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月明 > 第87章 护身

月明 第87章 护身

作者:冠辞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6-14 01:43:44 来源:文学城

一名府兵过来回话说:“殿下,立案的章程已经申办好了,可以开始审案了。”

何胥道:“殿下,依卑职看不妨从软的下手,先审岳天丰。”唐颂和独孤上野与他的看法一致,他们略做休息后前往监房内。

岳天丰见到有人进门,慌张从桌案前起身,但他的脚脖子被镣铐锁着,一头栓着嵌在地砖缝里的铁环上,由此他被自己的力气拉得一个趔趄又跌坐回了椅子里。

桌案另一面三人一同坐下,何胥哼笑一声说:“博士莫急,咱们时间充裕,有你说话的机会,请博士务必配合京兆府的调查。”

岳天丰惊恐失色的承诺:“一定……我一定……”

案情很简单,跟岳天丰来往的那人名叫谷梁进,是长安城面行的一个掌柜,谷梁进出钱,向岳天丰收买司天台观测到的天象,岳天丰因为嗜赌成性,最近欠了不少外债,急需一笔钱还债,所以两人伙同起来各取所需。

何胥一边记录口供一边道:“博士可要彻底交代清楚了,重要的事实要是藏着掖着,影响的可是最终量刑。”

岳天丰悔不当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坦白:“不敢,我不敢隐瞒。”

前后不过两刻钟,等岳天丰确认过口供,按过手印后,三人起身前往谷梁进所在的监房,如果谷梁进的口供跟岳天丰的吻合,那便可以结案了。三人在监房门口核实谷梁进的户籍时,一名府兵带着面行行首吴金鸥进了京兆府牢狱内。

独孤上野让吴金鸥透过监房门上的窗口确认谷梁进的身份,“是面行的人么?”

吴金鸥看了看点头说:“是面行的谷掌柜,草民之前跟他打过交道的,请问殿下,当真是谷掌柜泄露的天象么?”

“还没调查清楚,此人目前只是有嫌疑。”独孤上野叮嘱道:“感谢吴掌柜前来衙门里帮忙作证,案件结果以京兆府发布的公示为准,请吴掌柜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此案的情况。”

吴金鸥俯身应是:“殿下客气了,草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

待他走后,又有名几府兵进入狱内,独孤上野三人听了他们查明的一些事情后进入了监房内,谷梁进跟岳天丰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姿态舒展,面色冷静,视线跟着面前三人落座时的动作由上至下,倒像是他在审视他们。

桌边三人也有默契,他们早就甄别出谷梁进要比常人悍横许多,那自然而然审案手段也要进行相应调整。何胥抬了抬下巴,示意一名府兵给谷梁进解除镣铐。

谷梁进靠在椅背上,两肘带着镣铐向后移,在桌面上划出一声响,把为他开锁的府兵晾在了边上,“多谢何参军,不必了,草民这样更舒坦。”

何胥打了个眼色让那名府兵退下,然后看着桌案对面的人道:“谷梁进,你是否承认自己收买司天台天象的犯罪事实?”

桌面上陈列着三件物品,一张某某钱柜的票据,一封打开的书信,上面写着“次日,有雨。无雨,则粜,行祈雨大典。”,还有一把匕首。

谷梁进扫了一眼桌面,不屑的笑道:“物证不都有了?岳天丰应该也已经招供了,三位大人还有必要审草民么?”

独孤上野道:“岳天丰说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唆使他做的,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说辞,京兆府还要听取你的证词,相互印证后还原事实。”

谷梁进哦了声问:“也就是说,如果草民不招,这案子京兆府暂时还没法结?”

独孤上野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本官奉劝你坦白从宽,你不招,京兆府自会想办法让你招。”

“殿下不必威胁草民,”谷梁进满脸戏谑,“草民有觉悟,怎敢不招?怎敢耽搁京兆府的办案进度?老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么,您说是不是?”

他这种地痞无赖式的嘴脸在牢狱内很常见,何胥习以为常的道:“你有何诉求?说说看,如果有折中的余地,京兆府可以纳入考虑。”

“草民没有任何诉求,就是有些饿了,何参军来的急,草民饭都没顾上吃一口。”谷梁进身子前倾,一副谈判的架势,“请问何参军,京兆府衙门管饭么?草民吃饱喝足就招供,您看如何?”

何胥没应他,直接命边上旁听的府兵去备菜,谷梁进又开口道:“慢着,何参军,草民点道菜不过分吧?”

何胥脸沉了下来,谷梁进见他不悦,语气愈发嚣张,“藻阁那道甜椒酿肉,麻烦何参军了。”

何胥不打算满足他的要求,为了审个犯人,还得屁颠屁颠的到妓馆点菜,此事传出去,京兆府还不得名声扫地。他正准备开口拒绝,唐颂向他看了过来,“藻阁的鸨头曲深娇欠我个人情,趁早让她还了。”说着又看向那名府兵,“你去藻阁找到曲深娇,报我的名,菜钱不必给。”

监房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聚在她脸上,独孤上野诧异的问:“藻阁什么时候欠你的人情?什么人情?”

“就刚刚,审案前。”唐颂道:“这人情就是一道甜椒酿肉。”

话落,独孤上野和何胥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有追问唐颂之前返回藻阁那一趟是干什么的,但是据她本人所说,那一趟似乎没白跑,还让别人从她那赊了个人情。

何胥觉得匪夷所思,但莫名相信唐颂,他吩咐自己的手下说:“去吧,就按唐司长说的办。”

等待的期间,独孤上野跟何胥到狱外透气,唐颂靠在监房门口把谷梁进的户籍和履历又重新梳理了一遍,等那道甜椒酿肉上了桌,三人重返监房内。

何胥把盘子推到谷梁进跟前说:“满意了没?”

谷梁进却看向唐颂,抖了抖手肘上的镣铐笑道:“草民不方便,可否请唐司长帮助草民进食?”

意思就是让唐颂喂他。

何胥一巴掌拍在桌上呵斥道:“谷梁进,我奉劝你老实点儿!对上出言不逊你知道是什么罪过?”

“何参军,草民怎敢不知啊?”谷梁进嘲讽道,“草民犯的本就是重罪,畏罪潜逃,罪加一等,持刀拒捕,罪加一等,出言挑衅,罪加一等,这么加起来,是死罪吧?横竖是个死,草民死前想舒坦些,落个红袖添香的死,求求诸位,成全草民吧……”

他话还没说完,唐颂从桌边起了身,走到他面前端起盘子提了筷,抄了一块甜椒酿肉送到他嘴边,谷梁进抬头看向她,有些怔愣。唐颂居高临下嗤笑一声,“怎么?不是要我喂你么?张嘴啊。”

谷梁进张嘴咬下筷头上的一口肉,等他咀嚼吞咽后,唐颂慢条斯理的又喂他一口,一个动作重复数次后,谷梁进突然笑出了声,“唐司长是第一次喂男人吃饭吧?”

唐颂忽然松开手把盘子撂在了桌上,一手攥住他的下巴,一手把两根筷子探入他的口中,往他的喉头处捅,直捅得谷梁进俯身干哕起来。孤独上野和何胥两人悠闲抱胸做壁上观,唐颂有她行事的一套风格,他们倒是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唐颂放下筷子等谷梁进缓过来,拎着他的胳膊端正他的坐姿,一手穿过他的肩膀上方,搭在了他的椅背上。“怎么?”她皮笑肉不笑,“东西卡嗓子眼儿了?我看谷掌柜吃得也不舒坦,食不知味吧?装什么厉害?”

谷梁进面色发白,死死盯着唐颂但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唐颂俯身,平视他眼底的恨意,“我脸皮厚,时间也多,大不了咱们就洗脸盆子撞到缸沿上,杠着呗。不过给谷掌柜提个醒,你孤家寡人的这么跟我耍横,我奉陪,毕竟谷掌柜不怕死么,就是不知谷掌柜在意不在意自个的家人?当初杨宰相倒台,太子被罢黜,这笔帐在花鸟司功劳簿上记着,两府连坐的人命上千条,官府的嘴脸你也知道,上头下了命令,下面谁还会心慈手软呢?我不希望谷掌柜家里沦落到这种下场,痛快点,老实交代,帮自个一个忙。”

等她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时,谷梁进咳嗽了几声开始说话,此时的他脸上少了些许戾气,“是我干的,上次司天台的天象也是我泄露的,我给岳天丰钱票,他给我消息。”

何胥问:“上一次在哪进行的交易?”

谷梁进道:“也是藻阁。”

何胥又问:“是你唆使岳天丰的么?事关你们两人的量刑,想清楚再回答。”

谷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承认说是。

“家里人是否知情?”唐颂问。

谷梁进怔了下,斩钉截铁的道:“不知,与他们无关。”他咬牙看着唐颂,她搭着眼翻看案卷,无视他的眼神看向身侧,“京兆府已经初步确认谷家其他人员没有涉案,可否结束问询?”

何胥回道:“随后京兆府会对嫌犯的供述实地进行复核,可以结束问询。”

唐颂颔首,又看向案卷依旧垂着眼。谷梁进顿时觉得堵在食道里的东西顺下去了,花鸟司司长似乎并不是在针对他。

接下来一番问询过后,谷梁进的口供与岳天丰的已经完全吻合,独孤上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动机。”

谷梁进没有回答,独孤上野抬头看他:“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根据京兆府的调查,谷家面铺的经营情况尚可,你又不像岳天丰那样欠债缺钱,为何急于求得司天台的天象,甚至泄露天象?”

“草民怕了,前些年在万年县做生意时亏损过一段时间,我爹因为家中债台高筑病没了,这两年家中的情况算说是勉强缓过来了,债务也差不多还清了,不过天灾**谁料的准,草民想占得先机,提前了解官府的动向,况且岳天丰急需还债,他向我开的价也不贵。”

独孤上野道:“朝廷的机密要是回回都被人盗走贩卖,天下岂不是大乱了?老老实实养家糊口便是了,何必铤而走险,知法犯法?”

“世子殿下,在你们眼里,咱们平头老百姓只要能糊口就够了是么?”谷梁进陡然提高了嗓音。

独孤上野眯眼,“说实话,你的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

谷梁进话出口便知自己上了对方的当,独孤上野挖了个陷阱专等他冲动起来往里跳。他冷笑一声说:“京兆府让我认罪,我认了,官府凭我的口供就能定我的罪,扯其他有的没的什么意思?”

“谷梁进。”独孤上野平静的质问道:“你是否仇视官府?”

仇恨再一次从谷梁进的眼中涌出,唐颂视线从案卷里移到他的脸上,“根据京兆府的调查,谷掌柜在踏入面行之前,曾经从事过一项事业,为亡者撰写墓志,想必谷掌柜也是读书人出身,毕竟撰写墓志这行当也是有门槛的。”

谷梁进笑视唐颂,依次又看向她右手两人。他们三人个个衣冠楚楚,孤独上野有他的王公意气,何胥有他身为官员的骄傲斯文,花鸟司司长唐颂气度也张扬,张嘴似乎就能唤来弓刀与月明。

“那诸位不妨猜猜,草民的动机是什么?”谷梁进反问。

唐颂道:“你是在报复。”

报复。

“不错,我就是在报复。”谷梁进狞笑了两声道:“三届科考,次次落榜。撰写墓志有门槛?什么门槛?出不了仕,做不了官的人为了糊口便为他人撰写墓志为业,那些做了官的同期考生是如何嘲笑我们的?他们嘲笑我们做死人的生意。”

他咽了口唾沫质问面前三人:“殿下,要不是凭借洛城世子的出身,您凭什么身兼京兆府、京兆牧这两个职位?何参军,贵府若没有门荫,您能顺利入仕么?唐司长,若非父兄有声名,您又怎么能从西边走到京城里来做官?我谷梁进是谁呢?一个犯人,只配坐在宫廷侯爵面前接受审判。诸位才有权利谈志向,而草民这类人呢,只配糊口。”

“是,这些年也有一些寒门学子蟾宫折桂入庙堂,但是诸位心知肚明,真正居高位的那帮人究竟是谁。我就是想造乱,想让长安城里乱。”

审讯结束后,谷梁进被押送入狱,三人放下案卷走出监房来到廊间里,早过了宵禁的时间,此时已是深夜。

何胥刚刚松了一口气,被唐颂追问到:“这案子大概怎么判?”

何胥道:“岳天丰认罪态度积极,而且谷梁进也承认是他教唆岳天丰作案的,所以岳天丰有减少刑期的可能,不过至少三十年起步了,至于谷梁进,数罪并罚,铁定死罪。”

唐颂问:“哪个罪名最影响量刑?”

何胥看向独孤上野道:“持刀拒捕,敢情是殿下您二位身手好,要是伤到办案官员,谷梁进今晚招供后就是斩立决。”

三人谈论了一会儿,抛开案情后他们陷入了沉默,三人都不是寡言之人,这种沉默跟谷梁进的那番控诉有关。何胥找了句话说:“既然案子审清楚了,那卑职明天安排复核。”

独孤上野颔首:“认真办。咱们仨也散了吧,忙了一晚上,都赶紧回去休息。”

雷声一直没断过,雨越下越大,三人直接迈入雨中,他们来时没打伞,走时也没有。

何胥回到府上,何夫人带着婢女来他院里嘘寒问暖,“早前说了,让你父亲托吏部给你安排一个闲差,你不应,如今可倒好,深更半夜的回来,一把伞京兆府都不给配么?淋得落汤鸡模样,让你不听娘的话!”

何胥瞬间头大,双手抱着头,指头把头发扣出缝,“我从前不听娘的话,今后也不听!什么活都得有人干,人人都干闲差,衙门里谁还正经做事!您别唠叨了,我正烦着呢!”

唐颂带着银子回到家里,金乌像只夜枭一样蹲在廊边,看到她进门忙走近给他们一人一犬撑伞,唐颂脱下官袍扔进盆里,用金乌准备的热水洗了个澡,洗完后再去看那身官袍,它被泡出了一盆泥水。

唐颂披着睡袍跨出门槛,金乌正在给银子冲洗毛发,他抬头问:“主子不累么?”

唐颂坐在廊边看雨落:“不累。”她伏在栏杆上渐渐失了神,脑海里是谷梁进那张仇视她的脸,接着他被秦衍的面容取代了。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就在昨日,就在廊间里,在此处,她闷头扒饭,秦衍把他碗里的肉抄给了她,她夹了一块递到他嘴边,他吃了,谈起一些往事:“初到武州那时,很多人不清楚我的来路,吃饭时谁跟谁都没个谦让,大伙都一起抢饭吃,抢来的饭最香。后来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就都开始让着了,那饭吃到嘴里越来越没滋味。”

“别人让的怎么就不香了?”她说:“我就觉得京城的伙食比河州的香,香多了。”

秦衍否定她的说法,眼神调谑的望着她,“颂颂喂得饭最香。”

她又抄起一块肉,引诱他薄唇微张,他的眼神上下起落,最终与她对视,她离他再近一些,她的碗沿与他的轻轻碰撞,撞出的脆响很好的掩藏了她的心跳。

她轻吻他的断眉问:“殿下舍得脱掉靖王这层护身皮么?”

秦衍细嚼慢咽,“舍得,但我不否认它给我带来的某些便利,套上这层皮时我会尽量去做我该做的事。”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