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无衣蕴今心 第8章 连理被盗

路人甲：“仙姑！”

路人乙：“仙姑！~”

一群人手提各式各样的东西，齐齐涌到桌前，将两人团团围住。

路人甲：“仙姑，这是我们绣坊最上乘的绣品，送给仙姑，还望仙姑喜欢！”

路人乙：“仙姑，这是我们店里上等的羊脂白玉，望仙姑笑纳~”

路人丙：“仙姑，这是我们酒坊百年珍藏的老窖，仙姑喝了一定满意！”

路人丁：“这是我早年收藏的一副名家字画！”

路人戊：“这是俺媳妇儿从老家带回来的土特产！”

路人己：“这是咱家老母鸡下的蛋！”

众人争先恐后地送上礼物，一番景象好不热闹。

初心千推万阻，拒绝的声音却淹没在了大家的热情之下，她不得已，只能扯着嗓子大吼一句，这才终于将场面控制下来。

“大家都听我说，首先，我不是仙姑，我只是个......”

是个什么？

半仙？

初心一时哑言，众人却纷纷将目光投向桌面。

她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好家伙，桌上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柄任谁看了都要称呼她一声道长或仙姑的......拂尘。

——行罢......

她叹口气道：“就当我是仙姑吧......”

闻言，月一在旁勾起嘴角。

她扔出一番客套言辞想将东西全数退回，众人不受，她便又搬出自己很快就会离开县城，四处云游的理由，说带着这么多东西上路很不方便，这才把人说服。

众人不再推就，可不送点东西心里又不踏实，于是纷纷商量着给二人重新取了些实用的物品来，总算劝着初心收下。

看着满满一桌的东西，月一沉默。

他乜了初心一眼，拿下巴指给她道：“这么多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初心给他一个「您瞧好了」的眼神，从怀中摸出一本折子，打开来摊在桌上，折面除了某个角落零零散散的画了些东西，其余地方一片空白。

她随手抓起一件衣裳就往折面上扔，只见那比折子大出数倍的衣裳刚一触上，霎时就缩成了指头大小，随后消失，继而纸面一角就多出了一小块的简笔画。

就这样，她把东西一个接一个地扔了进去，不一会儿，桌面空了，纸上却对应着多出了许多画来。

月一看着折子想起什么，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方才你说要去云游？”

“其实就是四处走走，找找复活姐姐的办法。”初心将折子揣进怀里，“你也要去啊~”

“你去你的，关我什么事？！”

“因为师父说了，我不能离开你方圆一里。”

“什么？？？”

月一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鬼要求......

初心笑说他都睡了三百年了，正好可以出去走动走动，活动一下筋骨，月一摇头，说他人懒，不想动。

初心又说，若是找到方法复活姐姐，问清真相，两人便可以冰释前嫌，月一又摇头，说等她找到办法自然会来寻他，他不必跟着她四处奔波。

初心再说，若是出门到处走走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解除他体内禁制的办法也不一定，月一再摇头，说现在这样挺好，解不解禁于他而言，无甚差别。

“......”

见这人油盐不进，初心立马嘴角一拉，装出一副委屈模样：“我守了你整整两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不能当是报答我一下吗？”

月一气笑了：“？？？？？又不是我要你守的！”

闻言，初心心一横，决定对他发起猛攻——她凑到月一跟前，握着他的手，撅起小嘴朝他撒娇：“好不好嘛小月光，求你了小月光~”

“............”

和木无衣相处近千年，月一从未见过她卖萌的样子。

如今眼前之人顶着她的脸跟他撒娇，一次不止还来二次，他那颗心，很难不为之动容。

见她一副可怜模样，月一叹气，投降认输。

看他没说话，初心就知道他是答应了，喜笑颜开地朝他挥舞纳折，说明日启程。

月一轻哼一声，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是夜，正沉睡着的人被一股蛮力晃醒。

见是初心，月一抓过被子就是一个翻身，完全不想理她。

“连理被偷了。”

身后之人说话的语气不急不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偷走了一件衣裳......

“什么？！”月一登时就清醒了，“连理？！”

初心点头。

“什么时候？！”

“就刚刚，我看着他偷的，然后从窗口飞了出去。”

“你！——”

月一匆忙赶到她的房间，开门就看见窗户大打开着，一阵夜风吹来，窗子摇得吱嘎作响。

他朝窗外望去，闭眼凝息地探了探，道：“不是人。”

“我知道，我看着他飞走的。”

月一被她这随意的态度给整笑了。

他问初心为何不追上去，初心说她猜测那飞贼就是师爷，月一不解。

她道，昨日师爷那番话，分明认识月一，可是从他的态度和反应来看，不像是他的仇人，更不像是他的属下。

师爷出现，刚好是出事的那天，而他出现后唯一做的，就是从头到尾在旁观察。

初心在成为半仙之前一直在凡间轮回，无缘惹上此等妖物，而成为半仙之后，又整整两百年都守在湖边，若是寻她而来，不必等到现在。

如今月一方一醒来他便出现，又没什么动作，摆明就是在观察月一。

因此初心猜测，那师爷兴许原本还有些打算，但看到月一现状之后，转了念想，扭头打上了连理的主意。

月一摇头，说绝无可能。

月一：“连理是由我和无衣的血发制成，旁人无法驱使。”

初心愕然：“可我明明就能驱使它呀？！”

月一：“所以我相信你真的是木无衣的亲妹妹。”

月一盯着她的眼睛，就像是在盯着千月上神。

月一：“现在连理在他手中，不过是一柄普通的拂尘，没有任何法力。”

初心：“那...那个小偷，可能不是师爷？”

月一：“那师爷既然认识我，昨日逃走了，今日就不会再来。”

“有道理啊......”初心傻傻地点了点头。

“所以......”月一走到她的跟前，给了她一个和善的微笑，然后猝不及防地大吼一声，“还不赶紧去把连理追回来！！！”

脑子一阵耳鸣，初心挠挠耳朵撇撇嘴，说这就去追。

两人顺着气息追去，一路出了县城，在林间疾速前进，月一虽用不了法力，但身法还算敏捷，并没有拖初心的后腿。

不多时，初心便停了下来：“气息近了，应该就在前面。”

说罢，她翻手变出一朵山荷花，摘下一片花瓣递给月一，让他吃下。

“......吃？”

话音刚落，月一抬头，只见眼前已没了人影。

肩上被一只无形的手拍了拍，初心在他身旁，低声告诉他这花吃了可以隐身。

他看着手中的山荷花瓣，面露鄙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山荷花，只需戴在身上便可隐身。”

初心尴尬笑道：“内个...我主修的是水系，木系术法所学尚浅，目前灵化不了它，所以只能辛苦你一下，把它吃下去了......”

“......”

月一无语，只得硬着头皮把那花瓣吞下。

二人顺着气息摸到一棵树前，四处张望，只见一片空旷。

气息断在此处再无延伸，二人抬头一看，树干长满了眼睛，乍一看好像与普通树木没有区别，可仔细观察能发现这些眼睛会动，就是动得极为缓慢，不认真看的话几乎无从察觉。

月一伸手试探，手指触上便穿了进去。

“里面似乎另有空间。”

初心伸手去戳另一只眼，同样也是穿了进去。

“这个也能进，是同一片空间吗？”

“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那飞贼定是进了这里面。”

初心抬头，望着高处问是否要一只一只挨着去找。

月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这树的高度来看，它身上......起码得有上百只眼。

“你能隔空驱使连理吗？”

初心愣了愣：“我...试试？”

她捏了个诀，两指一扬再一勾，感觉像是唤动了连理。

“我感应到它了，可是...它好像被什么人拽住了，我唤不过来。”

“那你能感应到大概位置吗？”

初心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半晌，睁眼指着头部偏上的位置说道：“就在这一片。”

“很好，这样范围就缩小了很多，我们挨着查过去。”月一绕着树干看了一圈，然后指着其中一只泛红的眼睛，道，“先从这只开始！”

初心点头同意。

两人轻身一跳，双双飞了进去。

红眼的入口悬在高空，二人进去后发现自己脚下无物，一个失重便从百丈高的地方坠了下去。

月一本能地驱动术法，刚在半空悬停半刻，心头便浮上一阵绞痛。

他被迫卸力，身体失控往下跌，初心见状，赶忙飞过去将他搂住，抱着人从空中缓缓降落。

被拥在怀，肌肤相亲，月一隐隐地闻到了她身上也有那股熟悉的味道——

那个夜夜伴他入眠的，

无尘花香......

落地后，初心将人放下，四下打量，只见周围一片漆黑，唯有不远处有一浅光，浅光照射下有一口井，井口冒着黑气。

她朝着那井过去，月一一把拉住了她：“别去！”

她思量一番，双指触上眉心，闭眼凝神，重新作了一番感应。

初心：“连理不在这儿。”

月一：“那我们走。”

初心：“可是那口井......”

月一正色，道：“不管里面有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初心想了想，点头。

下一只眼睛的入口是个池子，两人进去就发现自己躺在水里。

池子在一洞中，约莫两张卧床大小，水泛绿光，深度颇浅，一个起身就能从水中坐起，但味道极其恶心，熏得人频频作呕。

“棺人里边请！~”一浑身**，肩戴白骨的女子站在池边，朝着二人挥手招呼。

初心抬眼一看，立马又偏过头去：“姑、姑娘，你这大庭广众的，不穿衣服不合适吧？！”

闻言，月一轻咳，没敢抬头。

“棺人说什么呢！奴棺这可是上好的人衣！~”

——人衣？

——难道是......人皮做的衣裳？

初心回头，发现那女子身上穿的确实是件人皮衣裳。

身后另有几名衣着相似但款式简陋些的女子，见他二人从中出来，那女子使了个眼色，她们便立马上前搀扶：“棺人可要洗浴？咱店可是棺城第一，可要试试？~”

初心看看自己又看看月一，无奈道：“看样子...不洗是不行了......”

“好咧，带客！~”

两名女子躬身作揖，带着二人走出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