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姑母,姑母!”小皇帝见那女子站在所有文官大臣前面,在皇帝面前把浑身面貌尽显无疑。可尽管如此,女子却仍未注意到小皇帝。等到小皇帝率先注意到那女子后,便扯开了嗓子、使劲冲她喊道:“姑母,姑母,你快回头!你不理睬瑶儿了吗?”
小皇帝叫那女子叫了半天,那女子半晌都没答应,只是自顾自的盯着那位刚进殿的男子、向前看去。于是小皇帝顿时心急火燎,再次说话的时候便起了哭腔。她连忙拽起一旁摄政王的袖子,不停哭道:“羲王哥哥,姑母她不理我……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长公主殿下,请恕微臣无礼了。这时候您原本应该待在谪仙宫的。就算您与微臣说过,最近朝局紧迫,但您毕竟不在朝里当差。微臣也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是如何跑来这儿的。但既然殿下跑来这儿了,微臣就烦请殿下回去。否则的话陛下她……”
“白卿,倘若没别的事的话,那你就先闭嘴!”未等永羲把话说完,云鹤便如同凭空受惊一样、突然一下子转过头来。她的一双眼睛仿佛带着勾子,如同狐狸一般敏捷的摄着人。彼时的她飞快眨了眨眼皮,使得她眼里灼灼的光亮更显得更加狡黠。
云鹤只在方才的一瞬间显示出了精明的、能摄人的狐狸相。随后她便又像平时似的,先婀娜多姿的、把脖子扭过,再把整个身子朝着小皇帝他们全背过去——这样的她便又像平时似的闲散,如同世外的仙娥一样风流袅娜、引人以美好的遐想。
她衣裳的彩色下摆拖在地上。衣裳的背面绣满了花,就连她发髻的背后也同样簪着一朵牡丹。若不是因为刚刚的云鹤悄悄展现出了她尖锐的面貌,兴许她一辈子锁在宫里,像她的父亲、母亲、兄长什么的一样,别人也就把她当做牡丹了罢?
这时候她原本应该待在谪仙宫里么?那为什么她那可怜丧父的小侄女,此时此刻就应当待在宝座上呢?姓白的这是说的哪番话——她如今与白成焕的儿子终于熟了,知道白家父子的秉性迥异。那他大抵也是在装模作样罢?
事到如今令人起疑的,只有她今天方才碰见的那个男子。云鹤总觉得那黑衣男子的高矮胖瘦、他迈进殿来的步子、举止气质,像极了一个人。加之前几天霁秀对她说,祝王殿下如今安置在北境呢。云鹤一想到此,心头便无不起疑。
这场如今的大局是她与阿弦两人安排的。如今之所以能成局面,是因为当初他们二人一个不少。她有皇家人的身份,阿弦有近乎帝王的权力。既要成就大事、推翻旧有的东西,那既不能没有身份、也不能没有权力……
朝堂上的那个黑衣男人初来乍到,身形瘦瘦高高。不久他便主动上书说,他是来回朝复命的。那个人虽然貌似喜欢沉默,可是一旦说起话来,便难以摆脱伶牙俐齿、花言巧语的味道。他说他是北境的新贵,姓湛,名叫秋明来着。
男子话音刚落,朝堂之中一片哗然。以往姓湛的人家只有北境才有。然而事到如今,姓湛的人越来越少,甚至已经组不成一群族裔、稀稀拉拉的散落天涯了。可这位男子竟然说他姓湛,还说北境的湛家已然复苏,并且把冥家在北境的一半地界给占去了。
水鸢听了那男子的叙述,只觉得他狂妄。那男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叫她熟悉的地方,反而仿佛身上披着一层漆黑、神秘的隔膜,叫人捉摸不透。作为北境的官员,男子被安排站在了水鸢身旁。然而水鸢只是尖利的瞥了一眼他,随后便自顾自的别过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