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临急匆匆地回来了,一回来就让小荷他们都守在门外,自己关上门到内室去了。
他在床头的暗柜里一阵翻来翻去,挨个瓶子打开看,又闻来闻去的,最终苦恼地把瓶子一放,心里想着,南宫意曾经说过医司的管事是个怪女人,把药丸都做成一样的,果不其然,他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他吃过两次的那种药。
程月临想了想,眼眸里坚定的光芒一闪,把那暗柜里的药每个倒出来一颗,放在小锦囊里,转身走了出去。
南宫意今天相于往常回来得要早一些,毕竟前几日她要躲着程月临既幽怨又如狼似虎的眼神,今日却不同,今日她终于可以吃肉了。
只是走进了内室,却没有人。难道在洗澡?南宫意想着,转到了内室后的大浴池去。
浴池旁水汽蒸腾的,隔着朦胧的雾气,南宫意一眼就看见了池子里的程月临。
程月临光着上身,背对着她,长发束作马尾,什么好风光都挡不住,背后风景透过飘着花瓣的池水,若隐若现。
南宫意不禁眉眼弯弯,刚走进了几步,就听得程月临说道:“阿意,你来为我洗洗背吧。”
南宫意哪里不懂他的心思,前几次程月临每一提要做房中事,她便找借口累了困了,总之便是不做。这一次,程月临却是先“诱敌深入”。
南宫意心中升起对程月临的心疼,看她都把那个一逗就害羞的程月临逼成什么样子了。
她轻手轻脚地脱了外衣,进去水中,还带着凉意的双手直接就贴到他的背上去。
程月临生生一颤。
南宫意故意逗他,那双手在背上滑来滑去,还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地道:“是这里要洗吗?”
程月临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和南宫意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来,故作镇定道:“往上一点。”
南宫意听话地将手攀到他的肩头处撩水,“是这里吗?”
“嗯,”程月临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清澈,而不是沙哑。
南宫意在他背后忍俊不禁。
南宫意只停了一会儿,手又开始不老实地向下,还环抱着他,去摸他的腹肌,撩拨得程月临不由得闷哼一声,却一动不动,任由南宫意撩拨。
南宫意还纳闷今天程月临怎么这么能沉住气,却见他好像从浮着的盘子上拿起来什么东西,然后,是吃了吗?
这吃了什么?
南宫意从他的腰侧探出头去,从下往上好奇地看着他道:“你吃了什么?”
程月临身子一动,想挡住什么,南宫意于是就看见他要挡住的小盘子里静静放着的小药丸。
南宫意一瞬间就明白了,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放开了他。
程月临以为南宫意又没有兴趣了,却见南宫意涉水走过来,把剩下的小药丸全抓在手里,一口放在嘴里,咽了下去。然后冲着程月临伸出双手,笑脸盈盈地道:“来吧!”
程月临哪里受得了她这般邀请,大手挑过她腋下,直接把她抱在怀里。
夜深不止春色浓。
那药到底是和程月临有缘,程月临有幸又吃了它第三次,只是旁的药,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元妙妙知道他们这般把药当糖豆吃,怕是要暴跳如雷,直说他们胡闹。
程月临把南宫意压在身下,一场过后,一口咬在她的脖颈上,道:“你前些日子那样,我差点以为你……”他话只说了一半,但语气里透露出的委屈意味可怜极了。
南宫意心中心疼极了,一只手攀到他的背上,熟练地抚着他的发尾,道:“你以为什么?”
“以为你也是得到了,就不感兴趣了。”程月临的眼尾氤氲着水汽,他听得他们都提到什么不感兴趣了,又联想到程颜明说过的话,纵使嘴上说得再言之凿凿地相信南宫意,心中又怎能不生起忐忑呢?
“瞎想什么,你可不许这么患得患失啊!”南宫意不由得正经起来,道:“月临,你看我的眼睛。”
程月临于是抬起胸膛,去看她的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
南宫意离他这么近,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程月临。
程月临莞尔一笑,“看到了我自己。”
“对,就是你,”南宫意也笑了,眉眼弯弯,“我决不允许你患得患失,我的眼中只有你,不仅如今,我的心里也都是你,你一定要记住了,千万记住了。”
“记住了,”程月临乖乖应道,却突然沉了一下身子,惹得南宫意不由得哼了一声,而后他轻声道:“身体里也都是我。”
南宫意居然被程月临撩得不好意思了,去推他的胸膛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坏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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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意和程月临的感情又恢复了往常。程月临有暗戳戳地为着孩子计划着了。
新年也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女皇都会举行一场冬祭。
冬祭是权利的象征,也是被女皇默许的可以明着竞争的场所。每年的冬祭之后,都有一场围猎活动,贵女们会在围猎上争个高低,赢者,女皇看重,大臣称赞,公子倾心,无论是对仕途,家族还是婚姻,都是好的。
以往南宫意从不参加这样的活动,因为围猎更多比得是灵力的高低,南宫意灵力暴动后就灵力微弱,哪里能去这样的场合。
但如今南宫意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去了。只是没想到,以往不去的大皇女南宫雨晴这次也去了。
马车停在皇家林苑的时候,打老远,南宫意就看见南宫雨晴冲她微微一笑。
南宫意不明所以,她同这个大皇女一直没什么交集,这十五年里连面也不曾见过几回,一来是人家并不想见到她这个当初的纨绔子弟,二来是这大皇女的身体不好,从母胎中带出来的不足,常年都病怏怏的,很少出门。但南宫意明显能看出南宫雨晴确实是同她在问好,于是也只好礼貌地笑了笑。
她刚同大皇女笑过,大皇女之后的马车上南宫云晴又走下来了。
自南宫云晴六岁那年,南宫意出了事,她的母亲就都告诉她,她一定是未来的女皇。后来南宫曦当了女皇,南宫云晴就更确定了这个“事实”。所以,南宫云晴性子一直高傲得很。她路过南宫雨晴的时候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站定到南宫意面前。
南宫意才不想和南宫云晴有太多口舌之争,她牵了程月临的手要走,南宫云晴却又转到她的面前,她今天穿了一套红色的骑装,甩了甩手里的鞭子,嘲笑道:“南宫意,你见到我,还要跑呀?”
“你这么讨人厌,我看谁见你都要转身就走。”
“你!”
“让开!”
南宫云晴突然又笑了笑,又把火力转移到程月临身上,“哟,这不是浣衣局的小可怜吗?当初你乖乖跟了我多好,免得大冬天洗那么多衣服。”
南宫意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程月临在浣衣局那两年,更不能容忍南宫云晴有觊觎程月临的心思。她笑道:“南宫云晴,你不必再故意挑衅我了,你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程月临拉着南宫意的手攥紧了些,示意她不要冲动。
南宫意看向了程月临,话却是对南宫云晴说的:“无妨,她干什么我也不怕她,我一定让她给你道歉。”
“好啊,”南宫云晴道:“我们太女殿下快有十年都没来过冬祭了吧,不过没关系,太女嘛,那一定是年轻一辈中的榜样啊,尤其我们太女殿下,灵力还恢复了……”
南宫意冷笑着,心想着南宫云晴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看来都是商量好故意这么做得啊。
“我猜,太女殿下,一定能夺下这次冬猎的魁首。”围着得人越来越多,南宫云晴这一大篇长篇大论终于说完了,她对着南宫意笑道:“南宫意,要是你得了魁首,我就给你的主君道歉,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再提。”
“好。”南宫意一口应下。
“要是你没得着魁首,你……”
“我会自请把这个太女给你当。”南宫意道。
南宫云晴手里的鞭子忽地攥紧了,语气都激动起来,道:“你可当真?”
“那是自然,”南宫意笑道。
南宫云晴喜出望外,却见南宫意又道:“只是这太女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逗能当得,我要是没取得魁首,二皇姐能取得魁首才堪当这太女之位啊,你说是不是呀二皇姐。”
南宫云晴哪里能说不是,只好道:“是。”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南宫意对着四周围上来的人群大声宣布道,“谁取得这冬猎的魁首,这太女之位就是谁的。”说完,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南宫云晴,转身拉着程月临离开了。
他们一到帐篷里,程月临一下子松开她的手,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这么冲动,你明知道她是故意激怒你的,你居然还拿太女之位同她作赌……”
南宫意也知道自己有点冲动了,但对于南宫云晴拿程月临说事,她根本没想过忍。京都的人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议论程月临的事情,今天南宫云晴拿出来说她坐视不理,明天后天可能就会有别的人拿出来说,这是南宫意绝对不会纵容的。今天她应下此事,甚至拿太女之位作赌,也是为了让众人都看看程月临在她心中的分量,看看她对此事的态度。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哄好自家生气的主君,于是南宫意故意委屈地道:“怎么,月临是不相信我能赢过南宫云晴吗?”
“不许撒娇。”程月临往常见到她这般服软的样子,生气都立马不气了,这一次态度却没有好转,反而还厉声让她不要撒娇。
南宫意心中诧异,她撒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