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是漆黑的,花相景就趁杜燕霄还睡着,就与李公公走了,他怕杜燕霄醒后就走不了了,走前还在床头给杜燕霄留了那半块岫玉手镯。
杜子璋已经坐在大堂内等候多时了,徐宁之一脸阴郁的站在边上,气氛很是沉重。
“花相景,你没尽好责,让徐小公子死于沙场;我与徐太尉商量着把你送去北辛,男扮女,这样赎你的罪。你明日启程去邺城,你就扮成平民妇女,我会安排两人做你的父母,以后你就叫严槐钗。”
扮女装勾引皇帝,若被发现他是男人的话,是要砍头的,杜子璋明摆着是存心害他;算了,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去将诸乘夫人救出来吧。
徐宁之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什么;花相景总觉得徐宁之和杜子璋之间有些不对。
十几日后,花相景一身女装的到了邺城外的一片树林里,这是辛开帝经常游玩的地方;花相景就能在这里等辛开帝来,来一出美人计。
他上身着一件品蓝色的窄袖花边上襦,外穿一件绵麻制的石蕊红袄衣,还披着一件披风,下着一件石蕊红下裳,外头再加一件鱼肚白印花围裳;头发梳成圆髻,还加一条头巾,背上背着一框布。
邺城地处秦岭淮河的北部,冬季会下雪,河流有结冰期。天空与地面由于雪的存在,连接成了一片,不知是天上的雪落了下来,还是地面上的积雪被风吹到了天上;树上全都是垂直向下的冰,一根又一根的,像是柳条染了色。
花相景见到过南方的雪,但那些只是南方雪上的,没有北方的雪这么狂热;他踩在雪地上,脚印的深浅都不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
杜子璋的那些探子时时刻刻都盯着辛开帝的动劲,不过那些人说今日辛开帝会来,花相景就收拾打扮好在这雪地里等着,冻得他直哆嗦;若是杜燕霄在就好了,那样就能抱着取暖了,他想到这里又有些想杜燕霄了,不知那边怎么样了。
林子的一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他用轻功飞过去一看,虽然他没见过辛开帝,但那身衣服和那六匹马拉的车 ,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拿出事先准备的捕兽夹,夹在自己的脚踝处。
“救命呀!”
辛开帝那边听到动静都寻着声音,过了这么久花相景都没有练习伪音,但这功夫是一点也没落下,嗓子一捏,嘴一张,喊得一声比一声娇。
“姑娘怎么这般不小心?”
辛开帝见着有美人,一旁的妃嫔也不管了,也没有顾身边侍卫的提醒,就直接走到花相景旁边;花相景将裙摆撩起,露出白皙的双腿,半抬着眼看向辛开帝,又立刻将目光移向别处,却见到不能再熟悉的人了,阿婷,他的初恋。
牙色窄直袖上襦,银朱色大袖衫,釉蓝水红色皮袄外衫,淡蓝色下裳,外加花边蔽膝;说不出的富贵感,这么此年,阿婷去北辛当了个淑妃。花相景现在这样,只要他不说,阿婷就不会认出他来的。
辛开帝看得咽了口口水,让人把他腿上的捕兽夹取下,又命人把伤口抱扎好,那双长腿在雪地中更加的诱人;辛开帝见过的美人有很多,但就没见过这么美的,惊鸿一瞥,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姑娘,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陛下。”
阿婷终于开口了,她手上拿着手炉走了过去,“陛下,别扰了我们的兴致,还是吩咐下人去送吧。”
辛开帝看着阿婷,摆了摆手;阿婷也是怕花相景这张脸把辛开帝给迷住,便这么说,但现在辛开帝让她不要管,她也不好多说。
花相景往后移了点距离,手抓紧裙摆,眼神闪躲,声音有些颤,“你是皇上?”
辛开帝以为他被吓到了,就将他的手握住,“姑娘你别怕,我虽是皇帝,但也是好皇帝;你现在腿受了伤,我就应该关心百姓,将你送回去。”
还不等花相景开口,辛开帝就已经伸出手将他抱起,他的手环住辛开帝的脖子,整个人依偎在辛开帝的怀中,葡萄的香气便向辛开帝涌来。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严槐钗。”
阿婷看的很是不爽,但碍于辛开帝的面上也没怎么,辛开帝按花相景说的地方走,去到门口时敲了敲门。
假装花相景父亲的那人开了门,看见门外站了这么多人,便向花相景问道:“钗儿,这些人是……”
辛开帝放下花相景,他身后一位太监对严父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处,恰好我家主人见到令爱的腿受伤了,便让人帮着处理,又顺道将令爱送回来。”
严父双着辛开帝一阵谢,又让辛开帝进屋坐会儿,这院子不大不小,正好能够容纳下这么多人,也不算奢华。
“还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辛开帝怕吓着严父,随便编了个名字,“叫我高伟就行。”
“那这位……”
严父又看向旁边站着的阿婷,阿婷的手搭在辛开帝的肩上,辛开帝摸了摸阿婷的手,只说了两个字,“小妾。”
到晚上时,严父热情请辛开帝留下用膳,以表感谢;花相景,换了一身露肩的衣服,衣襟处围了一圈灰色的貂毛,衣服料子是羊绒的,看似冷,实则暖和;他的头发全都梳到一边,头顶挽了一个较高的发髻,两边各挽一个半圆,还带着一只长步摇,一对金花簪,两对银杏状金发钗,侧边一支与衣服颜色相配的簪花,脸上也化了妆,美的妖孽。
他一来,辛开帝就盯着他看,他与辛开帝眼神对视时故意躲开,越是闪躲,辛开帝就越是要看;阿婷,记得想将辛开帝的眼睛给蒙住,手慢慢的挽上了辛开帝的胳膊,辛开帝拍了拍阿婷的那只手,眼睛却一直盯着花相景。
“钗儿,快去敬太公一杯。”
花相景端着酒壶,酒杯就坐到了辛开帝身旁,倒了两杯双手端起其中一杯,眼睛抬起一半。
“太公,这辈是奴家敬您,为感谢您的恩亲。”
花相景的袖子一遮,手一抬,便一饮而尽;他还拿着空酒杯在辛开帝面前摆荡。
“严姑娘好酒量。”
辛开帝说着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自己又倒了一杯,花相景的眼睛大多都是抬起来一半去看辛开帝的,这样显得更妩媚多情;他今天的任务是把辛开帝灌醉,然后抬到自己房间里去制造一个让辛开帝为与自己睡了的假象。
“太公,奴家再敬您一杯。”
就这样的,花相景一连灌了辛开帝十几杯,这酒也是精心选过的,烈得很,没多久辛开帝就有些晕,花相景还好,喝酒前吃了些一样的但他却装嘴的年轻时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将头微微靠在辛开帝肩上。
阿婷再一次感受到了危机,张口就对辛开帝道:“陛下,该回宫了。”
她故意这么叫是想让严父等人都知道那是辛开帝,从而使花相景离辛开帝远些。
“你是皇上?钗儿,过来。”
严父起身跑去拉花相景,又对辛开帝道:“陛下,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失了礼数,还请见谅。”
严父使劲的拉着花相景,但他却像粘在了辛开帝身上一样,怎么拉也拉不下来。
辛开帝也不愿这么一个美人跑了,便对严父道:“不打紧,严姑娘也醉了,她想靠着便让她靠吧。”
“陛下。”
阿婷站起身,有些着急,摇着辛开帝。
“爱妃,你先回宫。”
辛开帝又对几个宫女、侍卫和太监道:“你们也退一下。”
“陛下。”
阿婷瞥了一眼花相景,随后便骂骂咧咧的走了;严父见人走后,就偷偷在酒里下了蒙汗药,拿起酒壶为辛开帝倒了一杯,自己又端起了酒杯。
“草民不知是陛下您,还望陛下不嫌草民敬的这杯酒。”
辛开常为了给严父面子,便拿起酒杯喝了,不一会儿便倒下了;花相景起身与严父一起将辛开帝抬到房内,又将床上弄乱,在雪白的床单上滴了一滴血,花相景,以为是都完成了,正准备走时被严父叫住了。
“你必须在这儿过夜,而且要睡在他边上,万一他大半夜醒了怎么办。”
花相景无奈,只好照做,他将衣服脱得只剩里衣,又很不情愿的躺在辛开帝旁边;他虽然是背着的,距离也很远,但这真的令他作呕。
杜燕霄呢?杜燕霄在淮州怎样了?好想他呀,还有多久才能见到?花相景想着杜燕霄心都是暖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大早,花相景就坐在床头捏着嗓子哭,声音之娇嫩;辛开帝被吵醒后,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见花相景哭的梨花带雨,在床上做了片刻后,才判断出了什么事,掀开被子一看,一小滴殷红凝固的血。
“严姑娘,要不朕给你个名分,封你为妃?这样也不让你失了清白。”
花相景等的就是这一句,但他不能露出喜悦的神色,依旧用修辞掩着半张脸,哭哭啼啼的;辛开帝见美人落泪,有些余心不忍,便上前安慰。
花相景趁这个机会扑到辛开帝怀里,辛开帝一怔,抬起他的下巴,他一双桃花般的眼睛含着泪,美得让人想好好怜爱他。
“陛下,您宫中妃嫔众多,奴家一介贱民如何比得上那些金枝玉叶?”
辛开帝抱住他道:“严姑娘,朕向你保证,你来到皇宫后绝不会有人难为你,而且你也会与众妃嫔平起平坐。”
花相景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回抱住了辛开帝;辛开帝向严父说这事的时候,严父先是假装舍不得,后又假装去了宫里也是为女儿好,便答应了辛开帝。
花相景坐在马车内撩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这一进宫他就越容易被发现是男儿身,也很难与他的杜燕霄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