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跋扈 第38章 保命

翌日清晨东方未晓，正啸便留书给宋大人，自己只带着千山和万莫，一行人骑马准备出关了，在南关出口，便看见关若辰端坐于马上在城墙下等自己。

正啸拉住了缰绳走过去看向若晨。

“我早就想去一览关外苍茫大地之风光。”若辰淡然一笑看向正啸说道，“与你同往，许有安全感些？”

“我身边自幼哪有安全？”

“咱要是再多聊些时候，宋大人派人来追，咱就都去不成了？”若辰眉梢一扬看向正啸说道，“再者我和那正奇部落少主还有些交情，许能从中调解。”

正啸没再说什么，时辰一到，守关之士兵出来一看是正啸，立刻打开了城门，两人便策马而去。

清晨，一缕秋阳已经照进茉云房间，听见屋外宋大人传来的仓皇失措之声，茉云便知晓，大老鹰应该是已经去了边关。

府衙皆知，人肯定是暂时追不回了，便立刻派了威行亦前往边关。宋大人和谢青这几日都是惶惶不可终日一般，茉云如以往一般每日执行公务，巡街走着便走到了码头。

漕帮来了新的管事，才几日的功夫，码头便恢复了平静，感受到了帮里的关怀，人人显得干劲十足。茉云行在河边深深叹息，这寻常百姓真是只要太平和安居，就觉得日子有了奔头，可守护这份安宁着实不易啊。

新来的码头管事一听是方参军来了，那是百般的客气和殷勤，来前帮里定是交代了，说此人不简单，要好生伺候。若是平日里，茉云铁定会借坡下驴，骗场大酒喝再说，可是近日自己确实没有心情，只得推脱了。

晚霞依旧灿烂，茉云却大步流星往府衙走去，她只道是受了伤之后，人容易疲乏。走入府衙，便看见众人愁云惨淡，他心中不知为何一紧。

“边关来信说，卢大人中了暗器！”雄山靠近茉云小声说道

茉云顿时侧目看向雄山，雄山只得唉声叹气，老马等人一下就围过来追。

“大人那怎么样了。”

“无大碍，受了伤。”

“雄山哥，您这说话只说一半的毛病，你能不能改改！”小马没好气的拍着胸说道，茉云亦白了一眼，自己恨不得把他踹井里。

“雄山，茉云，宋大人让你们去见他。”谢青此时走出来说道

“是！”

他们一走进宋大人的书房，桌案上杂乱的放着公文，房中柜案上却空空如也，茉云心想道，这老家伙平日里不干活，终日下棋喝茶，这卢正啸一走，忙得不可开胶吧。

宋大人忧心忡忡的说道“方参军，你将公务与刘参军交接一番，去虎翼营助卢大人一臂之力？”

茉云愣了半刻看向宋大人“宋大人，那不是卑职的职责范围吧。”

“昔日达人如此看重你。”沈师爷无语的看向茉云，“你知何为投桃报李？”

茉云无语的心想道，大老鹰那是看重我？还投桃报李，那这么说来，自己不得拿西瓜砸死他。

“宋大人，需要卑职做什么，卑职愿前往！”雄山马上抱拳说道

“雄山你赤诚，老夫是知晓的，只是方茉云曾在关外几年，对关外更为熟悉，故而老夫派他前往。”宋大人皱眉看向茉云说道

谢青亦担忧的看向茉云，执礼走的时候就说过，若少主真的去了边关，一定要想办法让茉云随行。他自己亦明白以茉云之能耐，定可护卢大人和关若晨的安危。

雄山抬手就用肘部轻轻撞了茉云一下手臂，茉云当做没看见，左移一步离得雄山远了点。

“方茉云！”

茉云满脸的无语心想，我若是能去关外瞎晃悠，我还在这里？您一拍脑门让我去救他回来，万一他回来了，我回不来了怎么办？

“卢大人本就有伤在身，还被那臭名昭著的恶隐暗器所伤？”谢青紧锁双眉看向茉云道，“且此时关外局势，扑朔迷离。”

茉云顿时心中微微一怔，恶隐他知晓，那是关外的残暴狠戾闻名的赏金杀手，被他盯上之人，他将用尽一切肮脏卑鄙之手段将其屠害，来换取高额赏金。卢正啸若被他盯上，那可是他平日里没遇见过的阴狠对手。

“老夫亦不跟你废话，方茉云，此趟公差十两银子。”宋大人没好气的看向茉云道。

“命都系裤腰带上，十两？那您去中州再雇个人来干此活！”茉云说完就要转身道。

“一口价，十五两，抓到的杀手案犯，另按悬赏算。”宋大人拍着桌子训斥道，“不干，你府衙的活也别干了。”

“十五两就十五两，大人立个字据给我！”茉云转身满脸都是不爽的看向宋大人说道。

宋大人抬手就将桌上的字据丢给了茉云，茉云拿起这张已经写好的字据瞪向宋大人，这厮就是这般老谋深算，终日就知算计自己。

沈师爷亦忍着笑向茉云，宋大人吸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卢大人和关若辰都是朝廷栋梁，你亦是，你们三人都要平安归来。”

茉云给了宋大人狠狠地一个白眼，转身就出了书房，去了一趟正啸的房间，取了当日那流匪的金角镶贝的腰饰，便出了府衙，看见谢青已经在等他，茉云准备上马出城，见宋夫人抱着一个大包袱跑来，平素里宋夫人惯来端庄持重，都是莲步碎移。

“茉云，来不及赶制冬衣，我给你做了斗篷，也能去关外挡些风雨。”宋夫人慈眉善目的笑意就像瑟瑟秋风中的一道暖阳。

“不用，我不畏寒。”茉云有几分受不了她的如此关切说道

“要的，要的。”宋夫人说着就拿出那流云提花绸棉斗篷不容分说的往茉云身上套着，“我看看，合身，合身便好。”

“谢谢您。”茉云瞬间感受到了斗篷传来的暖意。

“孩子，保重自己，把他们都带回来。”宋大人边给茉云整理着斗篷说道

“嗯。”茉云飞身上马带着谢青一路疾驰而去。

路上经过心月楼，青岚正在廊边扇着风，看向端坐于马上威风凛凛的茉云，茉云亦停下看向青岚。

“呦，方大人这是要去哪儿拯救苍生？”青岚不咸不淡的摇扇着，而身边的姑娘不禁一脸崇敬的看来，茉云端坐于马上就如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宋大人那老谋深算的，让我去帮那大老鹰和呆头鹅，我去一趟。”

“你何时这么好心？他让你去，你就答应了？”青岚挑眉看向茉云道

茉云长叹一口气，谁叫自己是那爱钱如命之人，只得感叹道：“哎，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银子就让你下了这台阶？”青岚嘴角微扬的说道，“他们在哪啊？”

“关外！”茉云叹气的说道，说完就快马一鞭飞驰而去。

“关外？”青岚团扇一下就掉在地上，顷刻就把头伸出廊外吼道“方茉云，你去关外？你疯了你？”

茉云则被逗笑了骑着马风驰电掣而去，说来已经这么多年了，自己是该去看看那帮兄弟，拜祭一下奇煌大哥，顺便看一下那大老鹰和呆头鹅到底在搞什么鬼。谢青微微有些奇怪可也未做他想，只因茉云之骑术，你若迟疑一二，他就飞驰得不见了踪影。

他深夜才赶到了，南城关外罗虎虎翼营的关外哨所。拿出了通关文书，这时老雀正在巡岗。

“茉云，谢青。”老雀立刻命人开门放人进来，“快去通知罗将军，方参军他们来了？”

“你怎么来了？”罗虎即刻就迎了出来说道，茉云一进营，罗虎身边之人便热闹了起来，他们本就和茉云相熟。

“你们终于来了。”威行看向茉云就像看到救星一般飞奔而出将他拉入营帐边说道，“茉云，大人受伤了，被暗器所伤。”

正啸端坐于前，依旧是威武冷峻的样子，看起来安然无恙。若辰则抬目看向茉云，依旧是一脸温润的笑意。

“大人，你可还安康？”谢青马上上前行礼道

“无碍。”

茉云随着谢青抱拳行礼心中给了他无数个白眼，打我就知道能耐了，现在栽了吧，活该。而他的眼神瞬间又被桌上的羊肉所吸引，开心的扯了一块塞嘴里，心想还是关外的羊肉好吃，众人无语的忍着笑，此人万事皆先吃了东西再说。

“你在此处干嘛？回城去。”正啸低声说道，从他的语气中才能感受道他内里气息受到了重创。

若辰无语的叹气看向正啸，他们报给宋大人定是捡轻的说，暗器上有毒刚解的毒，这家伙虚弱得床上躺了一日，刚被人扶下来，现在又养足了精神可以训人了。

“大人。”威行马上行礼道

“闭嘴。”

“卢大人，这片土地，我比他们熟悉，打战我不如他们，侦查我比他们都在行，而且这里是我的故土。”茉云冷冷握了一下拳没好气的回道，心中一直在跟自己说，方茉云，想着那十五两，十五两，不要管卢正啸这张臭脸。

正啸皱眉忍着伤痛，终究是迟疑了片刻。

“再者，就您和罗虎参将这样人高马大的北方人，出关侦查，是不是羊入虎口尚且不说，谁又会同你们说什么，您会本地方言吗？”

正啸最终没有说什么，若辰温和的抬手让茉云坐下。

他们继续召开了军事会议。茉云详细听他们分析，才知原来峑戎在西南边境的各个部落中浸染已久，这次正啸出关侦查为的是，西南三大部落之首，韦达部落可能与峑戎结盟，若是如此，以后西南边境就等于悬于刀下。

最终听完茉云只问了一句话：“军事战略我不懂，我就有一个问题，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是抓峑戎的人，还是瓦解和韦达可能达成的同盟。”

“是决不能让他们结盟。”正啸蹙眉忍痛回答道。

晚上若辰亲自给正啸在伤口上上药，正啸咬紧了牙关，双眉更是紧成一团，若辰撒完药，看向正啸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执礼如此提议，亦是有他的缘由，茉云确实适合担当此任，他少时还在关外呆过……。”

正啸穿好衣服一脸没好气的说道“这家伙指不定在关外闯过什么大祸，怎知他会不会坏事？”

若辰愣了半刻看向正啸，心里亦才想到，确实如此，以方茉云对吃食的痴狂，她为了吃青团可骑一日的马赶去桐城，她速来爱吃羊肉，却从未听她说过来关外寻觅美食。

茉云站在营帐外，不经意抬头望向这片曾经自己熟悉的星空，那些故人不知可还好，其实自己丝毫不想沾染那些错中复杂的旧事，奈何卢正啸此人没查个水落石出定是不会走的，自己那银子亦赚不到。

他叹气转身入营帐，青岚的话在嘴边响起，这十五两子就让你下了这个台阶？哎，除了愚不可及还有何辞能形容自己？拿自己小命去保他们的命，赚十五两银子，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