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无衣蕴今心 第11章 内棺

两人追随气息来到大峭壁的北面口子，还没进去就被守城拦住。

守城向二人索要通行牌，初心哪里拿得出来，守城又问有没有通行函，初心也只能朝他尴尬一笑。

跟月一对视一眼，她回头道：“内棺牌没有，棺函也没有，我们是遭了贼手，过来讨回失窃之物的。”

“笑话！内城住的都是上棺，岂会有偷窃之辈，我看你才是贼，想混进内城去偷东西，快走快走！”

守城边说边将两人推搡出去。

“诶诶诶，别啊！”她一个转身又绕了回来，“我的东西真在城里，没骗你！”

守城将她打量一番，道：“自己都穷得穿浴棺的衣裳了，能有什么可偷的，别在这儿耽误爷的时间！~”

“我！——”她低头瞧瞧自己，哑口无言。

两人走远，抬头望向峭壁的顶端，初心提议直接从上边飞进去，月一摇头，说棺城住的大多都不是凡人，若能直接飞进去，就不会只在出入口的地方设置守卫，峭壁四面的口子既然都在底部，而峭壁顶端又大都敞着没有封口，说明一定设有结界或是禁制。

月一说得有理有据，初心挠头，说要不偷两个牌子混进去，月一又摇头，说刚才的守城怕是已经记下了他俩的脸，即便偷了牌子也会被拦下盘问。

这下初心发愁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

看着进进出出川流不息的人群，月一突然生出点子。

月一：“虽然你说你木系术法不精，但我看你徒手生花的本事倒是不差。”

初心：“你是说.......”

月一：“易容，然后偷两个牌子进去。”

初心：“为什么不直接用术法易容？”

月一：“术法易容始终只是障眼法，你觉得这棺城能有几人识不破？”

初心：“明白了~”

说罢，她在手中幻化出两朵使君子递给月一，月一摇头，说要王莲。

初心不解，月一同她解释，使君子的易容时长不稳定，虽然长的可持续十二时辰，但短的一两个时辰就失效了，虽说眼下两人只需掩人耳目过这道口，可内城什么情况他们都不清楚，若是在里面遇到什么状况，届时会很麻烦。

闻言，初心豁然开朗，重新化出了两朵王莲。

月一仔细观察从内城出来的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守城的态度着手分析，最后指定了两名衣着光鲜、守城见了最为狗腿的男女。

初心随之将王莲抛至他的头顶，花朵炸成粉末洒落，那小小的身躯就变成了一个身高八尺、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然后她如法炮制，又将自己变成了男子身旁的娇弱姑娘。

从袖中掏出四片树叶，她迅速捻了个诀。

其中两片朝着那对男女飞去，各自吸附于他们腰间的通行牌上隐去踪迹，剩下两片摊在手心，她伸手一抚，叶片就化作了牌子的模样。

最后，她再次化出两朵王莲，将粉末撒上，那牌子便可以假乱真，教人分辨不出。

接过牌子，月一将它拿在手中仔细翻看，不禁感叹：“你说你不擅木系术法，但我看你用得倒是很溜嘛~”

“我这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法术，跟魔尊您当年万叶金针屠尽世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闻言，月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人顶着新面孔、带着假牌子再次来到城口，先前傲慢无礼的守城立马变得恭恭敬敬。

“副棺主！”

——原来这是副棺主的身子！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月一朝那守城点了点头，抬脚就往里走，谁知守城跟了上来，问他怎的去而复返。

初心以为他们的身份被识破了，慌张地拽着月一的袖子，月一给她使了个眼神让她莫慌。

只见他淡定回头，有板有眼地跟守城说道：“忘了点东西，回去拿。”

那守城一脸殷勤：“副棺棺居离北口甚远，要不小棺差人去取？”

说着，那守城转头就唤来了两个属下。

月一面带微笑，丝毫不慌：“不必，我自己去就行了。”

“副棺不必客气，就让他俩跑一趟！”守城一边说着一边凑到月一的耳边，“小棺也正好能跟副棺再谈谈上回的事儿~”

“......”

这下轮到月一去拽初心的衣裳了......

初心心领神会，立马扮作头晕，直直地倒在了月一身上，俨然一副浑身无力的模样。

“好...好晕......”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月一完美配合，一脸紧张。

见初心晕倒，几个守城吓得够呛，接连上前扇风递水。

“夫人没事吧？！”

听到守城对她的称呼，月一心里有了底，顺口说道，“夫人身体不适，我先带她回去歇息，有事儿回头再说吧。”然后将她拦腰抱起。

守城们闻言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目送二人离开。

内城结构和外城不同，整体呈彩虹状排列——

最靠前的都是红木棺材，立于地面，多为商铺，铺面除了里边有一个巨大的空间外，还顺着棺口延伸到了外面，装潢豪华，相互交错形成街道，其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往后一圈伫立着无数的小岩柱，岩柱高低不一，高度在两丈到十丈之间错横起伏，每根岩柱上都悬有一口玉制棺材，紫白青红色彩各异，棺盖紧闭，从进出的频率来看，应该就是守城口中所说的棺居。

再往后一圈，偌大的地界只有一根高百丈有余的巨型岩柱，柱上交错悬满了黑铁棺材，个个雕龙绣凤，庄严大气。

月一抱着初心一路往里走，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怀中人的注意，令她全程目不暇接。

“你倒是也不重。”

“嗯？”

初心正新奇地张望四周，听见月一说话，傻傻地回头看他。

月一：“我说你还挺轻。”

闻言，初心撇撇嘴道：“这是副棺主夫人的身子，轻也是她轻~”

月一：“你自己那身子也没比她厚实到哪去，估计也没什么重量。”

初心：“等我变回去，压死你！”

月一呵笑。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街道过往的人流遮挡了入口处的视线，确定守城看不到后，才放心将人放下。

初心凝神探查连理的位置，那气息一路朝北往上，正是最里边那根巨型岩柱的最高之处。

两人继续朝里走，看到街上吃喝玩乐五花八门的热闹景象，初心不禁纳闷：“打从进了这棺城我就觉得奇怪了，但一直没想明白......”

月一：“？”

初心：“这棺城里的人，妖无妖气，人无人息，甚是奇妙。”

月一环顾四周，看着街上熙熙攘攘谈笑甚欢的各界异族，也不禁开始感到疑惑。

城里人的出身，虽然从衣着打扮外形相貌来看一目了然，可是单从气息来说却浑然一体，无从辨认。

初心：“难道......这整个棺城都是假的？其实是幻境？”

月一摇头：“应该不是，因为你身上的仙气，从进棺城的那一刻起，也消失了。”

初心惊诧：“你都被封禁了，还能察觉到我身上有仙气？！”

“......”月一无语，“我只是被限制了法力，不等同于废物。”

闻言，初心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肃然起敬。

一路来到巨型岩柱前，抬头仰望那黑压压的棺材群，初心咽了咽口水，愣在原地。

初心：“小月光......”

月一：“？”

初心：“连理...就在最顶端那口棺材里......”

月一：“那就直接上去啊~怎么，没有棺材板你还不能自己飞了？”

初心：“不是这个意思......”

月一：“那不然？”

初心：“你看这些棺材啊，一个个黑漆漆的，还都是玄铁所制，我总觉得......”

月一懂了。

他扬起嘴角，道：“所以说，你是怕了？~”

“谁、谁说我怕了？我不过是......！”她望着顶端那口黑得发亮的棺材，声音逐渐变小，狡辩道，“我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时机，比如等那个鬼贼从里面出来......之类的。”

月一憋着笑，点头「赞同」：“嗯，你说得有道理，不如我们索性就在这棺城住下，等他个十年八年的，别说从里边出来了，指不定他还会登门拜访，将连理亲手奉还。”

“......”听他嘲讽，初心顿觉丢脸，她抬头看向那黑漆漆的棺材，咬了咬牙，一鼓作气，道，“去就去，大不了一死，不过就是多轮回一次罢了！”

说完便搂着月一往上飞，谁知脚尖方才离地，底层的两口棺材就亮了起来。

棺中冲出两队人马，个个手持枪戟，枪头直指二人。

“何人如此放肆，敢闯内城主棺！”质问的人气势汹汹，看清楚后又立马变得恭恭敬敬，朝着二人打躬作揖，“原来是副棺主和夫人，卑职该死！”

两队人马齐齐跪下。

质问者回身呵斥：“副棺主回城，怎会无行棺接应？！”

身后的人面面相觑：“属、属下不知......”

纠缠过久容易出破绽，月一回头示意初心，初心心领神会，当即又「晕」了起来。

将人扶好，他不慌不忙地说要带夫人回棺居歇息，那人听了，立马唤来一副棺盖。

两人上了棺盖一路高升，众人卑躬屈膝，总算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