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霄处理完公事回到府里,姚管家就急忙过来汇报说:“侯爷,侯爷,除夕公子出府整日都未见回来。”看姚管家这着急的样,慕容霄顿时慌了神:“什么?他什么时候出府的?可有说去哪里吗?”
“用了午膳后小睡了一会儿就说要出门走走,您交代了,老奴自然不敢拦着,老奴取了银两还安排了车马给公子,可是他说就想自己随意走走,不要车马,也不许人跟着,说他就在附近走走。老奴想着我们安国侯府这么大,随便问个路也能回来,就……”
慕容霄的心里紧了一下,是他大意了吗?他丝毫没有看出除夕有要走的意思,那日向他讨了自由权,是为了离开这里吗?难道他对他还不够好?跟他在一起就如此委屈?就非要这样一走了之?慕容霄心中怒火燃起大吼道:“去找,派人全城给我搜!”心中暗骂不识好歹的家伙,抓回来必定要关起来好好折磨一番。
安国侯府所有家将全体出动,甚至惊动了巡防营的人。
巡防营统领庞峥骂骂咧咧地到了侯府:“怎么你家丢了人,就要我出动巡防营?”
“本候还调动不得了吗?”慕容霄的语气不太好。庞峥立刻收敛了神色,这时江恒跑进来汇报道:“侯爷……还是没有踪迹。”慕容霄顿时脸色铁青,江恒一时间连喘气声都压了下来,庞峥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不是,多大个事啊,不就个男宠吗?还是路边捡的,走了就走了,你以前还要花笔银子打发掉,如今人家自己走了,你落了个清静,还寻他干什么?”
“他不是男宠!”慕容霄的语气很冷,态度却异常肯定。
“那是谁?你都不知道他是谁?一夜风流你还当真了?”庞峥见慕容霄一脸认真劲就觉得奇怪了:“不是……你这是……动心了?”
慕容霄没有说话,他此刻气场很低,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报的,那么显眼的一人走在街上怎么可能会没有踪迹。
越等越焦虑,慕容霄抄起佩剑干脆自己出门寻找。
“你干嘛去?大半夜的,我都派人去寻了,你就安心坐家里等,就算找不着,明日我去给你再寻一个去。”庞峥一边追着一边劝说,寻一个人闹这么大动静,有点不合适,慕容霄本就树大招风,在京中就调兵遣将的被人做了文章可就不妙了。可是慕容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已经冲出了侯府,骑上马带上一路人直接出了城。想着除夕仅靠走路,应该不会走太远,可是他一路追了好几里都没有踪迹,突然又想到什么,赶紧回了头,回到侯府,家将和巡防营的人都已经回来了,但他要找到人没有带回来。
庞峥拍着他的肩膀劝慰道:“有心躲着你呢,就别找了。我都饿了,兄弟们也累了。”
夜已深,街道上的店铺都打烊了,四周都安静下来,慕容霄脑子里竟然一片混乱,想着日后都见不着那人了,浑身都气得发抖,他竟然连一句道别都没有给他,就这样走了……
庞峥见天色晚了就撤了巡防营,正准备拉慕容霄回府,突然几声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长空。
“好像是从那边后巷传来的。”庞峥听着声响是几个男子的惨叫声从后巷里传了出来。
慕容霄浑身打了个激灵,提起剑就往后巷冲去,狭窄的后巷处,五个人倒在血泊中,已经没有的生气,巷子最深处,一人修长纤瘦,外袍被扯破,发丝凌乱颇为狼狈,手中一根竹竿沾满了鲜血,杀气逼人。
慕容霄看清楚情况急步冲了过去,将人纳进怀里:“除夕……”
除夕整个人都紧绷着,直到这一刻才松懈了下来,在他怀里细细地发抖地说道:“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我杀了人……”
跟来现场的人都看呆了,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就拿着一根细细的竹竿就把五个高大的壮汉杀了,而且手法十分凌厉,这手中要是一把刀剑,这几人必定身首异处。
“没事!有我在,没事的!”慕容霄一手搂着他,一手缓缓地抽出他手里还染着鲜血的竹竿,一把将人抱起,朝侯府走去。
回到府里,亮光下才看清楚除夕脸上还有被掌掴的痕迹,衣裳明显被撕扯过,慕容霄顿时胸口起伏一股怒气从脚底窜到了后脑门,他的人也敢觊觎,真是该死!如果他在,那些人也是必死无疑。
除夕因为自己杀了人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姚管家拿着伤药进了屋,仆人们也准备好了热水,慕容霄亲历亲为他沐浴更衣清理伤口。
泡在温暖的浴桶里,除夕缓缓地说道:“我……我好像会武功……”
慕容霄大约猜到了,但此刻他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给除夕裹上干净的衣服塞进被窝里,安慰道:“会武功这事我们后面再说,先跟本候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巷子里遇见他们五个在欺负一个姑娘,我就上前阻止,先是争论了一番,接着就动了手,他们……他们说我放跑了姑娘,坏了他们的好事,便要拿我补偿……”那些流氓话除夕无法复述出来,他只能简单地跟慕容霄说了情况,他被那五人逼至巷尾,他们见他长得白净一点都不比姑娘差,于是就动了歪心思,他被逼入危急时刻,突然抓到一根细竹竿,霎时脑子里就灵光一现,武功招式就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他就凭着手中的一段竹子,片刻间就杀了五个人,“我杀了人……怎么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都是该死之人,本候会处理,你不用担心,你这出门一趟,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脸上火辣辣的掌印,手腕处还有红痕,慕容霄只觉得心口处一阵阵的绞痛,刚刚他真的吓到了,生怕他出什么万一,万一他怎么了,他会如何?这种要被逼疯的感觉,让他觉得很陌生。除夕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我怎知道世道如此艰险……我见那好好的姑娘被他们几个撕扯衣服,哭喊得那叫一个凄烈,我怎么能见一个好好的姑娘被他们糟蹋。”
“你倒是怜香惜玉,菩萨心肠。”
“怎知他们男女不忌,见了我就……”
“都不是瞎子,你这个样子……”谁见了不想拉入后巷欺负“以后不要独自出门,想去哪里本候可以陪你,或者带上府中的侍卫。”
“我知道了,我也没有想去哪里,就是闷了,想走走,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你没有想过要离开?”慕容霄的语气很小心。
“离开?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里?”除夕如今除了侯府还能去哪里?脑子里除了眼前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的。
慕容霄把人搂在怀里,裹着被子轻轻拍着后背安抚着,今晚他们彼此都受到了惊吓,除夕在他的安抚下安稳地睡了,慕容霄才悄悄地离开房间,这时庞峥正在大厅里等着慕容霄,他已经清理了尸体,忙活了一夜,打着哈欠坐在大厅里吃着宵夜等着慕容霄一起商量怎么跟京兆府尹交代这起五人毙命的案件。
“他睡着了?”庞峥问。
“嗯!”慕容霄坐下也给自己盛了碗粥,这时他才觉得有些饿了,喝了一口问道:“后巷清理干净了?”
“嗯,尸体送去了衙门,天亮了我亲自跑一趟,你说我拿什么理由呢?”庞峥发愁着。
“敢动本候的人,不是该死吗?”慕容霄甚至觉得便宜那五人。
“是是是,该死该死,但总要给衙门一个交代不是,毕竟五条人命!仵作验过了,全部都是竹竿捅入心脏,一招毙命,干净利落,你家这位……不简单啊,你到底捡了个什么人回来?”庞峥也跟着仵作看了那五具尸体,他是习武之人,从伤口能明显看出此人来路绝对不简单。
慕容霄听到这里愣了一下,能将一根细竹竿发挥到这种地步,内力和招式都必须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做到,而除夕能做到这点,他的身份让慕容霄心里开始不安。
“你到底捡了个什么人?什么人你都没搞清白,你就领回家里睡,真是被美色冲昏头了吧?”庞峥与慕容霄相识多年,还从未见他对谁如此过,有些担心,他看到那五人毙命的伤口时,头皮都麻了一下。
“本候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人,现在反正是我的人,以后也必须是!”慕容霄坚决道,有武功不代表什么,这不算什么坏事,如今他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他的身份也愈发不那么重要了。
“怎么你要一直留着他?不会吧?您不是一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这下不嫌麻烦了?不嫌自己有软肋了?”庞峥看他这样简直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慕容霄没有说话,继续吃手里的点心,见慕容霄不想谈,庞峥只好说回此事本身,这涉及了五条人命,人还是安国侯府杀的,明早如何交代是个问题。
这时门外突然有些动静,一个高挑纤瘦的男人穿着单薄的里衣缩在门边,一脸的茫然和委屈。
“除夕?你怎么起来了?穿这么单薄小心冻着。”明明已经安抚睡着了,这才多一会儿就醒了,慕容霄赶紧解了外衣给他披上。
“我……我怕……”微微弱弱的声音飘了进来。
庞峥喝到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就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少年,今夜用一根细竹竿就杀了五个壮汉,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狮子披着兔子皮吧。慕容霄神情紧张,一摸双手,果然冷冰,他赶紧哈口气在他手心搓了搓。
“本候跟庞统领商量点事,你先睡,本候稍后来陪你!”
但除夕依然紧紧抓着慕容霄的衣袖,无奈之下他只能重色轻友,把庞峥继续晾在厅里,把除夕送回了房间,合衣歪在他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背,他何时这么有耐心了?不但不觉得他矫情,一股从未有的保护欲溢满了全身。庞峥见况心里就清楚了,慕容霄是绝对舍不得这位受一丝委屈,这杀人的罪名也绝对不能扣在他头上,天一亮他亲自跑了一趟京兆府,甩出安国候的名号,对方就吓得直哆嗦,直呼那五个人该死,一查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案底厚厚的一叠,作奸犯科的惯犯,如今死了更是为民除害,京兆尹拍手叫好,哪里敢去安国侯府传人审问,此事也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