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跋扈 第10章 俯瞰下使劲蹦跶

茉云抬手推门进入青岚房间那一刻，青岚侧目看向他，便怔了半刻，这种狠戾而愤怒的眼神，让她顿时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代表茉云如临大敌，且对手已经完全挑起她的癫狂斗争欲。

她沉默的走到案前，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顿时四周全部暗了下来，所有的线索和疑问，就像一条条思绪在自己脑海中飞舞着，它们在延伸，在拉扯，她要把他们连成一张大网。

青岚轻声走出房门，关上了门，轻轻叹息了口气，她又遇见什么大难了。

茉云轻轻地跟脑海中的自己说道，不要着急，慢慢来，按照时间顺序梳理一遍，我先去往的是铸心堂。

此时铸心堂的文案卷宗出现在自己眼前飞舞，铸心堂在南境传播两年有余，彼时卢正啸还在边关做他的威武的镇南大将军，而关若辰也是一年前无缘无故的回到了南境，渐渐闭门不出，铸心堂期初的他两皆不在南境，铸心堂虽不算正统，可亦还算不上邪魔外道。

一年多前铸心堂靠这些装神弄鬼之术，在南境发展壮大，蔓延迅速，教众甚多，发展如此迅速，哪怕那妖人再有“慧根”，背后定是有高人指点。高人是谁？

茉云在自己脑里漆黑一片中，忽然推开一张大门，那日的铸心楼大堂景象映入眼帘。他走到圆桌旁，精美的点心浮现在他眼前，茉云伸出了手，玉梨鲜花饼，山楂小团糕，荷花枣泥酥，椒盐麻香饼和椰香糯米糍……

就连心月楼亦做不出那么精致绝伦的糕点，如此雅致如此讲究，有果有花有粗有细，食味咸甜酸辣皆有，口感酥脆软糯任选，连食色和碟盘都相得益彰，哪像是南境之人操持出的水平？京城大户人家派来的？

茉云又抬眼看向舞台，鸳鸯当日被捕，马上就想寻短见，可我丝毫并未委屈她，更未拿她要挟那妖人献身。蝼蚁尚且偷生，可她一心寻死。

那定是为比她自己更重要的人，那个妖人……也就是她知道幕后之人会要拿她威胁那妖人。看看，看人多高明，我怎就不知道以鸳鸯为要挟，所以说怎么斗得过人家呢，就是不够狠。茉云深叹一口气，又看向那些穷凶极恶的打手。

除了妖人和鸳鸯，其余那些武人皆是江湖上一些四肢粗犷，脑子空空之人，那妖人负责装神弄鬼，鸳鸯负责跳舞，灼刀等打手负责动手，怎么看着都缺个人？若高人要以这铸心堂的事陷害关若辰乃至牵连卢正啸，就凭他们几个几斤几两？

思绪瞬间关上了铸心楼的门，带着自己飞到了自己第二处，那妖人的府邸，推门进去那红木镂空鸳鸯匣子放在桌案中间，茉云无语的轻叹一口气，我谢谢你，我看到了，你怎么不在上面贴个条，写着，请您打开看呢？

此时茉云顿时停住了，不对，这儿有个事非常不对劲，若是这铸心堂的目的是陷害关若辰，那怎么会将唯一一封关若辰亲笔所写的回信，至于桌案之上，落到我的手上，要知道那封信可被无限解读。他为何不交给他的背后之人？

茉云顿时一顿挠头，那个死妖人此举到底要干嘛？啊！青岚轻推房门门缝中见到茉云的焦躁，又轻轻的关上房门，叹息着在门口坐等着，摇着团扇，这家伙每次闭着眼睛手舞足蹈定是大事。

他忽然又停住了，不是吧？妖人，你难道是想救关若辰，你还有这个善心？莫非因为关若辰俊美，不对啊，这妖人喜欢女子啊。

顷刻间，茉云思绪突然又飞到了关若辰的书房，深夜之时，他两人秉烛夜谈，可见交情颇深。关若辰此人灿若繁星，居然跟一泥腿子文人关系这么好，可见其人却如青岚所说，人不坏，果然是个白面呆头鹅。

转瞬当日关若荷桌案上那副咏荷突然出现飘到茉云眼前，这幅画寂静幽怨，看着都让自己透不过气来……

茉云拨开画卷，看向关若辰，关若辰本是享誉京城的才子，为何回了中州，而且已经闭门谢客多时，这么一个爱舞文弄墨，以文会友之人，为何把自己关起来？

而且他连街都不出，哪怕偶尔出了，他肯定不会去铸心堂的祈福，他亦不会去铸心楼看鸳鸯跳舞，他又怎么会认识这妖人的，这妖人又不可能像我一样翻墙进去碰见他？必然有人牵线？这人是谁？

此时关若辰的愁容出现在眼前，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茉云不敬感叹道，长得真是面如润玉，这张脸怎么不分我点，诶，我是不是又跑偏了。

茉云马上把自己思绪拉回来，不对，茉云再看向若辰面容，他本该目若星辰，为何眼神如此黯淡失了光彩。他绝不是一般的痴傻之人，怎会被人如此玩弄？不行，自己要再去弄个清楚。

茉云睁开了眼睛忽得就喊道：“怎么还不上饭啊？”

门被推开，青岚没好气端着竹木餐盘进来，里面放着三碗小炒一碗汤一菜碗饭，她没好气的放置到桌案之上，推到茉云面前。

茉云开心的拿起筷子，端起比他脸都小不了多少的满碗饭，看向翠绿的苦瓜酿肉，酱香茄子堡，冬瓜虾球和一碗绿豆莲藕排骨汤，顿时食欲大开，一顿狼吞虎咽。

青岚摇着自己的团扇无语的看向茉云，这就是自己不与他同桌吃饭的缘由，你也要你吃得到“无人跟你抢。”

“对了，你帮我把夜行服拿出来，我等下有事。”

“夜行衣？你又要去干嘛？”青岚的团扇停住了，警觉地看向茉云，“你现在可是官差，鸡鸣狗盗之事少干？”

“那你大可放心，我堂堂中州司法参军，怎可干那些污糟事，我打算去夜探关府。”

“那更糟！你去了一次还不够？”青岚那双杏眼瞪得通圆。

茉云瞬间喜笑颜开的说道“对啊，上次夜里太黑，没仔细看关大才子什么样，就把他一掌打晕了，这次好好去瞧瞧。”

“方茉云！”青岚看着茉云决绝的眼神，叹着气去箱底帮她寻出夜行服。

茉云端起了大碗绿豆莲藕汤喝了一大口停住了看向青岚，青岚自顾自的给她整理着夜行服，没有搭理他。

“为何是苦的？”茉云吐着舌头指着汤抱怨道

“我加了一把莲心！”

茉云一脸苦痛的看向那小火慢炖来的汤，本混着骨肉浓香和莲藕清韵，可是喝一口自己苦木了“为什么？”

“方茉云，你得败败火，少闯祸。”

“你这苦瓜，茄子，冬瓜，莲藕和绿豆还不够？我都快把自己吃肚泄了。”

“乔妈妈说了，就你！吃一缸黄连都是空的。”

茉云无语的放下碗起身换着衣服。

青岚二话不说一把堵着门说道“我告诉你，你不喝完，休想出去，说什么都是空的。”

茉云看向青岚，青岚背靠着门亦瞪向茉云，寸步不让，茉云叹着气端起碗，一饮而尽，眼睛鼻子苦成一团。

“你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了猪长这么大骨头，湖里长这么长莲藕！”茉云气愤的放下碗。

“哼，别以为老娘斗不过你！”

茉云无语的嘴角上扬摇摇头，打开了窗户感叹道“行，您能耐，就是脑子不好使，我穿个夜行衣，大摇大摆的从你房门而出？”

说完茉云飞身从半窗飞出上了屋檐。

青岚探出身轻吼道“你小心着点。”

茉云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了，他心里渐渐明朗，他要找到那个被派来的幕后操纵之人，许就是本案的关键，此人心机深沉，能力不凡，从京城来，而且定认识关若辰，说不定就是在关府。

他飞身入了关府，轻声到了关若辰院中楼阁的顶上，刚要飞身入院，停住了，屋里有人，而且不止一人，且皆气息沉稳，她立刻运功隐藏了自己气息，心想去其他院落看看。可谁知此时屋中一阵嘈杂。茉云伏在楼阁顶上看了过去。

若辰推开了门甩开了何友之手，踉踉跄跄的走出 “我不需人保，断不会牵连堂堂的太傅，关太傅高节清风！我可去自首！”

“哥！”关二公子何友立刻随了出来，要去扶他。

可谁知正啸骤不及防上前，一把拉起若辰手臂，抬手将其丢进了荷花池中，众人愣松在那，都瞪圆了双眼。关何友都傻愣在那儿。

“关若辰，要死便死，别牵连死你爹，害了朝中一众清流。”正啸愤然怒吼道。

若辰瘫倒在池中荷花丛中满身湿露，月下惨白的面庞上，依旧眉目淡然，一头青丝随意披洒水中，琉璃般的双眸痴愣的看向正啸，更显忧郁病弱。

茉云望着若辰却忍俊不禁，呀呀呀，真是楚楚可怜啊，大老鹰这般不怜香惜玉吗？

“卢将军，我家大少爷他病了。还望您体谅一二。”这时府中一中年打扮的褐衣男子蹒跚上前，挡着满脸都是恳切的求情道。

正啸才咬牙瞪向若晨，锁紧了双眉。

“还不下池去扶大少爷上来？”那而府上一虎背熊腰之人，带着护院们马上跳下水池纷纷上前去扶若辰。

茉云心想这就是之前青岚说的，给她双倍酬劳，打理关家一应事宜的关家管家吧。而这个身姿健壮的男子，那天抓妖人之时见过，他应该就是这关府的侍卫长。

“卢将军，大少爷遭奸人陷害，本毫不知情，若不是那个莽撞的参军，亦不会至此局面。”

“他当差抓贼有何错？收留此贼人的是他吗？”正啸毫不客气的瞪向那管家。

茉云看着心想，诶，没想到这个大老鹰还是个明白的讲理之人，自己日日心中咒骂他实属不该。

“正啸哥，可若他能及时像你禀报，我等何至于如此被动。”何友深吸一口气扶着若晨道“我哥，拖着癔病在身，却还有爱才之心，才与其结交，鼓励他望他能……可谁知人心不古。”

若辰的眼神显得愈发暗淡了，癔病？茉云看着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身无疾，而心有病。

难怪此人的眼神跟自己二哥犯病之时，极为相似，都是这般的无神，可是二哥犯病时会完全失智，此人却还是神志清明的，四体健全，不知他和二哥谁更痛苦？

茉云叹息着的撑头看着，关若辰心中有苦说不出，卢正啸这个糙汉，他懂个球，关若辰此人必是那种春花，夏日，秋霜，冬雪都在意之人，大老鹰却是这种鸳鸯姑娘在台上跳得龙飞凤舞，他都懒得看一眼的人。这两人志不同道不合，如何成的是挚友？

“关若辰，若人世即是深渊，你何须挣扎，淹死自己，即是解脱，你费力爬上来所为何！”正啸双眉微颤看向若晨，若辰亦深吸一口气看向正啸，眼中都是无法言说的痛楚。

茉云怔了半刻看向正啸，说完正啸抬步离去，茉云立刻藏起，正啸经过楼阁之时抬头看了一眼，未再多言径直离去。

茉云伏在屋顶亦良久未动，若人世即是深渊，那爬上来所为何？可是他们这些天潢贵胄可知什么是深渊？自己是知道的，而那妖人亦是知道的。所以他们如此恨人间……

自己看向关若辰的背影，那妖人的这一丝良知，居然让自己对那妖人生出了怜悯心，他因是隐隐知道了，这从天而降的破天富贵，有人扶持他的铸心堂发展至此的真实目的，便是让他成为这局棋中，将军将死关若辰的棋子。

如若真是这样，好，那我这个蝼蚁，也就帮你们一场。

正啸和他的两名贴身随从走出关门，千山走近了正啸。

“少主，阁楼上有人。”

“方茉云。”

千山愣了半刻看向正啸“难道他就是那埋伏在关大公子身边的之人？”

“人看不上他。”正啸冷冷飞身上马道

千山看向正啸背影亦无多言，也上马随正啸回府衙。

正啸微微眼中露出寒光，心想让他再蹦跶几日，等自己先过了这一关，再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