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要睡觉了 第8章 集市

苏木迷迷糊糊感受到有人在自己手上摸来摸去，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屋子的人紧张的在看着他，再看了看是谁在自己手上摸来摸去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但是在看到坐到一旁的达娃就放心下来了，达娃看见他醒了，就为他解释：“这是丹增多吉，是我们这有名的医生。”

抹好药草缠上纱布，丹增起身对着岗嘎说了几句，就打着哈欠回去了，苏木闻着药草的味道，睡意又上来了，他似乎好久都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见苏木又睡过了，岗嘎嘱咐自己的儿子平措说：“睡觉的时候老实点，别碰到你苏木哥哥。”

平措老老实实的点着头，岗嘎满意的将他放回被子里。

达娃和岗嘎一同走出蒙古包，达娃向岗嘎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岗嘎拍了拍达娃的肩膀，夸了句勇敢的孩子，便各自回家睡觉了。

嘶…。

苏木强撑着一只手坐了起来，他睡得好好的，不知道那只受伤的手磕到哪了，把他疼醒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纱布裹着严严实实的手，动了动，嘶，真疼。

他用另一只好的手穿鞋穿衣服，少了一只手做事总是不方便。

这一觉他睡得沉，起来的时候太阳都爬上了头顶，他在牧场转悠着，还是达娃将他叫住，才没有瞎转悠。

“你在找什么呢？”

“我在找岗嘎。”

“岗嘎去放牧了，你找他做什么。”

苏木朝达娃走去：“我想跟他道歉，我害他没有了小马。”苏木来时查过一些资料，马儿是牧民的好朋友，岗嘎放心的将小马交给他，但是他害得那小马落入狼群口中。

“知道了，等会我带你去找阿古拉，你手好点了吗？”见苏木心情有点低落，达娃转移了一下话题。

苏木抬了抬自己手臂：“好多了，如果不注意它的话还是感受不到疼痛。”

中午吃饭的时候，岗嘎也没有回来，直到太阳快下山时，岗嘎才驱赶着牛羊回来，苏木坐在蒙古包外头，背靠着蒙古包，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达娃和岗嘎在蒙古包里聊了很久。

“怎么样了？”苏木看见达娃出了门，连忙站起身来问，他往后看，岗嘎没有跟着出来。

达娃将手中的八百块钱还给了苏木，那是苏木让她交给岗嘎的，岗嘎没有收。

“阿古拉说，他不要你的钱，那匹小马不值这么多钱，而且他也有错，应该给你一匹健壮的马，不然你也不会受伤。”

苏木没有说话，他低头一直看着手里那几百块钱，这是他来时带在身上所有的现金了，他想了想还是抽出了几张崭新的三百块钱给达娃，让她交给岗嘎。

达娃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蒙古包，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的三百块钱已经不见了。

“月亮，那钱岗嘎收了吗？”

“收了，你也不用太愧疚，你给的那几百块钱已经可以买两匹小马了。”

“嗯。”

“你记得晚上自己敷药草，我先走了。”

“好。”

晚上，苏木坐在床边，他望着那煤油灯，北京早就通电了，根本不在需要油灯，但他现在中国最偏远地区。

岗嘎他们家不舍得点煤油灯，一到晚上除了篝火，就没有其他能照明的东西了，但岗嘎考虑到他晚上不习惯摸黑走路，就给了一个煤油灯照明，西藏物价不高，但是食物紧缺，更何况还是油这个东西。

越想越觉得愧疚，他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还给他们添乱，苏木吹灭了煤油灯，试着自己摸黑涂抹药草。

好吧，看不到，他摸黑着出门，好在外面有月色，手脚忙乱地将纱布包好，环顾了四周，打算逛一逛散散心，但他可不敢离蒙古包太远。

逛了一会，觉得有点累了，困了，就准备原路返回睡觉。

“你又找不到你自己家了嘛？”

苏木旁边的麦草堆上传出声音，吓得他跳出远处很久，达娃从麦草堆上露出脑袋。

“月亮，你怎么在这啊，吓我一跳。”苏木捂住自己惊吓过度的心脏，达娃没有回话只是笑眯眯看着他。

缓了半天才想起不对劲，苏木看着高高麦草上的达娃：“月亮，你刚才说又？什么意思啊？”

达娃没有说话，一直看着他。

苏木来这七八天，也才迷路过一回，那就是刚来到这里，睡不踏实就出门逛逛，结果找不到自己睡的蒙古包在哪。

“你上次是不是看见我半夜出门迷了路？”苏木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达娃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你从山坡上下来，一直在岗嘎门前门前徘徊的时候”

他从山坡上下来的的时候？那不就是四点多钟的时候吗？那岂不是她看见他迷路了之后，还没提醒他。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害我站了一个晚上。”

“原本是想提醒你来着，结果你腿太快了，一下子又回到了山坡上，天太冷，我不想走那么远，反正我想着你待一个晚上也不会生病。”

“那万一我生病呢？”

“你这不是还没生病嘛。”

强词夺理，算了，不想跟她计较，毕竟那个时候也才第一次见面，彼此都不太熟悉，她一个女孩子晚上出门也不安全。

“那你现在在这做什么？”

达娃翻了个身面朝天上看去：“看星星。”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冷的天还不如回去睡觉，苏木抬脚就往自己睡得那个蒙古包走去。

“你知道路吗？”

苏木脚步一顿：“知道。”

回完话继续走，又补充了一句：“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在进屋关门那一刻，苏木留了一个缝隙朝麦草堆上看了一眼，上面已经没有人了，走这么快？

又是一大早，苏木叹着气，少了一只手就是麻烦，艰难的穿好鞋出门。

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去找桑吉拉姆。

不过桑吉拉姆好像没有在做早饭，她似乎在准备行李，桑吉拉姆注意到苏木进来，打了声招呼，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正好这时，达娃也抱着东西过来，苏木凑上去问：“拉姆是在准备什么东西。”

“阿妈啦在准备等会去集市上要卖的东西。”达娃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拍了拍手去去灰。

“集市？你们等会要去集市？”

“对，一个月一次，用这些东西换点钱买点必需品，不过今天有点特殊，马上就要过节了，准备的东西要多很多。”

“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去呗，不过我们这的集市没你那里的集市好玩。”

“好，那我先去收拾东西。”说完就跑回自己的屋子收拾起东西，其实他也没什么要带的，带个书包，再将剩下的几百块钱一起带走。

罗布和平措这两个孩子就坐在门前的石板上写着作业，那是岗嘎到山上去捡的大石头，打磨成书桌，方便孩子写作业。

苏木看见他们两个抓耳挠腮的，作为高材生的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臭屁的机会，他凑到他们两个中间，随后又放弃了，上面是藏语，他看不懂。

“走了。”

苏木拿起旁边的书包跟上达娃的脚步。

“他们不去吗？”

“罗布他们吗？”

“嗯对，小孩子不是对这些集市都很感兴趣嘛。”

“带他们去的话，他们就会到集市上看见什么东西就想买什么东西，到时候闹个不停，回家都回不了。”

原来如此，苏木跟达娃还有桑吉拉姆一同坐在马车上，前面是不认识的人骑着马。

“岗嘎不去吗？”苏木看了一眼四周。

“家里牧场需要有人看着，阿古拉不能离开。”

“好吧。”

随路同行的还有好几个马车，他们说说笑笑的赶路，去一趟集市他们要待到晚上才能回来，因为采买的东西很多，半天时间是买不完的。

苏木脸朝上，双手枕在头下，不知道从哪拿的草帽盖在脸上遮挡着刺眼的阳光，伴随着说话声睡着了。

等醒的时候草帽已经滚到他的右手边，他睁开眼睛，沙哑着嗓子问达娃他们这是到哪儿了。

达娃说：“快到了。”

苏木又闭上眼睛，再将草帽盖在脸上，就听见达娃说：“你还挺能睡的。”

苏木的眼睛在草帽的遮盖下眨巴着，他不是一个喜欢睡觉的人，他有时候能三天不睡觉，怎么到了这就这么喜欢睡觉？应该是高原反应吧。

一月一次的集市果然热闹，比他上次来的时候都还要热闹。

达娃她们这一行人到了集市就分开了，他们约定好了晚上到这集合一起回家。

这一行人中，就达娃懂汉语，所以苏木自然是跟着达娃的，达娃没有带东西到集市卖，所以她将桑吉拉姆的东西摆放好之后，就跟桑吉拉姆说要带苏木逛逛集市，他没看过。

桑吉拉姆挥手让他们快去快回。

西藏的集市和北京的集市还真不一样，他们卖的都是些自己上山采摘的药草和自己亲手做的工艺品。

“这是什么？”苏木拿起地上摊贩的项链。

“那是松石，不过是假的。”

“假的啊，那还真的可惜了，还挺好看的。”

苏木露出可惜的表情，将项链放下。

地摊的东西都看完了，他挺想去看看店铺里面的东西，就拉着达娃走进了一家卖服装的店里，其实他不是随意走进的一家店，他在外头看见里面有一双鞋子他挺喜欢的，感觉很适合岗嘎。

他拿起那双鞋子，鞋面是用牛皮做的，很结实，鞋子里面用羊毛塞满了，穿在脚上冬天也不会冷。

达娃在一旁看着这些布料，苏木拿着靴子跟达娃说：“月亮，你知道岗嘎穿多大的鞋吗？”

达娃看了一眼苏木手中的靴子：“你要给阿古拉买靴子。”

“嗯，我看他鞋子破了，想着给他买一双。”

“我不知道，不过你买大一点应该不会出错。”

“那就这双鞋子了，多少钱啊。”苏木捧着鞋子跑到店主面前，店主比出一个二和一个五。

“二十五还挺便宜的。”

眼见苏木就要掏钱，达娃拦着他：“你不讲价吗？”

“挺便宜的啊，就不用讲价了吧。”

“可这靴子值二十五块钱，这牛皮一看就知道是几年前留下来的了，那老板看你是个外地人就想坑你。”

“可我不会讲价，也不会藏语。”

那店主一看就是个只会说藏语的。

“我帮你。”达娃将靴子拿在手中，跟老板讨价还价，最后以二十块钱的价格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