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 第2章 第 2 章

“三中？”林欣看向同桌，“你也是三中的？”

顾清瑶点点头，“我初中是在三中上的。”

秦羽闻言转过身，一脸果然被我说中了的得意表情，“我这记忆力不错吧。”

三中在平西市只能排得上三四名，因此每年进入凌安中学的学生都不超过百人。

顾清瑶在三中的成绩更是从未掉过年级前五十名。

她以为他是在成绩榜上见过她的名字，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就说池朗那厮绝对说过你，你们关系不错吧。”

听到池朗的名字，顾清瑶一时愣住了。

林欣嗅到了八卦味道，“池朗是哪个？”

秦羽挑了下眉，眼中都是调侃的意味，“问你同桌呗。”

林欣将好奇的眼神转向顾清瑶。

“只是初中一个班的而已。”顾清瑶又补充道：“很普通的关系，同学关系。”

“能理解，能理解，放心。”秦羽摆明了不信，“我们老刘思想很开放的，别担心。”

“真的，没有。”顾清瑶一下子急了，白瓷般的脸颊上一点点红晕像涂了层胭脂般醒目，她一向不擅长和人争辩，清软的声音也没有什么气势，看起来倒更像是欲盖弥彰。

还是林欣看不下去，直接打岔道：“你不用管他，他一向没个正形，就喜欢乱说话，你就当耳旁风。”她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我们晚上自习课的时候要不要去问问老刘最后一题怎么做？”

秦羽不服气地瞅她，他哪有乱说。

林欣反瞪他，没看出来别人脸皮薄吗？真是没眼色。

秦羽败下阵来，嘴上却仍想占个上风，“你是不是傻，舍近求远干嘛？问叶峥啊。”

林欣：“叶峥不是没做出来吗？”

“你还不了解他？他妈妈是大学教授，你说他能不会吗？”

“对哦，我差点忘了。”

“健忘。”

“你问。”林欣一锤定音。

顾清瑶和他们不过认识三天，不管是对这个班级的老师，还是对她这几个同学都不算了解，此刻只用那双清凌凌的杏眼看着两人，等他们讨论出最终方案来。

刚才还趴着的人懒懒坐起身。

“叶峥，你醒了啊。”秦羽灿笑着收回刚刚抬起的手。

“我不是聋子。”叶峥睁开眼，浅棕色的瞳孔冷清至极。

秦羽和他多年的交情，对着这张冷面也能笑嘻嘻，“讲讲最后一题怎么做呗？”

顾清瑶能看见他困倦疲怠的侧脸，像是冰山下压抑着重重火焰，随时会喷发而出。她以为叶峥会一口拒绝，或者直接说不会。

“自习课。”

言简意赅。

顾清瑶略有些讶异地抬眼，正对上他无波无澜的眼睛。

那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不过一瞬便转移开。

上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踩着点踏入教室。

顾清瑶随着众人站起身，在整齐的“老师好”声中，她才感觉空气重新涌入胸腔。

太阳渐渐西沉，光和暗的交界变得模糊不清。

语文课结束，离放学就只剩下一节自习课，教室的氛围都变得轻松许多。

林欣做作地咳嗽了两声，她不敢直接催叶峥，只能曲线救国，“秦羽，我们是不是该讨论那道题了？”

“对对，叶峥。”秦羽拿上一支笔递上，“该你出马了。”

顾清瑶从数学书里抽出试卷，右手攥着笔，乖巧地坐着等待大佬讲题。

比起去问老师，还会问同学心理压力更小一点。

只是等叶峥将写好答案的试卷放到他们面前时，顾清瑶看着如天书般的答案，微微扶住自己眩晕的小脑袋。

这是人类能看懂的吗？

她看了眼林欣，想要在她脸上寻找到相同的表情，然后只有津津有味。

“你今天怎么这么困。”秦羽见叶峥又准备睡觉，“和你的书桌都快形影不离了。”

叶峥声音低迷，“嗯，睡眠不足。”

秦羽明白了，估计是还没习惯学校住宿。

不知道高二他抽什么风，非要住学校，明明他回家骑车的时间都不到半个小时。

搞得他妈知道以后，非逼着他也住宿，说是像叶峥学习刻苦的精神。

秦羽也不再管他，转身看向正研究着答案的两个人，”怎么样，能看懂吗？“

“还行吧。”林欣解析完毕，抬起头道：“半蒙半猜，都是大学高数的知识，老刘不厚道啊，我高考的题还没完全明白呢，就给人跨阶级。”

”反正高考也不会考，我就知道叶峥没写这题，你说他怎么能这么懒。“秦羽啧啧摇头，”满分烫手啊。“

只有顾清瑶一直安静地盯着试卷上龙飞凤舞的凌厉字迹，卷翘的眼睫微垂，好像还是不够。

自习课结束前五分钟，教室里繁杂的声音渐起。

“清瑶。”

顾清瑶从题海中抽离，“怎么了？”

“晚饭一起吃？”林欣直接把作业收起，准备冲刺饭堂。

“好啊。”顾清瑶没有不同意的，刚来二班没多久，她熟悉的人少，而大家基本都有自己的小团体，林欣和她是关系最亲近的人了。

她刚收起试卷，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清晰的喊声。

她探头看去。

是许静云。

教室里已经有人开始走动，她起身往门外走也不算突兀。

她刚走到教室后门，就被许静云拉过。

“走啊，咱们一起吃晚饭啊。”

“可是，我刚答应我同桌一起吃饭了。”顾清瑶有点为难。

“没关系，让你同桌一起嘛。”许静云拉过站在一旁的长发女生，“我也不是一个人。”

顾清瑶这才注意到这个陌生女生，长发女生对她浅笑一下，轻轻袅袅，颇有文艺气质，她礼貌性地回笑。

话到这里，顾清瑶也不好再拒绝，“那我问问她吧。”

她和林欣说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她会生气，但林欣却没有当回事，就当和陌生人拼桌而已。

凌安中学的食堂有三层，一楼饭菜为主，二楼小吃居多，三楼则是教职工专用，四人一致同意在一楼吃饭。

掀开帘子，食堂内十几个窗口早就大排长龙，顾清瑶作为长期在食堂吃饭的人员早就习惯了。

四人打完饭，随意找了一个四人位坐下。

食堂内人声喧闹，她们这桌的安静显得格格不入。

顾清瑶吃了一口青菜，暗想自己是不是也该说些什么，其实初中毕业后，她们就很少联系了。

“你们班这次数学最高分多少？”许静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顾清瑶咽下刚准备说的寒暄话，回道：“89分。”

许静云：“比我们班高，我们班才85分。”

之前就听说过一班和二班的争斗往事。

不管是模考平均分，还是学校各种活动，都势必要争个你高我低。

顾清瑶戳了一下餐盒里的白米饭，缓声道：“也就差四分，下次可能就是你们班更高了。”

听到这话的林欣瞧了她一眼，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许静云语气无奈，“肯定是那个叶峥吧，习惯了。”

“是他。”

“某人倒是要高兴了。”

顾清瑶的手抖了一下，连心也提了起来。她应该没有在谁面前露出过马脚才对，林欣此刻还坐在她旁边，这让她的心更是落不到实地。

她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句话。

陌生的女声突然响起。

“他考得好是他的事情，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许静云调侃道：“我看你笑容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原来不是对她说的。

顾清瑶心有所感，她这次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长发女生，瓜子脸、丹凤眼，唇角微扬，很有气质的美。

那笑容，就像两人之间的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

顾清瑶嘴唇轻抿，食指不自觉轻轻点着筷子顶端。

林欣也同样疑惑地扫了对面的人一眼，没听说叶峥和谁有什么特殊关系啊，她这个人好奇心重，但自我克制力同样强，很快收起震惊的表情，继续埋头吃饭。

一时间桌上只有许静云和长发女生的声音。

话题不知何时突然转到篮球赛。

“我们班的篮球赛估计又要垫底了，我们班的男生运动细胞也太差了。”许静云不满地抱怨道：“哪像你们班，起码还能争个前三。”

顾清瑶有些茫然，“是吗？我都没怎么关注篮球赛。”

她的眼睛清澈，像是一汪碧水般干净，鹅蛋脸的柔和更是为她添加了几分亲和力。

没有人怀疑她的话。

一直在二班的林欣下巴轻抬，笑道：“我们去年就是第二，可惜不是第一，好像是输给了……”她认真回想了一下，“五班吧。”

想到五班，她终于知道池朗这个名字是在哪里听过了。

这不就是五班的篮球队主将吗？

顾清瑶正慢吞吞地吃着饭，突然脖子被勾了一下。

她疑惑地看向始作俑者，“怎么了？”

“你现在是二班的人，心可要向着二班，绝对要以集体荣誉为主，不能被私情所扰，明白不？”林欣正色道。

私情？顾清瑶联想上下文，以为她是说不能向着她高一时所在班级，可高二后早就重新分班了，她高一所在的五班，其实只剩一半的老同学了。

“你是担心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吗？”顾清瑶刚想说放心，她绝对立场坚定。

秦羽的声音突然插入，“林欣你走得够快啊。”

“那当然，吃饭不积极，怎么有力气学习？”林欣抬头，左手点了下她们这一桌旁边的空位，“坐这一起吃？”

她们坐的是一张八人桌，其实是由两张四人桌拼凑而成，林欣所点的空位就是顾清瑶身旁空着的四人桌。

顾清瑶眼观鼻，半点未动。

直到身旁的椅子下沉，冷白色的手腕出现在她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