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跋扈 第55章 入京

春三月里，草长莺绕，一路惊起了飞花彩蝶。

茉云牵着马踏入了京城，抬头望向这繁华之都城，顿时便小跑了几步，融入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感受那春日和煦中的车水马龙，街两旁望去都是那耸立的绿瓦红墙，巍峨的屋檐横出，下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商铺旗帜，在春风中徐徐生动，这便是盛世之下的都城。

茉云转入小巷，便闻见爆油焦糖，茉云环顾一下走糟，廊门入内青砖小巷入内十丈，一胖婶架着一口油锅不同翻滚着锅内红糖炸糕，这便是万莫说的京城最好吃的的红糖炸糕。

她开心的付了钱，接过胖婶递过来的，用叶子乘着的炸糕，一口下去，外酥散满口，内里糯却连着丝，绵密的糖韵在口中荡漾开，自己恨不得跟这胖婶跪下，而万莫真是瞬间形象又高大了几许，他真是这世上难得的人才。

茉云就这么一路吃吃喝喝，到了刑部报道之时，天边晚霞亦都已暗。茉云心想完了，万一迟到了没人，今晚自己住哪儿。他入了刑部就看见堂内还有一人端坐在们旁的桌案边，桌上摆着纸张，他在认真的看着手中之书。

茉云上前行礼道“大人，可否打扰，请问来刑部学习之人，在何处报道？”

那位大人放下了文书，他穿着一身修身官服，简约的高束发髻，颌下微生几丝胡须，眼神沉稳，嘴角透出笑意又平添几分随和。

“在我处。”

茉云马上双手奉上自己文书，“有劳大人，在下方茉云，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常瑞林。”瑞林抬头看向茉云，他便是师傅交代过的那个旧时同僚的后人。

“有劳常大人。”

“叫我瑞林即可，在这儿签名。”瑞林笑着说道

茉云恭敬的双手接过笔，然后签上大名，心想还好这位大人心好，等到此时。

“春雨多泥泞，一路有些艰难吧。”瑞林看向茉云安抚的笑着说道，“此时才到刑部？”

茉云傻笑着点点头，可心中却想自己还是诸多偏见，也不是所有官都是狗官，这人看起来不错。

“你跟我来，师傅交代了，你若到了，带你去见他。”

茉云打量了一下瑞林，心想这家伙自己打得赢，跟着他走也无妨，瑞林收拾着东西就带着茉云出了刑部，往东街走去，带他走入一有些慌僻的胡同，瑞林转头看了茉云一眼，他一脸坦然的傻笑。

没得一盏茶的功夫，来到胡同内一不大不小的门前，茉云抬眼望去，门上写着卓府，瑞林轻轻叩门之后，便推开了木门带着木门走了进去，茉云往台阶下看去，院子绝迹算不上广阔风雅，但是还算精致小巧，青石板铺在中央，左边一看立庄便知是习武的行家，右边错落有致的松柏，的别有一番风味，而此时传来阵阵菜香瞬间引了茉云的注意力。

“这边请！”瑞林引着茉云进了饭堂。

茉云站在门口就愣了半刻，看见屋内坐着等人的好像便是一家三口，男主人沉稳持重，脸上的沟壑看得出那是饱经风霜的。女主人福泰而魁梧，圆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透着刚烈，看气息便是高手，而最小的男子却一脸的慈眉善目，笑容含着清韵，一副读书人的模样，这是什么构造的家庭，小的忽略不计，但是这一对夫妇还加上瑞林的话，怕是也不好对付。

可是这桌上的八大碗热腾腾的菜，哪怕是下了鹤顶红，此时自己也不太想跑。

“师傅，这便是方茉云。”瑞林恭敬的行礼道

“进来吧，我是你卓叔，昔日你爹的同僚，你爹可曾提到过我？”

茉云想着摇摇头，卓深乃刑部的神捕，亦是天下第一大捕头，可是茉云并不知。

卓深有几分无语的说道“坐吧，许你还小，那时他来京中刑部学习，我是他队长，住他旁边。”

茉云半信半疑的走了进去说道“我爹就提过一个王师伯，说他乃人中豪杰，骑着马抡着双锤风驰电掣的，站那儿敌人就吓趴了。”

那女子撑着桌子站起来，桌子似乎都被挤得往前去了些，抬手就说道“我说他就是故人之子，王师伯就是我！过来坐我边上。我已经嫁人，你就叫我卓婶吧，这是我儿子比你小几岁思淼。”

瑞林和坐在里面的青年，看着卓深的表情都忍着笑。卓深的夫人便是王氏。

茉云开心的跑过去马上抱拳说道“您就是师伯，我爹当年就是以您教育我……妹，说衣冠未必皆男子，巾帼如何定妇人。”

卓夫人笑了拍拍茉云的肩膀，茉云站定扛着，这几掌若不是自己还有点武功，就被她一掌拍桌子下了。

“嗯，不错，看着精神。”卓夫人笑着说道，笑起来的样子终于显得慈祥了些。

“颇有其父的风范。”卓深看着茉云笑着说道

卓夫人看着卓深没好气的反驳道“他爹起码比他高一个头。”

卓深一下被他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夫人素来这番直白，瑞林他们都坐下低头忍着笑，他们所有人都怕他师娘。

“对，卓婶您说的没错，我哥也这么说，只怪那个时候关外逃难，时常饿肚子，没吃饱过，耽误了长个。”

“我就说那点朝廷的抚恤养不活几人。”卓夫人顿时就瞪着卓深吼道

卓深也长长吸了口气，这事是自己疏忽了。

“卓婶，本也养得活的，但是我哥将那些抚恤分给了府衙众人家眷，当时想着他们更难。”

“跟你爹一样，实在人！”卓夫人赞赏的旋即就拉着茉云坐下道“快，坐下，多吃点，我这儿吃的管够。来，先吃饭！”

茉云端起了酒杯看向卓夫人说道“卓婶，我敬您和卓师叔一杯，幼时爹说若带我等来京城，必来探访您，没想到十几年后，茉云有幸完成爹未完成的愿望。”

卓夫人本就是性情中人，突然眼眶有些微红，端起杯，卓深也端起了杯，茉云先是和他们碰杯，将酒倒在地上，马上再斟满一杯恭敬的一饮而尽。

“好。”卓夫人也一饮而尽的说道，“这菜快吃。”

说着她就夹了一块巨大的猪蹄到茉云碗里，卓深刚要阻止，这人夹都夹不起来，谁知茉云伏低头就咬一口，一桌人除了卓夫人，都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茉云却瞪大了眼睛看向卓夫人；“卓婶，人怎可如你这版优秀，练这么好的武功，做这么好吃的菜。”

卓夫人看向茉云，茉云似乎丝毫不是溜须拍马，他用筷子一把叉住那猪蹄，就大口的咬着，边吃边感叹着，卓夫人亦甚为满意的笑了。

“卓师叔，比起我爹，您真是幸运，事业腾达，家有贤妻。”茉云感叹着说道

卓深本来在喝着酒，看着茉云差点没有呛到，京城谁不知道卓家有恶妻，一掌下来那石桌都能给你拍碎，瑞林他们两伏低头，忍着笑。

“我不是贤妻，你们宋大人那夫人才是朝中有名的贤妻。”卓夫人没好气的看向卓深道，卓深满脸无语的喝着酒。

“宋夫人？她是一等一的好人。”茉云看着卓夫人评价道，卓深马上伸手要拦，谁都知道他夫人素来最不待见的就是城中那些大家闺秀出生的夫人，因为她们曾经也只有那么待见她。

卓夫人自己也咬着猪脚没有说什么，自己也不至于在小辈面前说三道四。

“她待我那亦是极好的，但是晚辈有一说一，若论为妻，宋夫人持家不如您。”茉云看着满桌的菜说道：“她一个菜都不会做，逼得宋大人这么老了，日日专研厨艺？”

卓夫人瞬间就被逗笑了说道“老宋现在还要自己做菜。”

“对啊，他那日做了个东安鸡，怎么说呢，一言难尽。”茉云叹气道，“宋夫人还迷上了园林，他们两老夫妇，一个把那好好花草弄得要死不活，一个做出来的菜硬是没下毒亦可把人毒死。但宋夫人倒是会绣花，故而宋大人一大把年纪穿得花里胡哨的，我等生怕他上街被打。”

卓夫人顿时笑得前仰后伏说道“对，她就会绣花。”

“所以还是卓师叔你命好，你看这一桌子好菜，家里持家有道。”

“嗯，命好。”卓深长叹一口气说道，瑞林和思淼又忍着笑。

卓夫人却爽朗的笑了，瑞林他们都看向茉云，她这是拍马还是随意言中的，那这真是神了，他们平日里套师娘喜欢多难，这家伙处处都说在点子上，让师娘喜笑颜开。

更绝之事，那便是方茉云居然能跟师娘边吃边喝，一边对发自肺腑的对师娘的手艺处处评价到点子上，一边和师娘将全桌的菜都吃了。吃得师娘都满意的打了饱嗝。

“卓婶，我日后一定要跟您正式请教厨艺之道。”

“茉云，你干脆跟他们一样叫我师娘吧！”卓夫人大手一挥笑着说道，“你就今儿个跟我老头磕三个头，日后你就是我们卓门的徒弟。”

茉云还没有晃过神就被卓夫人按在了地上，她就稀里糊涂的磕了三个头，卓深看着茉云，这到底亦是故人之子，老宋亦说他是可造之才，自己收了他做徒儿也好，也点了点头。

“太好了！”卓夫人开心的拉着茉云，要把厨房里剩下的几个大猪蹄打包着去吃，还亲自把她送到了巷子口说道：“日后，若有谁敢欺负你，告诉师娘，师娘帮你收拾他。”

卓深无语的看向自己身边一身酒气的卓夫人，伸手挽着她的胖手，生怕她摔着了自己。茉云开心的拼命和卓夫人挥手道别。

茉云抱着猪蹄跟着瑞林往刑部安排的住处走去，瑞林一路上热心的给茉云介绍着沿途，茉云一脸傻笑的点头应着。

“小师弟，你应是江湖阅历尚浅，今日碰见我还好，若是日后碰见其他人带你去何地，你还是要问个原委，查个虚实。”

“师兄说的是。”茉云心中却被逗笑了，这位师兄就是来三个亦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她心里知道，刚才卓深夫妇和这位常瑞林，皆是好官亦是好人，看卓家的摆设便知，俭朴得不能再俭朴，而且能将十几前相交的故人牢牢记在心中的，这世人又有几个？

茉云抬起头看向那一轮圆月，突然又想起了卢正啸曾说的，自己算是幸运的，如此想来亦有几分道理，每到山穷水尽之事，自己总能遇好人，化险为夷。她不禁抬头环顾四周，这儿便是他说的深渊吗？好，那便来日待我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