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月上虺歌 > 第13章 (一)怒指青天问道何

月上虺歌 第13章 (一)怒指青天问道何

作者:绳儿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10-31 17:36:34 来源:文学城

伶仃海远在北洋,离青屿山千里之遥,御风符的速度又始终比不得本命法宝,是以白钺紧赶慢赶,才终于赶在元日前回了青玉崖。

今年说来也奇,山中竟然罕见的没有落雪。小雨夹着细雪将整座山林浸得又冷又湿,这阴阴的冷气,冻得白钺这样属寒的水修都有些不舒服。

此时天未破晓,熹微的晨曦在阴云的遮挡下,显得更加阴暗了。冬日原也没有鸟啼虫鸣,四下万籁俱寂。白钺怕吵到东斋和石非卿,便在平台上远远停了,蹑手蹑脚地往院子里摸去。

然后,她就有些郁闷。

这人冬天不是犯困吗?什么时辰啊现在?已经人到老年睡不着了是吗?这鬼天气你这懒蛇不回屋生个火睡觉,变成个望夫石专门在这儿堵呢我是吧?

是的,石非卿正抄着手靠在院门外。门头上的屋檐窄小,本就不太能避雨,此时又有阵阵的冷风乱吹着,小雨倒把他衣服的下摆浸得有些湿润。他低着头,天色太暗,也看不见表情,反正不会是高兴。

他既在这儿守株待兔,定然是准备好了数落自己一番的。白钺心中有数。

数落就数落呗,数落挨得太多,她早就习惯了。

这样一想,白钺干脆光明正大地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同石非卿打招呼:“师兄呀,我回来啦。”

石非卿知她靠近,本也抬起头来,想拿眼神去杀她,不料她现在脸皮竟然厚到这种程度,嘲讽的话直接噎在喉咙里,好一会儿都没出得来,最后只得冷哼了一声。

白钺现下修为高了,胆儿也肥了,和阿虺神识相通更紧密以后,她还能从阿虺那里感觉得出石非卿是不是真生气。现下阿虺那里压根就没传来一丁点儿害怕的情绪,她就更有恃无恐了。

见石非卿被她先发制人扰乱了阵脚,白钺赶紧乘胜追击,故意打着哈欠就从他身旁走过,一边推院门一边说:“师兄你慢慢站啊,我去睡了,好困呀。”

白钺这一套行云流水的组合拳下来,直接打给石非卿打懵了。

这丫头自来了青玉崖,什么时候不都是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白钺面上不动声色,脚下动作却快,眨眼就溜到了自己房前,正待开门。石非卿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来,按住门扉挡在她身前,低头审视了老大半天,才犹疑不定问:“你成婴了?”

白钺故作淡定地回他:“对呀。”然后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比你还快哟。”说罢,得意洋洋地左摇右晃起脑袋来。

见她这副讨打相,石非卿这才找到熟悉的感觉,正想损她两句,可他突然转念一想,她乍然从金丹中期突破到元婴,怕是因为家中骤变,心中悲痛万分,最后得了顿悟。

想起她走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他就损不出口来,最后只哼了一声:“算你没给我丢脸。”

可白钺这没长心的丫头却丝毫不领会不到他的深意,直接赶他:“师兄,我赶了好多天的路,好困的。”说罢也不理他,开门就进去了。

这丫头自一回来就怪怪的,石非卿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仿佛手里捏着一颗滑不溜秋的珠子,它就那么小小的可怜的一颗,任你捏扁搓圆一般,可它偏偏就在你手心里滑来滑去捏不到实处,搞得你浑身不舒服,偏又发不火出来。

白钺可不给他机会,立刻关上门。石非卿在门外站了老久,才低声嘱咐了一句:“今后不要到处乱跑。”

“知道啦,快回去睡吧,天怪冷的。”里面传来白钺不以为然的声音。

石非卿又站了好一会儿,终是一言不发地回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白钺正躲在窗户边,捂着嘴悄摸摸地笑。

好你个石非卿,如今我白姑奶奶也脱胎换骨了,今日叫你吃瘪一回,往后就有第二回。修为高了就是好,早知道我就快点练了,哈哈哈哈!

白钺原本是有些困的,虽然她家阿虺不需要冬眠,连带她也不受影响,可到底连日赶路还是劳累。但胜利的喜悦又让她浑身舒畅,她便也懒得睡了,合衣躺在那张硬硬的竹板床上,看着简陋的屋顶,脑中空空的,什么也不想。

她其实还有很多事没想明白,可是那些一直在她脑中嘈嘈切切的声音,在她成婴的那一刻,突然就没了。

想不通的事,就放着嘛。过不去的坎,就留着呗。不然还能怎么样?

她就那样散漫地躺着,自己也似乎变成了一条柔软的蛇,这感觉倒好像打坐冥想一般,但并不需要你刻意地去抓取天地灵气,它们就缓缓地在你身边流动着,慢慢地浸润着你。

她隐隐有些明白,修仙之道虽有千万,终归还是修心为上。心中通透,自然大道可得,若钻到心障里出不来,再怎么吭哧吭哧地打坐修炼,也是无用。

她白钺本就天生没心没肺,四舍五入不就是四大皆空,超然物外嘛。自己被各路高人鄙视了这么多年,果真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真了不起!

白钺的精神在这种玄妙的状态中很快便恢复了,天刚见亮,她就起了个大早,靠在廊下自得其乐地用术法把院中掉落的竹叶捡干净,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去给东斋请安。

老先生现在精神是越发好了,虽然还是老态龙钟地坐在椅子上,但眼珠却不似从前那般混浊。

见白钺回来了,东斋很是高兴,主动拉过她的手,先是安慰了一番,又问起伊蓍真人来。白钺说掌门已经闭关了,他竟还感叹了一番,说大道难得,如果这次伊蓍真人能突破到洞虚境,也可修得个散仙了。

由此可见,东斋似乎连糊涂病都好了。

白钺又陪着东斋说了好一会儿话,石非卿倒是一直安安静静立在旁边,也不知是没睡醒还是心里有事,反正没精打采的。

待得从正厅出来,白钺想着今天得陪东斋过元日,便准备去浮玉峰讨几个灯笼来,正待捏着御风符想走,石非卿却突然叫住了她。白钺不解:“干嘛?”

石非卿犹豫再三,才道:“我也一起去吧。”

白钺瞪大眼睛打量他好几眼:“我去浮玉峰啊,你不怕被围观吗?”

听白钺这样一说,石非卿迟疑了一下,脸色微沉:“我不理他们便是。”

“不是,这大冷的天,你不就喜欢在家眯着吗?粘着我干嘛?”白钺可还记得方才胜利的甜头,故意拿话噎他。

石非卿果然一激就炸,脸色突然就黑了,冷冷丢下一句:“谁粘你了?爱去不去。”说罢,他自己倒是祭了剑往浮玉峰去了。

白钺连战连捷,心情大好,便不跟他计较,也捏起御风符跟过去。石非卿御剑飞在略前头,心事重重的,也不理她,不知又在怄什么无名气。

其实吧,白钺其实早就注意到他后头寻来的那柄精钢剑,同他之前的那把一模一样,连剑镡上工匠的标记都是一样的,亏他还寻得来。信了他的鬼什么“这柄坏了随便换”。

想到这里,又观他心情确实不好的样子,白钺觉着自己也不能总噎他,还是该适当给颗糖吃,有来有往嘛,便凑过去好言好语解释:“师兄,我回来的时候是逗你玩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见石非卿还是不理她,她又死皮赖脸去拉他袖子:“你不生气嘛,我之前心情不好,怕回来惹得你也不高兴,就在外面多转了会儿。以后我不乱跑了,真的!”

石非卿转头看她一眼,把袖子抽回来,又回过头去看着前面,淡淡问:“你哪次改过?”

白钺知自己理亏,可她天生就这贪玩德性,本也就对什么天道长生不感兴趣,她是悔恨自己不该在江州城疯玩,下决心再不胡闹了,可是你让她从此心如止水地去修仙,她也是不干的。况且,他石非卿堂堂一个谪仙不也成天不修炼的吗?好意思说她?

她现在倒比从前还看得开,这问题他俩又从来没掰扯出个结果来,见哄他两句不成,干脆不哄了,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哦。”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把石非卿惹毛了。

他突然就停了下来,白钺也连忙停下来看他,却见他面色冷如坚冰,剑眉微蹙,用充满鄙夷的眼神盯着她,冷声冷气挖苦道:“既然这样,你不如回你的丹元宗去。”

白钺一回来就觉得他怪怪的,定是哪里不痛快了,又来和她找茬。本来她不想往心里去的,可听他这语气,观他这神色,想着自己在外面逗留一番,本也是好心,心里便不是滋味,脾气一上来,也顶回去:“要你管?师父又没赶我。”

不料这句话刚一出口,石非卿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眼中也不知是怒还是怨,冷着脸盯着她好一会儿,又转头往青玉崖的方向瞥了一眼,哼了一声,竟然御剑走了。

虽然他俩日常就总是拌嘴,可这次白钺莫名其妙受这一通气,纵使再豁达,也难免心中不忿。想着自己从小在他面前就怂,一直被欺负到大,倒是惯得他一身坏脾气。凭什么每次他不痛快了就要拿自己撒气呢?就因为她最小?现在自己也是元婴修士了,不比他这惫懒的谪仙逊色,他可再别想把她当小孩子欺负了。

再说,现在东斋又不糊涂,他再欺负她,就凭她白钺在长辈跟前卖乖讨好的本事,告状还不容易?哼!

顺着这思路,她又想到自己在青玉崖这些年,跟个吉祥物似的,东斋身体也好了,石非卿心气儿也顺了。自己这一回家还不到半年,他就又开始抽疯。

果真还是她白小钺有本事,莫不是福星下凡?回头得让沈星尧好好算算。

不想沈星尧这好事之人,竟是真经不起念叨。白钺去浮玉峰讨灯笼时,就遇到了来拿丹药的沈星尧。

久不见沈星尧,白钺倒是惊了一下。

青屿山原本对门下弟子并无强求,俗家或者出家皆可,只是通常修仙之人比常人看淡亲缘情缘,尤其是修行的境界越高,越容易心涤世外,太上忘情。所以往往掌门和长老们,都是出了家的。像她父母那样的,倒不常见。如她爷爷白九墟那般,为了个凡俗女子还俗,还散去修为的,更是绝无仅有。

白钺原本远远见那个做出家打扮的同门,并未在意,倒是认出了跟在旁边的道童,是常被她欺负的谢灵钧。她这才走过去,发现那人竟是沈星尧,便喊了他一声。

沈星尧转过身来,一见是她,神情先是有些惊讶,转而变得愧疚起来:“白师妹这是回来了?我听闻你家中的变故了……唉,我当初就不该和你讨那丹炉,倒都是我的错,唉。”

白钺心中早已经放下此事,摇头道:“此事说到底还是我和左师兄贪玩任性所致,不干你的事,你也莫要再放在心上了。”

白钺这一路乘船慢行,也渐渐想明白了,她和左权山幼时在丹元宗,摸鱼打鸟上房揭瓦就罢了,后来跑到元都府去扮侠客道士,尚不算过分,可在江州城,他们修为本就不高,还硬带着白钧这个小的肆意胡闹,听戏赌钱,装神弄鬼,厮混乐坊,简直没个章法,再这样下去,终归是要引来祸患的。

只不过左权的劫,他自己应了。白钺的祸,却是于远山替她挡了。

见沈星尧还是过意不去,她便坦然微笑:“斯人已去,想来他们也入了轮回,去结新的缘了,既然送了魂,缘分就了啦,也不用过度介怀,我们活着的人这辈子还是要好好过的。”

听她这样一讲,沈星尧便也释然了:“我原还担心你入了心障,现在看来,你倒还真是我见过的心思最通透之人。”

“哈哈,我还直接入了元婴境呢,这福气,是不是羡煞旁人?现在我也能收个小徒弟来玩玩了,是不是呀,小灵钧?”说着,白钺就去捏谢灵钧的鼻子。

沈星尧却在旁边劝阻:“可别冲动,带个小的可麻烦了。”

谢灵钧本就不喜欢别人逗弄他,又闻得沈星尧这番嫌弃之语,竟然小眉头一皱,一副要哭起来的样子。

白钺赶紧见好就收,嘿嘿尬笑两声,转移了话题:“沈师兄这是受了什么伤,竟还要来浮玉峰取丹?”

沈星尧的神色却少见的闪烁起来,他挠了挠头,打起哈哈:“前些时候好奇算了点东西,吐了两口血。哈哈哈,你是知道的,我虽然神机妙算才智无双,可无奈是个土修,丹书是看得懂,却练不了丹。不过好歹我家小灵钧是火土灵脉,今后我这一身才学也有传人了,是不是呀小灵钧?师父我以后也没个儿子,你是我亲传,就当是我儿子了,哈哈哈哈。”

说着沈星尧又去揉谢灵钧的脑袋,把人家束得好好的头发揉得稀乱。

谢灵钧原本听沈星尧说要把他一身才学传他,小眼睛里刚闪出高兴的光来,又被沈星尧这一通揉搓欺负得小嘴一瘪,显然立刻又要哭起来。

白钺原本看着有趣,可见谢灵钧着实可怜,又想起白钧小时候的模样来,有些同情他,便去拍开沈星尧的手,打趣道:“亲儿子也不像你这样蹂、躏的,小心他长大了锤你。”

沈星尧虽手上不再逗弄小徒儿了,却还是挤眉弄眼地冲着谢灵钧坏笑,嘴里的口型想来是“儿子”。真是在没见过谁像他这样当师父的了。

白钺听他提起儿子云云,这才又想起来问他:“话说,沈师兄怎么想起来出家?这红尘万丈你就看破了?”

沈星尧却不以为意笑道:“师父前不久提了,我就应了,反正我也不打算结道侣。符录丹典,周易八卦不够有趣吗?出了家倒是省得招桃花,你是晓得的,清晖峰上尽是些糙汉,像我这般玉树临风的可不多见,哈哈哈。”

白钺见他这副自鸣得意的样子,简直都替他徒儿尴尬,下了好大功夫才忍住没白他一眼,又问:“沈师兄道号为何呀?”

提到这事,沈星尧的气焰倒是蔫了,委屈巴巴抱怨:“我本想叫玄机子。‘金炉承道诀,玉牒启玄机。’你听听,多合我的气质。师父偏偏赐名叫做长生子,听着像个皱巴巴的小老头儿似的,唉。”

许是家中多逢变故,听得沈星尧这样一说,白钺倒是能体会到凌虚真人的苦心。沈星尧最喜卜算之术,又天生是个好事之人,现下修为不高就算了,若是再往上修去,作死窥探天机扰乱机缘,怕是易短折。

想来凌虚真人是真宠这个幺弟子,既舍不得把他往死里打,教他再不敢修这些“旁门左道”,却又成天为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忧心。

都是作师父的,东斋确实是个和蔼的长辈,可不管是他从前糊涂,还是现下清醒些的时候,白钺总觉得和他隔着一层。

兴许就如沈星尧曾经算过的卦象所示,她和东斋本没有师徒之缘,许是晏昭明因为什么原因早逝了,冥冥天意才让她凑合在东斋这儿续上了吧。细论起来,东斋本也没教过她什么,她现在修到元婴境,反倒都是石非卿的功劳。

思及此处,她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和石非卿顶嘴。他这臭德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顺毛多捋两下又不掉块肉。他俩不一直都是如此的吗?他这人嘴巴毒脾气怪,可你要真说他对自己不好,她还真不至于没良心到这么想。

晚些时候,还是再回去卖个乖吧。

于是她和沈星尧又打插科打诨几句,给了他两瓶丹元宗的好丹,便去取了灯笼回青玉崖去。

待得她走了,谢灵钧却拉着沈星尧的衣服小声问:“师父,你不是替小白师叔算了卦,才受的反噬吗?为什么不和白师叔说呢?”

沈星尧看了看白钺离去的方向,摇头叹气:“此事终归是因我一句玩笑话起的。我若跟她说了,倒像我把责任往那孩子身上推。再说,就我这修为,卦象也是扑朔迷离的,未必准,说了反倒给她徒添心结。听闻伊蓍真人也是精通卜算之道的,想来他自有打算吧。”

========

白钺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师一徒神神叨叨的对话,她自讨了灯笼回青玉崖挂上,又因得今日阴雨一直断断续续下着,院子里又冷又潮,她干脆就在正厅里摆了张小桌,贴上几张温火符,又替东斋把酒热了,陪着他说话。

这一整天,石非卿这条又宅又懒的死蛇,竟然都没回来。

东斋既见石非卿不在,也跟他那三徒儿似的心事重重,白钺这刚回来,不明底细,又不好乱问,便和他东拉西扯地讲起自己从槐江乘船而下的趣闻来。

待得讲了一会儿,白钺观东斋确实兴致不高,想着这湿冷的天,东斋到底年纪大了,也是不舒服的,便又陪他坐了会儿,扶他去休息。

自从她昨日回来,青玉崖的气氛就古里古怪的,搞得她也气闷。她回屋待了会儿,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一边把阿虺放出来闲逗,一边时不时看着院中。

灯笼原本温暖的微光,在这冬日的冷雨中,倒显得分外寂寥。石非卿始终没有回来,对面那屋子黑沉沉的。

白钺等得心浮气躁,时辰尚早,也没心思睡觉,她便干脆把阿虺收回神识,让它自去歇息。她自己则使了个避雨的法诀,跑到院子后的竹林里,转悠一圈,寻到一块合眼的大石头坐了,拿出一壶寒潭香来,就那样在这冷夜冷雨中,慢慢地啜着冷酒。

酒虽是冷的,多喝两口就暖了,她本来酒量也不甚好,不多会儿就喝得有些轻飘飘的发昏。

她现下元婴修为,目力和听力倒是很好,远远看到东斋屋中亮起了灯,模模糊糊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

“我不想修炼。”

“你不修炼……又怎么能回去啊?”

“我不回去。”

“傻孩子……你该回去了啊。”

“恩还没报完。”

“我于你……并没有恩。”

“没报完便是没报完。”

“你得回去啊……这是天道。”

沉寂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声音哂笑起来。

“天道。呵呵。天道?”

“傻孩子啊……放下吧……”

“放下?我凭什么要放下?”

“天道如此……你挣不开。”

“挣不开,所以?所以您明明还未修到渡劫,它便可以六道天雷霹死道合,把您霹到分神?所以明明该是渡劫之雷,它便可以八道極雷之雷霹死晏昭明,还搭上您一魂一魄?这就是天道,对吗?这就是天道?”

那人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白钺听出来那是石非卿,猛地一个激灵,心中直呼不妙,一骨碌爬起来,赶紧往小院赶去。

她方才有些微醺,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雨下得大了起来,冷风夹着冬日刺骨的寒气形成无数股乱流,在整个青玉崖上狂卷。

白钺急急飞到院中,果然见石非卿正面色森冷地走出正厅来,东斋拄着拐杖正从厅中往外头走,想要拦他。

可他一个步履瞒珊的老人,又怎么追得上呢?

白钺连忙去拉石非卿,他师徒二人的对话她偷听得云里雾里,慌乱之中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劝,只能万分焦急地喊他一声:“师兄!”

石非卿侧过头来看她,那阴冷的目光中竟然又带着那种骇人的浓烈恨意,几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粘在他的额头上,灯笼的红光衬得他的神色越发狰狞。

他似看着白钺,又不似在看她,低声笑问:“天道,呵呵。天道?”

他这样子,简直比那年杏树不开花的时候还吓人。他双眼发红地盯着白钺,吓得她直想哭,阿虺也在神识里拼命地发抖。可她越知石非卿情绪失控,越不敢让他走,只能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可石非卿却好像疯魔了一般,仰头对天狂笑:“荒唐可笑,一张废纸!天道,就是狗屁!”

话音刚落,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了天空,接着一声惊雷炸开,石非卿决绝地一抽袖子,御剑消失在无尽黑暗之中。

只留下在廊下捶胸顿足的东斋,和站在院中不知所措的白钺。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