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处听歌 第8章 逃生

她放下书，往前走了一段，这边架子上放的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账本记录。记着这些年山庄的日常花销，迎来送往的礼物名册，佣人的工资发放和请假记录，过年过节的装饰布置。

赵雨茹从中抽出一本封面发黄的账本，这本记录着梅家一些人过生日的随礼名单。她发现，从四十年前，云家的名字便出现在礼物单上。每年梅小白过生日，云留书都会来，并且送上价值不菲的礼品。然而十年后，云留书却再也没来。反而石听南和柳馨蓉的名字出现了。而两人的名字只出现了三次，后来也消失了。

赵雨茹正沉思间，忽然听到附近有打斗声。她赶忙从架子后面出来，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

“阿林！你怎么在这？”赵雨茹又惊又喜。

阿林两手各拿着一截短棍，死死盯着对面。赵枫手垂在袖子里，目光不善。

两个人气氛紧张地对峙着。

赵雨茹一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了缓解气氛，她对阿林开玩笑，“哟，换武器了？”

“换你妹的武器，是这小子削的！”阿林用棍子指向对面，神情气愤。

赵雨茹走上前，试图拉开两人，“好端端的，你俩怎么打起来了？”

赵枫转头对赵雨茹说，“姐姐，这是你朋友？”他对赵雨茹的神情柔和下来。

“是啊，这是阿林。她虽然脾气暴躁点，但是人挺好的。”

“刚刚她鬼鬼祟祟地进来，我以为是图谋不轨的人，所以扔了几枚飞镖。”赵枫笼在袖子里的手松开，他狠狠瞪了阿林一眼，便不再理她。

“你先暗中偷袭，反而说别人图谋不轨。”阿林赶紧把赵雨茹拽到一边，说，“离他远一点，这小子不是好人！”

“不是，人家挺好的啊。”赵雨茹莫名其妙，“他还帮我来着。”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不知道这人是谁，他是枫林客赵枫，三怪之一，外号赵疯子，最喜欢给人下毒。听说他走过的地方，碰过的东西都有毒，甚至他还给每一个见过他的人下毒。”

“可是我好好的啊。你这不也没事吗。”

“你看我这棍子，就是他拿毒镖削的。”阿林气冲冲看向对面，“这根棍子陪我好多年了，是我用的最称手的一个。你拿什么赔我？”

“不就一根破棍子吗，有什么了不起。”赵枫嗤之以鼻。

“嘿你！”阿林被他的话惹急了，从旁边拿起一根画轴就甩上去，赵枫手指微动，一枚红叶镖飞过，擦断捆画的绳子，支离破碎的画散落一地。

阿林躲过这枚飞镖，又抽出几捆画扔过去。她拿着一根较长的画轴当棍子使，赵枫也从腰间抽出一条软剑。

两个人打得满屋都是纸皮子木头渣乱飞。赵雨茹看了一会，两个人的水平势均力敌，暂时不会伤害对方。又不是深仇大恨，嘴皮子之争打打架一会就消停了。

她摇摇头，俯身捡起地上还算完整的画，这些都出自梅小白之手。

赵雨茹把画整理好卷起来放回架子，当她再次捡起一幅画时，目光顿时被吸引住了。

画中央是一位白衣若仙的年轻女子，身后彩灯辉煌，她站在人群中回眸一笑，世间万般美好都因之失色。

边上有题字:华灯之夜初见，夫人风采卓绝，令人叹为观止。特作此画留念，赠予云兄。

赵雨茹呆呆地看了一会，画中的女子面容温和可亲，笑得纯洁灿烂。她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仔细卷起来，放在架子最深处。

地上还有根红绳，是绑画用的。

刚才把画塞得太深，不好再抽出来。赵雨茹只好把红绳装进口袋。

她想看看那两个人打完没有，一转身发现只剩了阿林一个人。

赵雨茹有些意外，“他人呢？”

“那小子打不过我，落荒而逃了。”阿林棍子扛在肩上，一扬眉毛，神气得很。

“……”赵雨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阿林被她看的不自在了，说，“怎么？不信嘛？”

“确实不信。”赵雨茹实话实说，“你的本事并没有比他高多少。”

“你！”阿林不服气，“我怎么就比不过他了，你个外行，我这些招式，都是练了很多年的，你一个连兵器都没摸过人，哪里看得懂我这高深的武术。算了不跟你说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环顾四周。

“这里是个好地方，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她凑到架子跟前到处翻找。

“说起来，阿林，你为什么会在这？”

“你还好意思问，都是因为你。”

“我？”赵雨茹不解。

“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想你。”阿林幽怨地瞥她一眼，“都是你放走了千面教那两个家伙，师父罚我把他们抓回来。据可靠消息称，那伙人到了这附近。所以我只好千里迢迢风餐露宿一路艰难跋涉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赵雨茹其实一直很想问，阿林这没文化还硬要堆砌辞藻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忽然一只手重重搭上她肩头，赵雨茹回过神，看到阿林一脸凝重地望着自己，“所以啊，你作为重要嫌犯，只能将功补过，配合我行动了。不然，我只能把你交给我师父了，剩下的，你就听天由命，自求多福吧。”

“可是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辈子没有摸过兵器的弱女子，怎么能帮上你忙呢？”赵雨茹柔柔弱弱地说。

阿林看着她无奈地说，“那我任务完不成，只好把你交出去了。”

赵雨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冤。按道理说阿林好心救她，又因为她受了牵连，确实是自己的责任。但是自己又不会杀人，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行，到时候我跟你师父说说情，她应该讲道理的。”

哪知阿林神色惊奇地看着她，“跟我师父讲道理？你疯了吧？”

“？”

“你能跟她讲的通我给你磕头好吧。”

“……”

原来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儿，难怪。赵雨茹忽然在想要不要找个机会偷偷溜走。

阿林转到墙边，看到地上摆着的一溜酒坛子时，眼睛一亮。

她蹲下身，敲敲坛子，又凑近闻了闻。

“闻起来不错，肯定是好酒。搬回去给小周哥哥尝尝，他肯定喜欢！”说着她抱起一坛掂了掂，摞在另一坛上。然后稳稳地把两坛酒抱起来。

她看看地下，“要不你帮我再抱一坛吧，留在这也是浪费。”

赵雨茹仔细看了看，放在靠里的酒坛子落灰重，封泥都干了，明显是年份久的。她小心地把最里面一坛抱出来。

阿林没有多耽搁，已经在台阶往上走了，看来这密室里的宝物她都不喜欢。

赵雨茹跟在后面。

阿林忽然说，“对了忘了问你，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

“我听说雁北山庄有一本梅花剑谱，想来碰碰运气。”

“你不是不会武功？”

“不会，但是一个人出门在外，还是得学点功夫。”

“你这个年纪想学武功，已经晚了。”

“奥，我就是想想。”

阿林走到出口的位置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我感觉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赵雨茹问。

“前面有东西挡住了，我抱着酒坛子看不见，你帮我看看。”

赵雨茹手里只有一个酒坛子，她视线没有被遮挡。赵雨茹从阿林身后倾斜身子，看见了阿林前面挡着的，人。

“是一个人。”

“什么人，男的女的，高矮胖瘦，最重要的是，拿的什么武器？”

“一个个子不多高，胖胖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把斧头。”

“那斧头上是不是有一个骷髅头？”

“有。”

“坏了，是鬼斧君钱无忌。”阿林一把放下酒坛子，抽出腰上别着的短棍。

那人外表很特别，穿着一件敞开的褂子，露出肥硕的大肚腩。宽厚的下巴上稀疏几根胡须，圆润光滑的头顶上仅剩的一撮头发编成了根细细的小辫子。

他紧紧盯着两人，也不客气，“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阿林表情疑惑，手里捏紧了棍子。

“你们在地下找到的东西。”

阿林踢了酒坛子一脚，“你说这个吗？下面有的是，你自己去搬啊。”

那人扫了一眼，显然他要的不是这个，“别耍花招，把东西交出来，不然要你们的命。”

“嗨！”阿林一叉腰，甭管打不打得过，气势这块不能输。“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东西给你放这了，还挑来挑去的，你以为你谁啊，识相的快让开！”

钱无忌粗壮的胳膊抡起那把鬼斧，朝酒坛子直劈下去。顿时碎瓷片四下炸开，一股浓郁的梅花酒香飘散在空气中。

幸好赵雨茹被阿林一把拉开，不然肯定被溅了一身。

白花花的酒水顺着台阶直流到地下。

“小姑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没几个敢跟老子叫板的。”钱无忌一脸凶相，嘴角挂着冷酷的笑。那把鬼斧通体都是铁做的，重量不轻。可在他手里转起来就跟玩似的。

阿林把赵雨茹挡在身后，慢慢向后退。

她一边四下搜寻有没有趁手的家伙，一边迅速思考解脱办法。鬼斧君钱无忌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这个人生性残忍嗜杀，而且武功是超一流的存在。据说有人统计过江湖上所有人的武力高低并依次排名，结果得到许多江湖人的认可，比五大家举办的武林大会更有说服力。毕竟很多高手不屑于参加武林大会。在列出的排名上，钱无忌可是在前十之列。

遇到这样的人，阿林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这人向来人狠话不多，被他盯上轻易跑不掉。

一般师父都会派高手保护自己，可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出现。莫非这次师父真的生气了，让自己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自生自灭了。

不过就算小周哥哥他们真来了，对付这个人也很棘手。还是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

她眼睛四下搜寻，立刻发现不远处一片扎眼的红色。

赵枫悠闲地靠着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手指尖转着一枚红叶镖。

“你看，我就说那小子不怀好意，这人八成是和他一伙的。”阿林紧盯着慢慢逼近的钱无忌，气愤地对身后的赵雨茹说。

“我可不跟他一伙的，外面人都知道，枫林客向来独来独往，不与人结盟。你不能因为我见死不救就冤枉我吧。”赵枫悠悠说。

“哼，见死不救能是什么好人。”

“我又不认识你，干嘛救你？而且，刚刚我们打了一架，现在我们是敌非友。亲眼看到你死我很高兴。”赵枫眼睛亮亮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好！有本事全冲我来！赵憨憨，你快走，我跟他比划比划。”阿林站定，眼神凝重。

身后完全没有动静。“赵雨茹？”阿林喊了一声，快速向身后看了一眼，人呢？

“我在这呢。”赵雨茹在两人侧边，正坐在她的酒坛子上。

生死攸关的时刻，阿林正急得满头大汗，一看她却好端端坐在那里，仿佛不关她事似的。

“你怎么还坐下了？”阿林急得冒火。

“太沉了，放下歇歇。”赵雨茹语气照常轻轻淡淡的，好像她只是出来踏个青。

“你快走！我拖住他，走啊！”阿林快被她气死了。

“我们走不掉的。既然走不掉，不如放平心态。坦然面对。”赵雨茹看向她，“而且，我也不可能让你为我送死。”

“你傻不傻？哪怕有一点机会也要试试啊？活着才最重要。你怎么跟那帮子正义人士一样迂腐？”

就连钱无忌凶恶的脸上也不禁露出赞赏，“两位姑娘的胆识和侠义实在让人佩服。只要我拿到那东西，就可以放你们一命。”

“什么东西？”赵雨茹问。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拖延时间了。乖乖交出来！”钱无忌不耐烦了。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让她们交出那东西，却死活不提是什么。

赵雨茹猜他应该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毋庸置疑很重要。

难道是梅花剑谱？

如果真是梅花剑谱的话，这人没必要兜弯子了。比梅花剑谱还神秘的东西，是什么呢？

阿林从地上捡起一根烧焦的木头，比划了一下长度。“我们没有你说的东西，杀了我们也没有。”

“不知道？”钱无忌面露凶相，一斧子劈向阿林，阿林赶紧抵挡，她手中的木头顿时四分五裂，下一刻，她的手腕被钱无忌使劲攥住。“老子把你一片片剐了，直到你说出来为止！”

“我知道了！”赵雨茹忽然说，两个人瞬间看向她。

“我知道你找的东西是什么了！跟当年发生的那事有关，那件事可是死了不少人的。”她边说边看对方表情。

果然钱无忌眼神一亮。“快说，它在哪里！”

“我们怕给自己添麻烦，就没敢动。你放了她，我俩下去给你拿上来。”赵雨茹站起身，拉着阿林就走。

没想到钱无忌看穿了她的想法，把阿林的手腕抓得更紧了，疼得阿林呲牙咧嘴的。

“你一个人下去拿。”

“我不知道它在哪，是阿林看到的。那就让她去拿吧。”

阿林有些茫然地看着赵雨茹，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赵雨茹戴着帷帽看不见脸，阿林无法跟她眼神交流。

阿林脑子转得快，立刻明白赵雨茹编这一通肯定为了救她们。虽然不清楚赵雨茹后续怎么做，现在只能先配合她。

“啊对对，差点忘了，是我先发现的，我知道在哪。”阿林赶紧说。

“那你去拿，快去快回。”钱无忌松开阿林，立刻把赵雨茹拽过来。

赵枫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钱无忌不悦地看向他。

“你竟然真信她说的，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压根不知道那东西在哪，是旁边穿白衣服的想趁机放她走。那山庄密室里，说不准有其他出口。”

这话刚说完，赵雨茹立刻把头转向她。

看不到帷帽里面的警告目光，赵枫对赵雨茹眨了眨眼。

“怎么可能，她们的一个人还在我手上。敢跑我就把人剁了。”

“左右都是死，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啊，这你都不懂。”赵枫眼神里冷冷的嘲讽。

赵雨茹现在都没看懂赵枫这个人。他的态度明显看不惯钱无忌，却又在有意无意地帮他。这人对自己一副讨巧的模样，却在关键时刻袖手旁观，甚至戳穿自己的想法。

偏偏这人年纪不大，生着一张俊俏的脸，总是摆出天真的笑容，让人摸不透。

怪不得阿林那么厌恶他。

赵雨茹现在看着他那张纯洁无辜的脸，心底有些发寒。

钱无忌眼神阴冷地看向赵雨茹，“她不知道，你肯定知道了。我跟你下去拿，敢耍花招你就完了。”

“好，”赵雨茹高兴地说，“那你把我朋友放了，我跟你下去就是。”

钱无忌本想按照她说的做，转念一想，拿出根绳子把阿林手反绑了，推到赵枫面前。

“帮我看着点。我出来前，别让她跑了。”

“好嘞！”赵枫开心得不得了。

阿林岂会老实呆着，她想离赵枫远一点。赵枫随手甩下一根绳子，将阿林缠了好几圈，把她拉过来。

“哎我去你大爷的！”阿林气坏了，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赵雨茹走下地面时，最后往阿林那边望了一眼。

她看的是赵枫。

赵枫对自己一直没有表现出敌意，不管他是什么人，希望不要太为难阿林。

“快点儿的！”赵雨茹被钱无忌拽得差点摔倒。

走进狭窄幽暗的过道，钱无忌变得有些紧张，他警惕地注视着前方，慢慢靠近密室的门口。

他眼睛把各个角落和架子后面都搜寻一遍，问赵雨茹，“那东西在哪？”

赵雨茹走在前面，身后紧紧跟着钱无忌。

她从架子上抽出那卷蓬莱女子画像，递给钱无忌，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这就是？”钱无忌打开，上面画着一个美丽女子。

“当然。你看它藏在在架子最底下，还保存得这么完整，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了。”赵雨茹说得十分肯定。

钱无忌狐疑地打量着她，“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怎么可能，我朋友还在上面呢。你既然找这东西，肯定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你拿回去试一下就知道了。”

赵雨茹把帽子摘下，她丑陋的样貌吓了钱无忌一跳。不过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钱无忌信了几分。

“你也知道这东西的用处？”钱无忌问她。

他在诈问赵雨茹。看来他并不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钱无忌很有可能是接了某个人的命令。那人只给了一点线索，重要的信息没有告诉他。

赵雨茹心里一动。何不趁机套出点信息。

“听说过一点跟它有关的。这画上的人是一位蓬莱女子，梅庄主对她一见钟情，可惜她已经是朋友妻子。梅庄主爱而不得，对她念念不忘，把她描摹下来收藏在密室里。而梅庄主因为当年的秘密被灭门，他的秘密谁也找不到，我猜，肯定就在这画里了。毕竟这画里有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钱无忌脸上没有半点怀疑的神色，赵雨茹心想，她误打误撞编对了。

“这画里的秘密是什么？”钱无忌表情急切。

“我看不懂。”

“你在耍我？你都看不懂，怎么就确定是它呢？”钱无忌一把握住她手腕。

赵雨茹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动弹不得。

她勉强保持着平静的神色，继续说，“你看这画上人衣服的纹理，像不像一种文字？听说蓬莱人的文字就是这种弯弯曲曲的形状。我不是蓬莱人，当然看不懂他们的文字。”

钱无忌仔细瞧那幅画，听了赵雨茹的话，他确实越看越觉得那些纹路像是某种文字。

能以这种隐蔽的方式藏起来的秘密，肯定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了。

“不对吧……”钱无忌眯眼看向赵雨茹，“我要找的是一个有形状的物件，不是一堆看不懂的文字。”

赵雨茹心里一惊，立刻想出话来，“对啊，那东西的位置就在这些字里了。”

钱无忌伸手把画卷起来，什么也没说，拽着赵雨茹往外走。

赵雨茹看他拿走了画，知道他肯定信了。心里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地面。

赵雨茹看到阿林被绑在树上，嘴被堵住。吓了一跳。挣脱开钱无忌的手，赶紧上前把阿林嘴里的布团拿出来。

“他怎么你了？”

“没怎么她，就是她嘴太脏了，只好先堵上喽。不然我怕忍不住把她舌头割了。”赵枫躺在上面的树枝上，手里玩弄的不是飞镖，而是一片树叶。

阿林憋得脸通红，终于松了口，立马骂道，“卑鄙无耻无赖！你个奸诈小人，不得好死，你……”

“行了行了。”赵雨茹赶紧制止她。给她松绑。

她们现在处境还很危急，趁对方还没发现她说谎，赶紧离开这里。

“拿到东西了？”赵枫问钱无忌。

“拿到了。”钱无忌明显不喜欢他，不想跟他多说。

赵枫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画轴，“你确定？”

“不关你的事。”

“哎——”赵枫拖着长长的音，“好心提醒一下，反正弄错了回去倒霉的不是我。”

赵雨茹心想，这两人虽然彼此看不顺眼，听起来应该都是听命于同一个人。

钱无忌仿佛被触到了不好的回忆，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赵雨茹感到袖子被轻轻拉了一下，回头一看，阿林眼神示意她趁此机会赶紧走。

两个人悄悄摸摸地溜向两人看不见的方向。

走出去一段距离，赵雨茹听到钱无忌冷冷地说，“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什么都拿不到，下场也好不哪去。”

“多谢关心。”赵枫笑着说。

“就算东西是假的，那个小姑娘肯定知道点什么，不然不可能打开密室。把她交上去，主人也会高兴的。”

阿林突然加快脚步，拉着赵雨茹跑起来。

赵雨茹纳闷，她俩跑起来动静这么大，那两个人竟然没有觉察？

“莫深去哪了？”赵枫懒懒地问。

“你不知道？他当然是守在山谷出口，清理掉那些进来看热闹的闲人。”

“那就好。”

原来这两个人并不是放她们走，只是外面有人等着，她们压根跑不掉。

赵枫这随口一问，恰好给她们提了个醒。

赵雨茹心想，既然有人守着出口，不如换个方向逃跑。

可阿林听到后脸色变了，小周哥哥他们不会有事吧。她执意要去谷口看看。

两个人一路飞奔，跑到接近山谷出口的地方。地上果然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都是刚死不久的。

阿林挨个看了看，没有认识的，她松了口气。

“我们走吧。”阿林说。

赵雨茹一动不动，看着前面。

“恐怕，我们走不了了。”

阿林循着她目光看过去，刚才还没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身材强壮的高个子男人。背对着她们站在不远处，手里的刀尖还滴着血。

“我们俩今天是不是有点倒霉？”阿林绝望了。

“是有点。”

“你还有什么办法？”

“不多。”

“有就行。”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你说。”

“我也算帮你一次了。回头别把我交给你师父了。”

“好说，我回去立马痛哭流涕求她老人家放过你。”

“一言为定。”

说完赵雨茹对那个人喊道，“大哥，您就是莫深吧。里面那两个人说让你把我们两个人带到山外去，在镇子上等着他。”

赵雨茹琢磨着，赵枫和钱无忌能把这人支出来干些脏活累活，看来那两人的地位是高于眼前这个人，这人要听他们的。所以自己传的话不会引起他怀疑。

那人转过身，斗笠下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她们。

“他们没有过来？”他的语气冷冷的没有起伏。

“奥，我在雁北山庄的密室里捡到一个东西，被那两个人拿走了。然后他俩就为了那个东西大打出手，说什么‘拿不到的人回去要倒霉’，那个红衣服的人就让我们赶紧出来找你。”

莫深眉头一皱。那个赵枫向来诡计多端，他们二人想抢占功劳，又怕被自己发现，就想个办法把自己支得远远的。正好他俩打架没空顾及这两个丫头，生怕她们跑了，就一并甩给他了。这两个人，把脏活累活扔给自己干，他们却把功劳抢了。

他越想越气，怒火直冲心头。他无影生莫深，也是江湖上一把响当当的人物，怎能被人如此欺负？

他看眼前两个小姑娘手里没有兵器，一个年纪不大，一个瘦瘦的有气无力，都不像会武功的样子，举起沾满血的屠刀恐吓她们，“想活命，就在这等着别动。”

“大哥放心，那个叫赵枫的给我们下了毒。我们跑了也是死。”

赵雨茹说得恳切，莫深便彻底方放了心。他纵起轻功，风一般冲向山谷里。

赵雨茹回过头，看到阿林对自己伸了个大拇指。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赵雨茹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