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留不住 第4章 你是我的月亮

“叮————”

尖锐的铃声响起。

“所有同学都停笔，时间到了，不要再写了。”监考老师从讲台上下来挨个收每个同学的试卷。

楚霜月揉揉写的酸痛的手腕，长舒一口气。这次月考理综做的很顺利，她对着卷子满意的点点头。

考了一整天的考试，终于等到了短暂的周末。太阳即将掉落地平线，许多同学从教室中鱼贯而出。

楚霜月看着窗外暮色降至，眼前出现一道身影挡住了窗外的昏黄景色，是黎骁。

“学委，晚上一起吃饭吗？”

楚霜月微微皱眉，“唔，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妈妈估计会在家等我。”

“诶诶我带了手机，你打电话问问阿姨啊。”栾旭颜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歪着头呲牙咧嘴的在后门出现。“子晴生病请假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吃啊~” 林箐箐踮着脚揪着她的耳朵，不忘附和。

“噗…好吧。我试试。”楚霜月没做什么思想斗争，接过了黎骁递来的栾旭颜的手机。栾旭颜和林箐箐还在吵吵闹闹的争着什么，楚霜月拨了号走到后面角落小声的和妈妈通着电话。

“妈妈，晚上我想和同学一起出去吃饭，你们不用等我。”

“又要出去玩？你怎么天天想着出去玩，都高三了还不收心。”

栾旭颜的手机听筒不太好用的样子，站在不远处的黎骁也能将对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自主的皱皱眉。

楚霜月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捂住话筒小声地哀求，“妈，就只是吃饭。我吃了饭就回来。”

在楚霜月的遮掩下，黎骁并不能听清后面的对话内容，为了防止她尴尬，还专门假装参与进了栾旭颜和林箐箐的打闹中去。

楚霜月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总算是挂掉了电话，转过身来长出了一口气。“走吧，我妈同意了。”

“好耶！”林箐箐拉过楚霜月的手往教室外走，“霜霜你妈妈真是严格啊，我妈就不管我，她才懒得管我呢，我妈说我高考能考上大学就行，要是我妈妈有你这样的女儿，成绩又好长得又漂亮还文静，我妈做梦都要笑醒。”

楚霜月被林箐箐的碎碎念逗笑，眉宇间的忧虑烟消云散，“你少放屁！”

…

四人收拾了书包在街上逛着，几番争论还没决定好要吃什么。

“欸…你们会喝酒吗？”栾旭颜突然站定，拉着三人问。“我们去吃小龙虾吧！再喝点啤酒！”

林箐箐翻了一个大白眼，习惯性的出言反驳，“栾大姐，我喝酒就算了，霜月喝酒的话回家会被她妈妈骂的狗血淋头的。”

“噢…”栾旭颜讪讪挠头，“那我们去吃…”

“就吃小龙虾吧。”楚霜月突然开口打断，眉眼一弯，“再喝几瓶啤酒~”

“好耶！！”林箐箐兴奋地一把抱起楚霜月转一圈，然后东倒西歪的被栾旭颜扶住。

“那就走吧！”

“出发！小龙虾！”

看着勾肩搭背的两人，楚霜月哑然失笑。

“真的没问题吗？”黎骁有些担心，“看起来阿姨不是好说话的人。”她轻声问。

“没事的。开心就好。”楚霜月回头，温和的看着黎骁飘着愁绪的墨色眸子。眼看眼前人还在犹豫，楚霜月脑子一热，一把拉上了黎骁的手，熟悉的温热。

“走吧。”

…

吃了半响，楚霜月看着面前的盘子里堆满了黎骁剥好的虾肉，不禁脸颊一热。

“你也吃，别总是给我剥。”推回黎骁试图再次投喂的手，楚霜月摇摇头，“我都吃饱了。”

黎骁冲她眨眨眼，听话吃下那颗虾，一口喝完了剩下的半杯酒。

“欸你们知道吗，箐箐说她高考想考…”

“栾旭颜！你闭嘴！”

林箐箐和栾旭颜喝了不少，两人醉眼朦胧的又开始撕扯。“霜月，你喝醉了没呀。”

“我还好吧。”楚霜月喝的不多，整顿饭光在努力消灭黎骁投喂的小龙虾。但是她酒量应该不是很好，两瓶啤酒喝完就觉得脚步轻飘飘的。倒是黎骁坐在一旁，一边剥虾，一边喝酒，倒没觉得她有什么异常。

“你都没有怎么吃。”楚霜月看看自己碗里的小山一般的虾肉，又看看黎骁盘子里堆起来的虾壳，轻声埋怨到。

“我不怎么饿。”黎骁柔声回应，语气中她感觉到楚霜月的异常，于是埋头看去，楚霜月脸颊绯红，低垂着眸子，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看来已经喝多了。

“走吧，我已经结账了。我送霜月回家。”黎骁担心楚霜月回家又被指责，有些心急。

“你干嘛结账，我来，我来。”栾旭颜挣扎着要站起来，又被林箐箐揪住耳朵，“你别管了，我们也回家，我送你！”

栾旭颜被揪住耳朵正要开始委屈，听见林箐箐的话又立马喜笑颜开，“好啊好啊你送我回家。”

目送林箐箐搀扶着栾旭颜跌跌撞撞地离开后，黎骁看着靠在她肩膀上的楚霜月。楚霜月睫毛轻轻颤抖，呼吸平稳，估计是已经睡着了。

黎骁心头一痒，看着她因酒醉微红的脸颊，在昏黄灯光下格外诱人。她轻轻揽住楚霜月的肩膀，不敢收紧怕惊动她，只能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

就这样坐了好一会，黎骁一次又一次地端详着她的面容，试图在心底记住这温暖的触感和她身上的淡淡的桂花香。她看看手表的时间，担忧她回家太晚又挨骂，黎骁只能小心推推楚霜月的肩膀，“霜月醒醒，我送你回家。”

楚霜月迷迷糊糊醒来，睡眼朦胧地任由黎骁给自己披上校服外套，又任由黎骁牵着手，乖巧的报出一串地址。

黎骁哑然失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学委，有没有人说你喝酒之后很乖？”

楚霜月呆呆地眨眨眼，“乖是什么意思？”

黎骁觉得好笑，解释道，“就是夸你可爱的意思。”

楚霜月倚靠在黎骁的肩膀，被她搀扶着往前走着，含糊不清的回应。“没有，我没有喝过酒。”

“啊？哈哈哈，那你第一次喝酒是和我一起欸。”黎骁一阵愉悦涌上心头，满足感使得她的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想休息一会。”楚霜月在她怀里小声提议，“我们去公园里坐坐好不好。我不想这么快回家。”

“好。”

黎骁一口答应，她也不想这么快回家。

黎骁扶着楚霜月在长椅上坐着，小心地给她拉上校服外套的拉链，“注意保暖，入秋了，总是降温。”

楚霜月没有回答，只是乖巧的任由黎骁操作，黑色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好圆的月亮，今天是十五吗？”

“是十六吧？昨天好像是中秋节呢。”

黎骁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像玉盘一般皎洁的月亮高悬在空中，周围的云雾也被映照着发出光亮。四周静悄悄的，只传来草丛中蛐蛐不知疲倦的声音。

楚霜月喝了酒后有些头晕乏力，感受到身边温暖的体温，不自觉地往黎骁身上靠去，就这样半楼半倚地窝在她的臂弯。

黎骁突然就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我觉得你就像月亮。”

她突然开口。

楚霜月没有反应过来，扭头看着身旁的黎骁，“我吗？为什么？”

“明亮，安静，高洁，自由。”黎骁没有回头，看着月亮郑重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的笑就像月光，柔和宁静，我看见月亮就可以想起你，我就能安静下来了。”

“是吗，如果我真是月亮就好了。”不知想起了什么，楚霜月的眉眼间又笼罩起一股愁绪。

黎骁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低落，伸出手将楚霜月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想起今天你妈妈的话不高兴了吗？”

楚霜月闷闷地用力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妈妈对我不满意。无论我成绩如何，无论我拿了多少奖学金，她都还是会不满意。”楚霜月停顿，好像有小小的哽咽声，“好像她本身就是不满意我这个人一样。”

黎骁看着她低垂的眼眸，睫毛上似乎有晶莹的泪水，从心底冒出一股心疼和酸楚来。

“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黎骁吗？”

“不知道，因为希望你勇敢吗？”

“不是，因为我出生前，大家都以为我是个男孩。”

楚霜月张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黎骁继续说着，“我还有一个表姐，叫黎扬。她随我姑姑姓，我随我爸爸姓。其实说到底，都是随我爷爷姓。我表姐比我大五岁，她出生前，爷爷奶奶就认定她一定是个男生，也提前订好了名字，谁知道是个女孩。”

“那你…”

“我妈怀我的时候，我爷爷奶奶又把希望寄托在我妈的肚子上。希望能给黎家生出一个男孩来传宗接代。谁知道我又出生了。”黎骁说着，朝楚霜月俏皮眨眨眼。楚霜月一下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那你爷爷奶奶岂不是很失望。”

“是啊，他们很失望。所以一直也没给我和我妈妈好脸色看，我妈倒是还想再生一个，谁知道一直也就没有动静了。妈妈说我外公外婆对我很好，不过…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

“啊…抱歉…”楚霜月观察着黎骁的表情，柔和的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能看见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和眼底流转的水汽。

楚霜月脸上流露出一丝心疼。黎骁轻松地笑笑，安慰地拍拍她的头。

“没事啊，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我也没有印象了。不过——我小的时候也很不满意我的名字，吵着闹着要去改一个名字，可是你知道我姐和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楚霜月好奇抬头，任由黎骁一下下摸着她的长发。

“她说，名字的名义是自己给的。如果我叫黎骁，那我就相信自己勇敢，相信自己强壮就好了呀。”

“唔，这样好像也很有道理。”

“那你呢？你的名字是有什么含义吗？”

“我？我出生的那天是霜降，出生的时候是晚上，天上有月亮。所以就叫楚霜月了。”楚霜月无奈耸耸肩，“倒也没有什么寓意。”

“噗，”黎骁被逗笑，拍拍怀里被校服裹起来的一小坨人，“可是你在我眼里就像月亮呀，我觉得对我来说你的名字就很有意义。”

话音刚落，黎骁眉头一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咦——霜降？那你的生日岂不是快到了？”

“唔，是吧。”楚霜月抬头，对上黎骁的眼眸，“那你呢？”

黎骁自信挑眉，“我肯定比你大，叫姐姐吧。”

“切，不说算了。”楚霜月不满的磨磨牙。

“你是98年出生的吧~”

“嗯哼。”楚霜月不以为然的回应。“那你呢？”

“我是1996年出生的哦~9月26号。大你整整两岁呢！快叫姐姐吧！”黎骁哈哈一笑，伸手就要去挠怀里人的头。

“你滚——”楚霜月从黎骁怀里挣扎起身，报复性的揉乱黎骁的头发，突然又想起什么，着急询问：“那岂不是你生日已经过了！就在前两天！”

黎骁眼底含笑，看着她慌张的表情，“没事啊，我不怎么过生日。”“——那怎么行！我给你补上！”楚霜月不准她再反驳，伸手去捂黎骁的嘴唇。黎骁刚要站起身，正好迎面撞上了楚霜月的手。

楚霜月的手心冷不丁的直接接触上黎骁的嘴唇。柔软又冰凉的触感传来，楚霜月一个激灵收回手，红霞又飞上了脸颊。

黎骁看着她的反应觉得好笑，本想出声调笑她，却看见她羞涩又窘迫的样子又心生怜爱。她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

“走吧，该回家了。”

“那你像太阳。”

“嗯？”

落在黎骁身后两三步的楚霜月突然开口，磨磨蹭蹭地重复，“你像太阳。”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很温暖，也很耀眼。”楚霜月自顾自地说着，还拿出手指来掰着算她的优点。“你又高又帅又漂亮，尹老说你成绩也很好，很体贴，很会照顾人…”突然察觉身边一片安静，楚霜月抬头，就对上她那双温柔的眸子。

“谢谢。”

楚霜月一怔，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黎骁的这句话。总是觉得她的温柔下面有许多无法言说的情绪在涌动，可是她也不太明白，只是莫名替她觉得难过。

“那你看见太阳要想起我。”

黎骁拉过楚霜月的手，晃晃悠悠的牵着她往家走。

“好。”

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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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是我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