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瑜刚要上前去,她身边的侍从拉着了她。
“干什么?”季晓瑜不耐烦地道。
“小姐,你看他腰间玉佩……”
“真是的,一个玉佩怎么了……啊,凤羽佩,太女主君,他是程月临。”
季晓瑜慌忙地跪下来,季国公府确实地位很高,但远不能去招惹皇族,尤其还是如今的太女,觊觎太女主君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参见主君大人!”
程月临这几天正心情正不好着,也没理会她,到了莫峦飞身边拉了他的衣袖,道:“和我走。”
莫峦飞点了点头。
他二人居然就这么进了如意楼去了。
好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都没了,看热闹的于是也都散去了,只留下季晓瑜和她的仆从还跪在大街上。
冬日的地下冰凉,侍从急忙把季晓瑜扶起来。季晓瑜纳闷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对着身边侍从道:“他们俩还挺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兄弟呢。”
“我的小姐啊,他俩可没什么亲戚,都喜欢穿白衣服,可能就看着像吧。”
“倒都是美人啊……”·
程月临身为如意楼的主人,带着莫峦飞就上了三楼,一路上,莫峦飞顺从地被他牵着衣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到了三楼雅间,程月临这才松开了莫峦飞。
他道:“莫正君,您请坐吧。”
莫峦飞看了看一直随着他摇晃的发冠,没有落座,反而走了过去。
程月临看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不明所以,但是并没有动,但是紧接着,他就看见莫峦飞把手伸到了他的头上。他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莫峦飞却已经把手放了下来,笑道:“好了。刚才就见你发冠歪了,如今已经正好了。”
程月临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在车上磕了一下,怕是发冠就是那个时候歪的吧。感受到头两边垂坠的银饰好像一边齐了,他道:“多谢。”
“不必客气,刚才还没谢谢你替我解围呢。”莫峦飞温柔地笑道,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着程月临,好像带着些许不同的感情。
程月临丝毫没感觉到莫峦飞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是跟上来目睹一切的小荷却是感觉怪怪的,刚才就感觉莫正君对主君大人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东西,但是当时她却没反应过来,如今再看这正发冠的举动和莫峦飞的模样,只觉得格外眼熟,想了想这才明白过来:这不就是太女殿下时常对着主君大人的样子嘛,叫什么来着,对,宠溺,就是宠溺!
小荷一头雾水,难道真是自己主君大人魅力太大了嘛?
“您也不必客气,”浑然不知的程月临道:“正好要来如意楼,这才碰见了。”
“倒也不是碰巧,”莫峦飞笑道:“我听说这开了一家装潢不错的茶楼,特意来看看,只是没想到,月临你是如意楼的主人。”
程月临听着莫峦飞这般自然熟,也放松了些,不再用敬语,道:“我也不懂茶道,无非是闲来无事可以来坐坐。”
“那正好,”莫峦飞道,“咱们一起喝喝茶也挺好的。”
程月临和莫峦飞待了小半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突然觉得莫峦飞名气那么大是有情可愿的了。这人不仅长了一副好面容,还好像生了七窍玲珑心一般,和他交谈有趣得很,程月临的郁闷心情也难得地平复了一些。
待到下午时分了,莫峦飞才道:“今天出来时间有些久了,月临,我该告辞回去了。”
程月临居然平白生出来舍不得他的感觉。
莫峦飞笑道:“有时间月临你多出几次宫,咱们多聚一聚。”
“好。”程月临立刻答应下来。
目送着莫峦飞离开,程月临还满眼舍不得的模样,小荷不禁在心里惊叹道:这莫正君真的是个神人也,不过半日就让主君神魂颠倒的。
待走出如意楼,莫峦飞的侍从流年跟在他身后纳闷道:“我还从没见正君对谁这么上心呢。”
莫峦飞的笑容一愣,随即便恢复了以往的从容,道:“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那不只是明显,奴看着您对尚书大人都没这么上心呢。”
“我平时对妻主还不够上心?”莫峦飞笑着反问道。
“奴原本也觉得您对尚书大人十分上心,但今天看来,不过八分。”流年是从小就跟着莫峦飞,这会儿伸手比了个八,非常诚实地说出来自己的感受。
莫峦飞笑着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流年瞬间哭丧着一张脸道:“啊,正君,一个是妻主,一个是刚认识半天的勉强算朋友的男人,您这,您莫不该是断袖看上了程主君了吧……”
“想什么呢,”莫峦飞不禁佩服流年胡思乱想的能力,被他逗笑了,也开玩笑道:“我就算是看上了,太女还不同意呢。”
“奴就是开个玩笑……”流年嘿嘿地笑着。
只是提到南宫意,莫峦飞想起来今天好几次提到南宫意,程月临都有些郁闷和挫败之感,这两个人之间,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程月临今日和莫峦飞倒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半天,但南宫意这边的事还是没有进展,于是一连几日,程月临请了不少他往日军营中的朋友前来。
如意楼三楼的雅间里,好生热闹。将士们你一句我一句,议论得热火朝天。
正中坐着的正是认真听着的程月临。
“这妻主不喜欢和夫君的床事,那她喜不喜欢这个夫君啊?”有人问道。
程月临眉头直皱着,道:“喜欢吧,”他想起南宫意送他的如意楼,道:“我那个朋友的妻主给他过生辰,送生辰礼,”又想起她给他做衣服,要花上三千金,“还很舍得给他花钱,”突然又想起曾经南宫意如狼似虎的模样,补充道:“从前也很想要他的身子的……”
“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有人毫不在意地道,正是那日大大咧咧,总是不注意男女之防的年轻女人:“兴许是得到了,就不那么感兴趣了……我最了解女人了……”
旁边有人戳了她一下,女人剩下的侃侃而谈就截在了嘴里。她静下来了,这才突然感觉到周围早已一片寂静,程月临头微微低着,长发垂在身侧,眉头比刚才皱得更紧。
有人用眼神瞪她:“康枳,你瞎说什么呢!”
女人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月临,太女殿下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程月临有些惊讶地抬起头,道:“你们知道了?”
“哈哈哈,这个……”康枳更加尴尬,“其实月临你描述的还是很好猜的。”
程月临虽然说得不多,但将士们你一句我一句询问情况,自然就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了。
程月临不自然地挪了挪眼神,不和他们对视,接上康枳刚才的话,“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当然。”
“太女殿下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
……
众人立刻你一句我一句地附和着,打断刚才尴尬的话题。
“那会不会是……”康枳只消停了一会儿,又出来作妖了,眼神颇有深意地往程月临身下一扫,轻声道:“会不会是月临你,额,那个,不太行……”
程月临的脸色刷就变了,咬牙道:“康枳,你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说话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程月临还是没找到什么合理原因,将士们走了一会儿,小荷轻轻敲门道:“主君,莫正君来了。”
“莫大哥,他来了,”程月临一听见莫峦飞来了很是高兴,急忙道:“快请过来。”
莫峦飞今天依旧是一副光彩照人的好模样,他和程月临聊了一会儿,见他总是不经意间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放下茶杯道:“月临,怎么了,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程月临看着他,突然想到莫峦飞也是成了亲的人,而且看样子和妻主的感情也不错,或许可以问问他。
于是他突然正襟危坐道:“如果,一个人突然对另一个失去兴趣了,会是什么原因?”
莫峦飞别有深意地道:“许是不喜欢了,自然就不敢兴趣了。”
“别的呢?”
莫峦飞无奈地笑了,“可能的原因有很多,这么空泛地说,我估计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不如告诉我具体是对什么不感兴趣了。”
程月临脸色红了红,赧然地道:“房事。”
莫峦飞:“……”
他千想不到万想不到,这两个人之间,居然是房事出了问题。
程月临见莫峦飞一直没有说话,故意咳了两声,道:“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妻主最近一直不愿意同他同房,除此之外还都和平时一样,甚至要更好一些,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嗯,只好向我求助。”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故意非常坦然地一边给莫峦飞倒茶,一边道:“我和阿意感情向来好,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苦恼,所以对我这位朋友的难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程月临自以为自己掩饰得非常到位了,殊不知莫峦飞和他那些军营里的女人完全不是一个段位。
这一边,程月临一直在找自己的原因,殊不知那一边,南宫意也是着急得很。今天又是趁着程月临不在宫中,一下朝就又去了医司。
医司掌事是个和南宫意差不多大的女人。元妙妙见南宫意又来了,无奈地嚷嚷道:“你怎么又来了!”
南宫意一甩衣摆坐在她旁边,道:“不就是一个避子药,你怎么三四天了还没做好?”
“那可是给你吃的药啊,我的太女殿下,而且还是避子之药,您当是糖豆呢,那么好配出来。”
南宫意心里哪里不明白,只是程月临这日日撩拨她,她也是忍得很辛苦啊。
“那还要多久能好啊?”
“快了快了,”元妙妙手下的动作一直没停,这时抬起头给她一个暧昧的笑容,道:“今晚,就让殿下你得偿夙愿!”
另一边,莫峦飞听了程月临的困扰,神色一直尴尬着,踌躇了好半天,他才吞吞吐吐地道:“可能你那朋友有些自己没意识到的毛病……比如……不……”
莫峦飞一个“行”字没有说出口,程月临就打断了他,一脸严肃道:“绝无可能。”
莫峦飞想想也是,程月临武功一直很好,倒不至于在宫中两年身体便败落了,只是……他继续道:“也许是技术不好?”
莫峦飞这话说出口,自己都有些吃惊,和程月临相当一致地挪开了眼神,脸色微红。
程月临虽是不好意思,却还是在认真回忆着,他想他自身经验虽然不多,但南宫意的藏书可谓颇丰,他也是认真研读过一段时间的。
于是,他又摇摇头道:“没有差到那个地步。”
莫峦飞一副沉思的样子,想了想又道:“我未成亲前,家中的长辈同我讲夫妻相处之道,夫妻要想感情一直好下去,在生活中就得懂得情趣。”
说罢,他眼含深意地看着程月临道:“月临,我说得,你都明白吧。”
程月临也看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