴位置不同的血液都会朝着对方移动直至融为一滴。然后我把血液混了一些兴奋剂,给两只不同性别的小白鼠分别注射——不混的话它们会直接变成原生烬雕像,说回正题,它们的体表会覆盖上原生烬碎片,还会变得异常狂躁。我把它们放在看不到对方有一定距离的两个位置,多次重复实验,它们都会准确地找到彼此,然后会撕咬对方,直到一方死亡。活下来的那方会把对方的尸体吃掉。等兴奋剂的效果过后,活下来的那只会变成一尊原生烬雕像。我想把这个实验挪用到人身上,正好今天有不速之客上门——惠特曼的手下,也是水蛭,他负责我和惠特曼交易的接头。我就顺便注射了点实验样品进他的脊椎里,他不一会儿就一跃而起,把我实验房的天花板撞出一个大窟窿后不见了。如果我的估计不错,那么他就是去找三号去了,等会你说不定能在新闻上看到他。好了,目前的研究成果就这么多,记得给我回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