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照从窗户射进教室,打在课桌上,而班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热闹如菜市场般喧闹。
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都没怎么复习,也不想遭受老林的佛经攻击。
君沂挼到的时候简单的就是这幅景象,她转来的这些天和班里一部分同学已经建立起了关系,或多或少愿意跟她交朋友。
至少不会把她当外人排挤。
但是一小部分人除外。
她往自己座位上瞥了一眼,阳程茜正在埋头苦干。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和阳程茜的关系也更近了一点。
“干什么?临时抱佛脚啊?”
阳程茜停下手中的笔,抬头说: “没有的事,我在写这个,你看——”
她说着,把桌面上一张淡粉色的卡纸挪到君沂挼能看到的位置。
“……”我又不瞎。
卡纸上的内容君沂挼大致扫了一遍。
表白信?
写给谁的?
君沂挼一脸牙疼的看了眼阳程茜,然后又清了清嗓子道: “这么土的表白信写给谁的?”
被人一问,阳程茜的兴致也起来了,抓着她的手就开始聊了起来,丝毫不受周考的影响。
“当然是写给高三年纪的一个学长的啊,他长得很帅,当然,比不过我们年级第一季神。不过,学神那样的我还真不敢想,我们这种普通人看看就好了。”
阳程茜越说越激动,幸好君沂挼及时发问,打断了她的花式吹捧。
“你说的年级第一季神……是季釉清?”
阳程茜几乎脱口而出: “对啊,不然还能有谁?”
“行,我知道了”,君沂挼拍拍阳程茜的肩膀,“还有十多分钟开考了,你的信很土,下次别写了。”
“……”
您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
周考一共考五门,上午数学物理,下午英语化学语文,从早上八点开考,到晚上八点半结束。
受昨天那件事的刺激,君沂挼化悲愤为动力,第一场考的数学,状态还不错,第二堂的物理就有点吃力了,不过还算顺利。
铃声响起瞬间,监考教师拍了拍讲桌示意大家停笔起身,然后动作麻利的收了卷子走了。
旁边几个同学议论纷纷,有男有女。
“哎,周考不及格,回家挨板子。”
“别提了,我最后一道大题解题思路错了……”
“你们这算什么?!我昨天晚上玩嗨了睡得晚了,今天早上考数学的时候我直接睡着了,醒了的时候他妈还剩二十分钟,题我只做了一小半。”
或许是对新转来的同学比较好奇,他们不自觉就聊到了君沂挼身上。
一个女生放低了声音: “哎,你们觉得她考的怎么样?”女生指了指君沂挼。
“她啊?”另一个女生说着,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不行,她不是别校转来的吗?谁知道她以前的学校垃不垃圾。”
另一个短发女生附和道: “垃不垃圾不知道,反正我看她挺傲的,不好相处。”
……
君沂挼离得没多远,将这些话尽数听了进去,但她不在意。
她一直秉承着别人不来招惹她,她也必定不会去招惹别人的这样一个观念,促使她很少主动跟人说话。
或许在别人眼里是挺傲的,但她不在意。
谁都有被议论的时候,好坏都有。何必去堵别人的嘴,做自己就是最好的。
想让人折服,就必须努力。
前桌的人转过来拍了拍她的桌面,举起那封表白信,说: “走,陪我去贴上。”
君沂挼没反应过来,问道: “贴?不是交到人手上吗?”
“哦,忘跟你说了。咱们这边教学楼和宿舍之间有一面表白墙,教导主任不知道,上面可以贴你写的表白信。而且省的到时候送出去被拒了自己还尴尬。”
君沂挼挑眉,想想也对。
阳程茜拉着君沂挼来到那堵墙前,君沂挼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
因为上面整整齐齐贴着的的,大部分都是写给一个人的。
这个人就是季釉清。
阳程茜看到她惊讶的目光,有点想笑,但还是想着解释一下。
“因为老季长了张能嚯嚯小姑娘的脸,又仗着成绩好,喏,你看”她指了指墙上的表白信,“所以小迷妹一抓一大堆。”
觉得不够,又补充道: “别看老季长得帅就以为他谈过好多人,实际上他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呢。之前高一的时候我还试着追过他,没成,后来就成了好朋友了。”
虽然说这样听别人**不太好,但是他谈没谈过关自己什么事?
君沂挼觉得心口有点闷,没来由的烦闷。
“好了我贴完了,我们走吧!”阳程茜贴完信拉着君沂挼的手准备走。
转头瞬间,君沂挼看见墙上有一张纸被风吹落到地上,上面隐隐约约写着……她的名字。
——君沂挼。
她的名字?
谁会写信给我?
–
君沂挼一如既往地被阳程茜拉到食堂四人组里,但这次不同以往。
虽然还是两个男生先到,但这次,季釉清和胡轩义是相对而坐的,两人旁边各有一个空位。
“……”
“我坐——”她想说,我坐胡轩义旁边吧,但阳程茜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找胡轩义有事,账还没跟他算清呢。”她推着君沂挼在季釉清旁边坐下。
“……”
季釉清依旧沉默寡言,低头戳着餐盘里的饭。
君沂挼没管他,到脑子里一遍遍重复着昨天在楼道里那一幕。
——受伤没?
——回去,找人来。
这两句话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闪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君沂挼握着筷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把头埋得更低了。
片刻后,她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手肘,她惊起抬头一看。
“……”
原来是是季釉清啊
等等,他碰我干什么?
接着她听到他低沉温润的嗓音响起。
“饭菜不合胃口?”
君沂挼低头一看才发现那片菜叶子已经被她戳的稀烂。
我……
“没有没有,挺合的”
君沂挼尬笑两声。
“嗯,我还以为几年不见,你的口味变了。”
“什——什么?”君沂挼差点一口汤喷出来,她不解的问。
结果季釉清只是笑笑不答,然后又说: “几年不见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昨天身手不错。”
说着,他对君沂挼比了个大拇指。
君沂挼: “……”
什么毛病?
谁跟你几年不见?
说话也不说完?谁惯的?
–
一顿饭吃的很快,季釉清在回去的途中被老师叫走了,那老师神情似乎有些焦急。
什么事急成这样?
算了不管了。
午后的阳光总是惹得人昏昏欲睡,监考老师们也有点犯困,坐在讲台上左边点点头,右边点点头。
后排有几个同学在传纸条,动静似乎有点大,惊动了讲台上的监考老师。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我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中年女老师呵斥道。
说完就抬脚往下走,几个同学手机抓着答案有些紧张,最后他们对完眼神。最后急中生智,手轻轻一挥,将写满了答案的纸条扔在君沂挼脚边。
正巧这个时候中年女老师走到她旁边看了眼。
“……”
我……靠……
中年女老师以为抓到了,扶了下眼镜框,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纸条。
她将纸条舒展开,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又对比了君沂挼正在做的题号。
她正在写化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写完抬头发现老师正在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看着她。
四目相对。
“……”
这他妈的根本对不上题号,纸条上的内容是前面填空题的答案……
监考老师气不打一处来,深叹一口气,叉着腰说: “有些同学啊,抄答案就抄答案,还诬陷同学,最好给我小心点!”
发泄完,踩着高跟鞋重新回到讲台上。
后排那几个自知理亏的突然停下笔,却并没有反思,而是盯着君沂挼看。
–
几堂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左右了。
同学们相继出了教室,整天活蹦乱跳的胡轩义也没精打采地拖拉着书包迈进队伍里。
关了灯,教室里浓厚的夜色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路边有几处路灯的光以不规则的形状留在教室内。
君沂挼看着教室地面的某一处出神。
“看什么呢?走啦!”阳程茜叫她。
“来了。”君沂挼抓起书包跟上队伍。
秋风萧瑟,最近天气越来越凉,很多同学都穿上了比较薄的双层外衣。
君沂挼也不例外,宋婕天天催她,让她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教学楼右侧的人工树林传来几声“救命”,声音不近不远,带着哭腔。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心头一紧。
君沂挼侧头,手一抓,想拉着阳程茜过去看看。这一抓,没抓到人她才记起阳程茜去找班长拿什么东西去了。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看。
人工树林是用来绿化空气的,没有照明的灯君沂挼只能借着不远处零星的灯光看清脚下的路。
每近一步,声音就越来越清晰。
她隐约听见有几道男声骂得很难听。
“勾搭完别人有回来跟我说想复合?”
“我他妈告诉你,没门儿!诶!”
男生说着,拍了拍女生的脸。
“就你这种货色,倒贴都没人要!”
……
君沂挼终于走近,拨开树叶看清了人。
地上跪坐着的女生是今天上午说她不好相处、说她傲的那位短发女生。
而她对面那位男生君沂挼认不出来,不是认不出来,而是根本不认识。
男声想要再说点什么对女生进行言语攻击时被人掐了话头。
“你谁?”君沂挼冷声问了句。
这种情况她在以前的学校见多了,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了。
挺无聊的,老套路了……
但她还是有点紧张,上一次是因为有人在,这次……难说。
被外人惊扰了,男生有些不满,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管我是谁?有多远滚多远!”
君沂挼撩了一下披散着的头发,聚拢到手中扎了一个低马尾。
她索性不装了。
懒得费口舌。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你——”,她指了指男生,“现在可以滚了。”君沂挼手指转了个方向。
“你让我滚就滚?你以为你是谁?”男声有些不可思议。
整个年级,除了季釉清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
“你耳聋?我说,你现在可以滚了。”君沂挼一字一顿的说,眼神丝毫没有闪过一起害怕的神情。
“还有,我是谁——你猜我是谁?”君沂挼慢慢走近。
男生看清楚她的脸后,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不可形容的想法。
是很美,也很不要命。
“行啊,又来一个不怕死的,那我就两个一起——”
一阵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男生被旁边的树叶戳了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人推了一把,撞到一棵枝干粗壮的树上。
我草你妈,坏老子好事……男生在心里暗骂道。
女生力气本不如男生,君沂挼知道自己的实力,没继续耗下去。趁着男生被迷了眼,她一把薅起地上的女生跑出了树林,带着她出了校门。
“能走吗?”君沂挼问,听不出任何情绪。
短发女生点点头。
接着她看到君沂挼纤细的手指拉开她自己的外套拉链,将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了自己身上。
短发女孩儿看了眼自己沾染了泥巴的衣服和手,又默默地把衣服从自己身上拿了下来。
“干嘛?嫌脏啊?”君沂挼也不记仇,转眼就把早上那件事忘了,调笑地说着。
“没有,我身上很脏。”短发女孩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一点鼻腔小声的说。
君沂挼停下捋头发的动作,垂眸看了她一眼。
或许是因为身高原因,她看着面前这个满身脏兮兮的女孩和她梦里的那个人有一瞬间的重合,虽然性别不一样。
她把衣服从女孩儿手里接过来,又重新披在她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君沂挼忽然低声问道,声音很轻柔。
闻言,短发女孩儿抬头看着她,半晌才开口: “舒卿卿。”
“好”,君沂挼抬手,抹了把女孩儿眼角的泪。
“舒卿卿,你记住。不论是谁,都没有权利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实施暴力行为以及人身攻击。遇到事不要哭,要想着怎么解决。懂了么?”
舒卿卿点点头。眼里依旧泛着泪光。
君沂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别人说这些。
但她就是说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也想为别人撑伞。
一时间,零零碎碎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是她自己。
她正站在一处逼仄阴暗的废弃工厂过道里,前面几个衣服带点脏污的男人互相点着烟火星子,她只感觉自己身上哪哪都疼,也没有力气。
就在她要闭眼的时候,一只手臂横了过来,把她带出了那片阴暗。
一阵刺痛将她拉了回来,君沂挼睁眼的时候便看到舒卿卿略显担忧的看着她。
“你——”舒卿卿不好开口,或许是因为早上那句话,她显得有点无措。
”
君沂挼摇摇头,牵了牵嘴角: “没事,我先走了,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