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是中午的时候回来的,回来向程月临见礼后,道:“主君,都办好了,那三样宝物,已经都打好礼装了,礼贴也准备好了。”
程月临点点头,却又听的小荷道:“只是,那白香龙潭木制成的回香车奴婢没有找来,这车因为是原来的太女殿下若殿下专门做给林主君的,意义不同寻常,车马司那边说没有太女的命令不敢给我们取用。”
程月临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出宫之事会被南宫意知晓,因为他一个太女主君,后宅之人,若是出宫就一定要有太女的命令,程月临已经想好要向她求一纸出宫令了。因此马车如果再向南宫意去要,他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荷看着他皱着眉头,不由得纳闷道:“主君和殿下说就是了,不必因为此事而心烦的。”
程月临扶额无奈道:“我再向她借用马车,过些日子,又要向她要出宫令,我,她帮我这么多,若是补偿我这两年已经够了,我真的不想再麻烦她了。”
程月临自己觉得自己说的话没问题,却不知一旁的小荷却已经掩饰不住惊讶,她吃惊地道:“主君,您难道不明白殿下为什么对您这么好?”
程月临心里知道整个晨曦宫的人是怎么想的,人人都当他是块石头捂不化,谁知道南宫意真正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她待我好,不过是因为她这两年所作所为。”
小荷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不由得为南宫意“诉冤”道:“殿下确实亏欠主君,主君两年在宫内受苦,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小荷知道,殿下所做之事,确实很像补偿,荣华富贵,主君大权,灵力温养治伤,还有您想要的宝物,但倘若真的只是补偿主君大人您,殿下何必费这样的心意呢?”
“殿下刻上结契之时,本来选好的图文是以月寓主君大人您,但殿下非要再加上一只兔子,当时小雯问殿下为何痛上加痛,殿下只笑着注视着那个图文,道:‘就觉得像他。’主君大人,您可能觉得这句话没什么,但当时殿下眼里的深情和笑意,是看过那个眼神的人都会明白的。”
“您还记得您的银护腕吗?殿下见您喜欢,吩咐衣司打造了十五对,花纹,样式各有特色,后来小雯告诉奴婢,那些花纹都是殿下一个个自己用心慢慢画出来的。”
小荷这话让程月临猛地想起有几天南宫意回来时都是格外的疲倦,还笑嘻嘻地道是为他操劳去了,原来是做了这个事情。女皇有意刁难南宫意,让她知难而退,把公事最多的文院交给她,百忙之中,她居然还因为这些小事耗费心神。
“且不说殿下亲自绘制这份心意,就说若非在意万分,怎么会比我们这些日夜陪伴您的奴婢还要快地注意到您的喜好!再说主君大人您,您有注意过殿下的生活习惯吗?但是殿下,对主君您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还时常提点我这个奴婢。”小荷有些激动,声调有点高,但程月临根本顾不上,他现在居然完全想不起南宫意平日生活起来是什么样子,她爱穿什么样的衣服,爱吃什么菜。他能想起来的,是南宫意总是为他夹菜,还会在饭后亲手送过来一杯温水,这是他的习惯,却被南宫意像习惯一样遵守。
小荷还在说:“不仅如此,殿下还为那套护腕还取了名字,叫“佑临”,就刻在那一套的盒子上,工匠以为这是祈求护佑降临,但我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主君,如今您却还是误会着殿下的心意,奴婢……”小荷急得一跺脚道:“奴婢去告诉殿下去。”说罢,匆匆地就跑出去了。
程月临没有拦住她,事实上,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一直以为南宫意只不过是在补偿他,哪里有爱,甚至在小荷说这些话之前,他还这么想,他好好地藏着自己曾经掏出过来的心,却没想到……
小荷匆匆到了文院,眼睛红了,是哭过了,南宫意见到她后,神情一顿,急忙问道:“是月临怎么了吗?”
小荷一看她第一个总是想着她的主君,她的主君却还被埋在补偿里看不到她的情意,不由得替南宫意委屈,居然哭了出来,道:“殿下……不是主君,是您!”
南宫意这才放下心来,无奈地按了按头,道:“我没事,你慢慢说,怎么了?”
南宫意怒气冲冲地回到了晨曦宫,程月临还是走时那个样子,坐在桌边,见到南宫意进来,他的情绪明显有了松动,开口道:“我……”却没想到,他这个“我”还没说完,南宫意已经过来,面对着他,把他压在了桌子上。
南宫意用了灵力,她的灵力缠过程月临的腰,缠过程月临的手腕,死死地把他压住。程月临被迫向后弯着腰,上身与桌子贴合,他难受地动了动唯一能动的头,头立刻又被南宫意用灵力定住,只看着她的眼睛。
南宫意很生气,小荷把前因后果都和她说了。小荷没同她说过程家这封信还有世子宴的事,她看见三样宝物送来,以为程月临已经同南宫意说了,得知南宫意不知道此事时也是大吃一惊。
南宫意一直没有事无巨细地得知程月临的事,她不想监视程月临,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做什么事是程月临他的自由,她一直在给他最大的自由。
她气,不气程月临收到了那样的一封信居然都没有告诉她,而是为程家大房出头,去参加宴会,把自己置于是非之处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也不告诉她;更气他要这样做时,完全没考虑到她是他的妻主,是当朝太女,是真真正正的有钱有势的人,可以撑得起场面的人!他居然同小荷说不愿麻烦她,是这般的疏离客气!
更气人的事,这一个多月来的温柔以对,细心体贴居然全被这个呆子当作补偿,这一个多月来的日日暗示,眉目传情,居然都是自作多情。
南宫意不由得又想起以前种种,想起那人在要面对侍君们时说什么只能靠自己,在为她一剑舞时,心里想得只是怎么得到那三件宝贝……
南宫意气从心来,怒火中烧,不由得暴露本性,灵力打开床头的暗柜,暴躁地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一个洁白的小瓷瓶摔碎了,里面青色的药丸滚了出来。
程月临看不见那药丸,但直觉非常不好,他试着挣扎,但灵力困住他的腰和手腕,他几乎一动都不能动。
一颗药丸向南宫意飞过来了,南宫意把它拿在手里,看着程月临道:“这才是你两年前吃的药,月临,我必须得让你明白一件事情。”
程月临一点也不想再吃这个药,他开口道:“别这样,从前可能是我……”“误会了”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南宫意已经把药塞到他嘴里了,南宫意笑得有点冷地道:“不,从前怪我,怪我对你太温柔了,我若早点让你明白这件事,就不会有什么心意难明,更不会有你如今瞒着我这些事情发生了。”
这药生效很快,不过数十瞬,程月临被呛到咳嗽几声的时间,他已经感觉热由内自外地生发了,喉咙干渴,说不出什么话来,但他还是硬撑着问道:“你想让我明白什么?”
南宫意附身下来,一边吻他的唇,一边去解他的衣服,冰冷的手掌摸到程月临冰冷的胸膛时,程月临不禁舒服的闷哼出生。
但南宫意居然笑了笑,起身来看着程月临的眼睛道:“我要你明白,我是你的妻主!”
“我南宫意难道只欠过你程月临一个人的,我这十五年来可是纨绔,我要补偿,难道把他们都接到宫里来做我的主君,给他们这般的荣宠和对待。”
程月临似乎还想挣扎下,费力地开口道:“主君……”
南宫意冷冷地打断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过要说因为你已经是主君,哈,程月临,我南宫意是谁,我是太女,我什么没有,我有我父家林家的财力,有我晨曦宫十五年韬光养晦的实力,有我皇祖母和国师的一派的鼎力支持,我真想换主君,我换不得吗?我就用灵力暴乱神智不清这一个借口,谁能说我一个不字!那些皇女,甚至女皇我都没有太过在意,唯你,我这么用心,你却只认为我要补偿你。”
程月临眼睛已经快要失去焦距,却仍是忽然睁大了,南宫意可以说近乎流氓的话,纵然没有提到一个喜欢,可却是真真正正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南宫意气还没有消,还在义正言辞地道:“你连要去参加程家世女宴这样的事情都不告诉我,程月临,你当真是要气死我,你……”
程月临瞳孔有些失神,千钧一发之际,他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地说出来了话。
“我错了,”程月临突然开口道,药效折磨得他浑身难受,毫无力气,早已经闭上了眼睛,却仍然声音微弱地道:“我,心意,我,我亦同你……”
听到第一句“我错了”,南宫意一下子就停住了,又听到他的第二句话,南宫意顿了一顿,居然突然笑了出来。她看着程月临迷离难受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笑道:“你呀,你可真会抓我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