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回暖以后,白钺修行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她也不强求。
青屿山中她早就转悠腻了。石非卿与元冲子比剑固然精彩,可不知怎地竟走漏了风声,时常有同门远远偷看,尤其是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修们,总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缠着她师兄,白钺一想起来就烦。
石非卿那个最讨厌被围观的家伙,竟然也浑然不觉,只琢磨着今日元冲子的剑招要怎么破才好。兴许,还就存了炫耀之意呢。
毕竟他老大不小一光棍,也完全没个出家的意思,怕是迟早要被哪个情意缠绵的女修给勾了去。
哼。
她也懒得去看那二人比剑,除了修炼和闲逛,便偶尔去江州城晃荡一两日。
这日,她酒中库存不足,就想着去江州城玩一圈,顺道买些好酒回来。飞到半途,石非卿竟然跟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在莫睡谷显摆你那剑术不好玩?”白钺原本心中欢喜,嘴上却不知为何说的是赌气之言。
“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贪玩,我得盯着你。”石非卿反问。
白钺哼了一声,懒得理他,径自往前飞。
“你早就元婴了,为何还使御风符?随便找一把剑御了不就行?”石非卿跟上来问。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随便找一把’,‘坏了随便换’?”白钺阴阳怪气睨他一眼,“我自然是要寻一个合意的法宝好生炼了相伴终生的。”
沉默了一阵,石非卿忽然道:“回头我替你寻个合适的吧。”
这还差不多。今日石非卿难得哄一回人,她心中那股莫名的恼劲就都消了。
待得到了江州城,白钺却有些犯难起来。
她现下虽然玩得不那么疯,猜拳听戏总是有的,偶尔她也隐了身形,远远地去看曾同她和左权山一起欢歌乐舞的姑娘们。
石非卿从前只知她在江州城玩耍,却不知她怎么玩的。他一个几乎一辈子都在青玉崖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下凡仙人,若真知道自己背着他玩这些个,怕是要挨收拾。
果真,两人隐了术法在街上走着,石非卿忽然问:“你平日怎么玩的?”
白钺嬉皮笑脸岔开话题:“随便玩玩啊,你之前出去云游都是怎么玩的呀?”
“山川之间随意走走。”石非卿答道。
白钺心想:这人果真是不会玩,名山独游有何趣味?青屿山还不够看吗?既然出来了,自然是要往凡尘烟火深处去呀。
她正自腹诽,石非卿却又问:“你平日在城里怎么玩的?”
白钺心虚地打着哈哈:“就是逛逛街,抓抓小贼什么的。”
听得白钺这样敷衍他,他那眼神透过帏帽的薄纱传过来,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不相信”。
白钺见惯了石非卿,原也不觉得他有何过人之貌。可走在这凡俗尘世之间,他那遗世独立的出尘之姿便很是招眼了,白钺只得寻了顶帏帽给他戴上。
当下凡间风气本就开放,尤其是像江州城这样的码头之帮,被砸一两个水果也就罢了,若真有个假装摔倒往他身上扑的,怕是要把他当场惹毛。
石非卿原本不乐意戴这帏帽,被白钺添油加醋这么一吓唬,也不情不愿地戴上了。
白钺既见囫囵不过去,只得弃车保帅:“偶尔,也听听戏。”
既然这样说了,白钺若不带他去,就更显得心虚。
她寻了家戏本子最正经的戏园子,今日排的是一出《狐缘》,讲的大略是一名男子在山中遇到猛虎,得蒙一位狐仙相救,二人心生爱慕,便私定了终身。可那男子本有未过门的妻子,待得他回家退婚,那位小姐伤心欲绝寻短见坠了绣楼,待得救回时,已双腿残疾。善良多情的狐仙便剖了自己的内丹,将那小姐治好,留下这男女二人好好做一对凡间夫妻,自己重又化成一只狐狸,回了山林之中。
这出戏白钺原就听过,初时听来还有些感动,可类似的本子听多了,她就有些不以为然:那不过区区一介凡人,又朝三暮四的,有什么值得迷恋?她狐族还缺忠情重义的玉面郎君不成?
再者,母亲嘱咐她的话,她可还记得。若是结了段孽缘,便该及早抽身,切莫损了自身。这狐仙既打定主意离去,显见在这段情缘里捞不着好了,自个儿回去伤神一番,过些得时日抛到脑后,不又是个逍遥快活的山林野仙,何苦舍了内丹?
当真是好没道理的一出戏,想来都是凡人意、淫之作。
白钺直听得打瞌睡。石非卿却没听过这些,觉得稀奇,认真听来,也有些困惑,问白钺:“这男子好没道理,那狐仙既舍了内丹,他又如何能心安理得过起那儿孙满堂的美满日子来?”
白钺问:“那你觉得他该如何?”
“今生还了那小姐的债,下辈子投个畜牲道,成个山鸡老鼠,让那狐仙吃了,也算报了恩。”石非卿答。
白钺哑然失笑,这人的想法也是清奇,无奈摇头:“这世间多的是糊涂之人,不然怎么说红尘万丈迷人眼?恩情孽债,从来都是纠缠不清的,哪里能算得这样清楚?况且,那狐仙虽然是痴,到底也是自愿的,未必就需要那男子来还。”
“欠了自然要还。”石非卿不容置疑回道。
白钺知石非卿在报恩还债之事上,向来是一根筋,便也懒得反驳。
二人这出来一日,买酒逛街又听戏,时辰自然是晚了,便回了青玉崖。
也不知这懒怠得出门的懒蛇,是终于尝到了出来玩的甜头还是怎么的,后来白钺每次去江州城,他都非要跟来,白钺不许,他就拿她自己元日那夜说的话来堵她。
白钺有苦无处诉,她哪里敢带石非卿去喝酒猜拳偷看姑娘?偏生最近街面上太平得很,连抓几个小贼的机会也无,总听那些戏本子,她又怕石非卿听出些凡心来,要是被哪个貌美女修给勾了魂去,她可不想青玉崖上多个师姐来碍眼。
是以她干脆买了艘船,带着石非卿在沿岸江海乱逛,想翻出一两窝水匪来。想来行侠仗义之事,虽然是收了术法,有玩闹之嫌,他应该也不会数落于她。
这还真让她在槐江上翻到一处,不远处一艘大船上血腥味飘了过来。白钺心中暗惊,双足一点便飞了过去。
她仗着自己有些本事,本也没隐藏身形,那船尾上的贼人立刻发现了她。
白钺不喜与人近身缠斗,是以从前就在爹爹的兵器库里翻了一把精巧的小弩来。那人既发现了自己,她也不迟疑,袖袍一拂,翻手把弩对准那人,一箭便射向他肩头。
普通贼人纵使练家把事再纯熟,在修士面前也如泥人一般。他们修仙之人,不宜枉开杀戒,是以白钺通常以限制对方行动为上,只射肩头大腿,偶尔有个把倒霉被她射偏的,她反而还要给人家喂丹吊命。
不想她这一箭射出,船尾那贼人却反应极快,屈肘将佩刀当胸一横,以刀为盾,径直把箭挡住了。
白钺既然隐了术法,这往前一跃之势便不好收住,她可不想同人近身搏斗,紧着刁钻的角度又往贼人大腿上射中两箭。然而那贼人却一声怒吼,竟然周身灵气暴涨,直把那普通的铁箭逼出伤口,同时手中长刀一挥,一道锐利的风刃便自刀锋上飞出,直逼白钺面门。
白钺大惊,这贼人竟还是有修为的,怕不是普通水匪。倒也是她冲动,这船上的血腥之气过于浓重,细细探来,倒不似寻常水匪劫船。
不过白钺好歹也是两大仙门“重点培养”的元婴修士,身后还有个谪仙坐镇,她心里倒也不慌,即刻将阿虺从神识中放出。
阿虺甫一出来,口中寒气猛吐,结成一道薄霜屏障。那风刃本就疲软,碰到屏障登时散了,阿虺从那屏障后猛地里窜出,一口咬住刀刃,直把那贼人逼得往后倒去。白钺此时正好跃到船舷上,垂手就朝贼人肩头射去。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攻击,当真漂亮。白钺轻巧地跳上甲板,又在贼人左臂补了一箭,得意地回头去看石非卿。还没待得她看清,她却从阿虺的视野里看到一支锐利的箭矢不知从何处射出,直冲自己而来。
原是她大意,对方既有修为,八成是散修的邪魔外道,她本不该这时回头分心。好在她现在元婴之境,能暂时和阿虺同享视野,不然怕是要白白中一冷箭。
这霎时间白钺可来不及捏诀,又无法宝可御,只能左手伸出,以灵力凝聚成屏,直接去挡。
这一箭之上凝了颇为浓重的腥风之气,白钺仓促一挡,被那股腥气冲得气息不稳,后退半步。阿虺的视野里却看到又有一箭射来,这箭却是冲着阿虺来的。
白钺接了一箭就知那射箭之人的厉害,即便是她也不愿意再硬接。阿虺到底是灵兽,不如白钺会审时度势,张口吐出霜障就要硬挡。
白钺这会子气息激荡,一时难以施术去替阿虺抵御,心中大呼不妙。此时阿虺周身却被一道薄薄的水幕包裹起来,那一道冷箭射在水幕之上,一阵波光激荡,最终不得前进半分,落到地上。
这显见是石非卿的无相化生诀。
白钺心中暗舒一口气。背靠谪仙,她怕是横着走都行。哼!
这时,她身边劲风飒然掠过,石非卿直接把剑扔了过来,直冲一处船舱而去。那舱门在他的剑下如纸糊一般,登时四分五裂,门后一个贼人心口被扎个通透,直直就倒了下去。
石非卿这才跃到甲板上,把白钺挡在身后,那柄精钢剑被他召回手里,剑身沾满鲜血,直往下滴。
白钺心下骇然。她在丹元宗看人宰杀的珍奇异兽也不少,杀人可从来没见过。想来石非卿也是没杀过的,怎地甫一出手就这样狠绝?
“对方既是邪魔外道,就算不得凡人,不必手下留情。把阿虺收回来,它还不大会搏斗。”石非卿虽背对着她,可二人待在一处近十年,终归还是有些默契,想到她兴许会害怕,他便简短安抚道。
那船上贼人想来是被石非卿这石破天惊的一剑给唬住了,并不敢再贸然现身出手。石非卿却不理会这些,直接用神识去探,对方惊觉自己暴露时,已然晚矣。
石非卿飞剑扎了过去,再次把舱壁捅穿,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他二指横向一挥,那剑随他的手势横向一拉,直直把一排舱壁划开,又是两声惨叫,接着那半边船舱就塌了。
“你悠着点,舱里或许还有百姓。”白钺出声提醒。
“好。”石非卿应道,“跟在我后面,小心些。”
白钺有这尊杀神倚仗,自然不惧。可那舱中之人见得石非卿过来了,吓得魂飞魄散,便生了鱼死网破之心,**个人齐齐冲了出来,各色法宝闪着精光就一同压下。
石非卿以剑御顶,聚气凝神,全数挡下。这一瞬间那些法宝的腥气直冲他脑中而来,他眉头紧皱,被这邪气一激,竟想起彼时虞山派以他的血炼制邪物,祭祀生魂,在他面前全数灰飞烟灭的场景来。
他心中戾气猛起,低喝一声,将那些法宝尽数震开,直接提剑跃入贼人之中,一如虎入羊群,见人就砍,狠厉非常。只见血光飞溅,断肢四散,惨叫连连,只片刻间,那贼人之中,再无一人生还。
白钺看得心惊,怕他杀红了眼,正待得喊他。此时一道腥气浓重的精光却从船舱另一头冲出,飞窜而逃。
石非卿御剑欲追,却突然回过头来,虽脸上溅血,眼射杀气,口中却叮嘱道:“小心些,别进那舱中。”说罢他便飞掠追去。
白钺听他此言,想来他虽然杀起了性子,理智尚在,便也不担心了,只用神识细细去探那船舱。
虽有石非卿嘱托,她却忧心舱中是否尚有无辜百姓。现在四下俱寂,她果真就听到舱内隐有哭声。
她再仔细探了两遍,舱内确实再无修士,便小心翼翼进得舱去。
不想这舱内景象竟然比舱外更骇人耳目。
这群邪魔外道行的竟是挖心剖肝之道。船舱正中布着一道猩红阵法,几颗枯槁的心肝被放置在阵法四角。中心显见是阵眼聚灵之处,却空无一物,想来是炼好了法宝,已被取走,八成就是那最后仓皇逃出之人的杰作。
另有一堆枯槁的心肝和尸体被废弃在船舱一角,惨不忍睹。
白钺原本还不忍石非卿方才那一通屠杀,现在眼见得这帮邪魔外道竟在青屿山眼皮子底下行这等恶事,只觉得自家师兄真是好样的,就不该有一丝手软。
微弱的哭声正是从船舱另一头传出,白钺小心走了过去,见着还有七八个活人,正被捆绑着,口中塞了布团。
白钺连忙道了一声:“你们别怕,我是附近的修仙之士,贼人已经服诛了,我这就替你们解开。”
白钺虽只做一身白衣侠女打扮,身上也沾了些血。可她到底是元婴修士,又日日蹭着仙气,这通身的气派,在这群惊恐万状的凡人眼中,自称仙子怕也是有人信的。
白钺立刻解开绳索,拿出丹药救人。那其中有个三十些许的男子伤得颇重,她一颗丹药喂下去竟也不醒,好在她杂七杂八的会些医治之术,就催了灵力去救。
有个稍年轻些的妇人忧俱地守在他身边,想来是他夫人,见白钺亲自出手救过她夫君,低声道了一声:“谢过仙子,妾身这就去看看其他人。”
白钺方才大略看过,只这一人伤势紧急,其他人倒也不打紧,便也并未在意。待得她稳住这男子的伤情,再抬头去看,见那妇人竟颇为镇静地在替其他人验伤包扎。这也就罢了,她那包扎的手法,竟然是正统的丹元宗之法。
白钺大奇:“你与丹元宗是什么关系?”
妇人诧异地回看白钺,摇头道:“妾身一介凡人,怎么能和那样的仙家门派攀上关系?”
白钺忽然心有所感:“请问尊姓大名?”
妇人慌忙摆手:“仙子面前,岂敢妄自称尊?妾身姓白,名蓁。”
白?
白钺追问道:“白九墟是你什么人?”
妇人思忖片刻,又摇头道:“妾身并不知这位高人姓名,不过高祖父名曰九土,不知是否与这位高人有些许缘分。”
白钺心下了然,这人定是自己那素昧谋面的爷爷。想来他是觉得仙道飘渺,乃是虚幻,散尽修为,爱侣相伴,方是真实,便把那“墟”字给拆了,只留了个怪模怪样的土字。
这趟阴差阳错竟然救了白家的后辈。观这白蓁,虽然一介凡人,遇事却也不慌,还有助弱扶伤之心,也不算给她白家丢脸了。
那男子醒来,先见到妻子安然在侧,惊忧便去了大半,可又转头去看舱那头的一堆尸体,眼神瞬间化为悲苦,若不是自持堂堂男儿,恐怕当即就要掉下泪来。
白蓁柔柔地抱着丈夫,将他的头靠在胸口,神色也十分哀婉,白钺不好再问,可听得其他人言语,也猜了个七八分。
那群邪魔外道取心挖肝,犹以孩童为上,白蓁那两个孩儿都被捉了出来,她丈夫死命护着孩子才被打至重伤。可到底白钺来晚了一步,这一船十几个孩童青年,都尽遭了毒手。
这名男子姓林,名翰明。本是赴任途中的江州长史,这船上本有一小半是他府中亲眷仆从,不想这一趟竟阖家遭蒙如此大难。
林翰明缓过心神来,便携着妻子对白钺行跪拜大礼。白钺本觉得受之不妥,可转念一想,白蓁是自己晚辈,自己又勉强算得救了她性命,受了也可了却他夫妇心愿,也就不避了。
不想林翰明定要恩人留下名讳,日后好供奉在堂。
白钺这倒是犯难。这趟她本也没出什么力,受人家一拜便也罢了,哪里配得让人家供奉?再说,她到底只是一介修士,连个散仙也不是,怕是受不得供奉的。
可林翰明一再坚持,白钺无法,只得胡诌了一个“白蛇仙姑”。想来自己若是今后有缘修成散仙,那也算得是位白蛇仙姑,就不算得骗人了。
这时石非卿回来了,他因着阿虺的关系,自然知道白钺在舱里,便径直走进来。他本就因为白钺又不听话而面色不快,再加上满身鲜血,杀意凛然,他这一进来,又把舱中众人吓得如同惊弓之鸟。
白钺连忙摆手安抚:“别怕别怕,这是我师兄,就是他斩杀的这些歹人。”
林翰明听得缘由,便又携了妻子去拜石非卿。石非卿本来在山上就视仙道同门如无物,更何况区区凡人,要拜便拜。只不过他可不像白钺好说话,不留名讳,便是不留。
林翰明无法,只好作罢。白钺便把来时她和石非卿乘的船送予诸人。那虽是小船,现在也本就剩七八个活人,倒也还乘得下。白钺又嘱咐他们好自回去,只当这惨绝人寰之事,乃是噩梦一场,今后好生过活,勿要过度沉湎于悲伤之中。
待得诸人走了,石非卿突然开口问:“你的仙号,就这样定了?”
“啊?”白钺不明所以。
“他若回去供奉于你,你日后修成散仙,那‘白蛇仙姑’便是你的仙号,你不觉得难听吗?”石非卿无语,敢情这丫头什么都不懂,就信口胡邹。
“我不知道啊。这个改不了吗?”白钺问。
“你现在追上去,趁他还没供奉,再编个名字,倒还来得及。”石非卿道。
“呃……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也修不到散仙。”白钺纠结一番,摇头道。
石非卿不满哼了一声:“你要是修不到散仙,可别出去说你是师父门下的,丢人。”
“你这人可好没道理,我要是最后没修到散仙,必然是寿数到了死了啊,我到何处去说我是师父门下的?”白钺听他又嫌弃自己,立刻不高兴。
“那你还成天出游手好闲?修为那么低,连个架都不会打,还不给我好好练去。”石非卿又开始训人。
白钺心里委屈得很。她带他出来玩,本是想让他散心,这人倒好,自个儿玩高兴了,就反过来数落她,真是好没道理!
白钺转过身去不理人。过得一会儿,石非卿叹了声气:“你修成散仙,活得长些,不好吗?”
白钺听得这话,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顾若槿与宋元来。母亲说他二人修为相去甚远,怕是难得善果。想到顾若槿韶华不再,宋元却还风华正盛,心中突生一丝忧惧,鼓着腮帮子嘟囔道:“知道了,我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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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仗剑槐江种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