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清邀宋濂商量案情。他素知这位探花郎从小热衷于探案,尚未登科前便协助刑部侍郎破获许多奇案,和当时的大理寺少卿并称刑司双杰。这个案子,终归得问一问他才好。
“宋公子有何高见?”
“大人,李公子和您是否沾亲?”宋濂反问道。
李清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干咳了一声说“公子好眼力,见笑了,李道是本官内侄。”
“难怪了。其实大人也不必心急,这件案情应该和侄少爷无关。”
“哦?公子何以见得??”
宋濂轻笑,“卑职可担不起大人如此尊称,大人唤我宋濂或者修之便可。”
李清面色讪讪。
宋濂摇扇继续道,“其实很简单,以卑职愚见,侄少爷明显没有作案时间,随便去府上一问,便可拿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况且,若是他想要杀一个手下,根本不必如此麻烦,也不必闹得人尽皆知。”
李清点点头,李道面薄,此举不合他行事作风。
“那……公……修……修之,可曾察觉凶手是谁了吗?”
宋濂不答反问“大人如何想?”
“线索太少,本官尚不能解。”
“是了,还得去查。请大人准许卑职明日出去自行调查一番。”
“好。”
“大人也可去牢房再探一探口风,没准有些什么漏下来了也不一定。”
“本官正有此意。”
牢房。
李道看着知府大人眉头紧皱、怒气冲冲而来的样子,心里叫苦不迭。
但他面上仍是冷静,唤道:“叔父。”
李清闻言火气更甚,“你个浪蹄子,平日里让你少惹事你不听,这下居然闹出了人命官司,你父母在天之灵要被你气死。”
李道忙抢道:“我冤枉,侄儿再胡闹也断不可能去杀人啊!”
“哼,我信你何用,也要有证据自证清白,让别人信你才行。”
李道心下一安,“叔父,那秋娘杯中的迷药就是一条线索,本朝早已勒令医馆不准私卖麻醉散,这药来源有疑。”
“要你说,我早已派人在查。”
“还有,那春晚阁,当晚留宿之人皆有可疑。夜明珠不见踪影,像是求财。”
“这些我自会按流程来办。你和我说说,当晚程大出门之前,或者那几日,形容举止可有异常?”
李道细忖,道“倒是和往日一样。”
“那尸首发现之时,身边可有异常的人出现?”
“当时情形慌乱,围观者甚多甚杂,侄儿也无暇他顾。”
“那夜明珠呢?
“夜明珠是我在市集买的,品质上佳,夜间光芒美轮美奂。一次我和秋娘说起,她闻言甚是喜欢,我便拿来做生辰礼物送与她。可报案之时便发现已经不见了。”
“那秋娘和你,可有矛盾纠纷?”
“怎么会呢,秋娘性格温顺,才貌双全,为她一掷千金的公子不在少数,我只是其中一个仰慕者而已,纯属红尘客与头牌妓的风流之事,矛盾纠纷之类可谓滑稽。”
李清肃声道“你以后少给我逛窑子,结案后关在家里好好读书!”
说完便转身拂袖离去。
李道低头不语,目送叔父离开。
另一边,宋濂看着坐在牢里憔悴不言的秋娘,柔声道:
“姑娘,可是有心事?”
秋娘闻言一惊,撞上宋濂探寻的目光。眼前的公子一袭青衫,容颜俊秀,神色平和,手中执一柄竹扇,气质与牢内衙役完全不同,心里倒是生出几分好感。
许是白日里过于紧张,她不曾注意到府衙上宋濂的存在。此刻便问道“公子可是府衙之人?“
“正是,你若有难言之隐,尽可对我倾诉。”
原来也是来查案的。她道:“小女子所知所闻白日里都已经说尽了。”
宋濂唇边勾笑。
“哦?那夜明珠呢?也说了么?”
她疑惑地看着他,“李公子说,夜明珠已经失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