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留不住 第25章 憧憬

楚霜月穿着黎骁的白衬衣，面对着镜子发呆。

她起初也没考虑太多，只是舍不得今晚美好的气氛，所以草草地给母亲打了招呼就留宿在了这里。

可是仔细想起来，自己的睡衣和换洗衣物都没有，只能先换上了黎骁的衣服。

这件白衬衣平时没有见黎骁穿过，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穿在楚霜月身上显得格外宽大，甚至下摆已经落到了她的大腿上。

不知道为何，楚霜月看着穿上黎骁的衣服的自己，突然有些害羞，躲在卫生间不敢出去。

黎骁在外面来回踱步，她本想找点什么事情转移注意力，但是听见楚霜月洗澡的水流声，她就止不住地燥热。

现在水流声已经停了好一会了，楚霜月还没出来，黎骁有点担心。

该不会是在里面太久了缺氧晕倒了吧？黎骁脑中小剧场上演一幕深夜急救的戏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伸手就想要敲门。

卫生间的门在那一瞬打开，黎骁的手僵在半空，与被雾气包裹着的楚霜月四目相对。

她的长发**地搭在身上，自己的白衬衣在她身上虽然有些宽大，但是隐隐约约透着她细软的腰肢，下摆下面是她长直白皙的腿，黎骁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楚霜月本来就有些迷离，洗了澡看见自己这一副模样也觉得有些不符合她平日的清冷气质，但是她想不出形容词。

纯欲。纯到极致，欲而不自知。

黎骁的脑子里来回滚动这个形容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楚霜月有些发红的脸颊，直勾勾的眼神让楚霜月心里发怵。

怎么感觉像是在看猎物？

楚霜月对感情迟钝也罢，对于床上的那些事情更是毫无任何了解，她作为一个优秀的高三学生，专注地将一切时间都投入到学习中。

黎骁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太礼貌，忙又收回了炙热的眼神，撇过头去牵住楚霜月的手往卧室走去。

黎家很大，房间却不多。楼下是客厅、厨房、餐厅、卫生间和黎骁父母的主卧。楼上就只有一间书房、一间客房、一间卫生间和黎骁的卧室。

由于房间不多，所以每个房间都很宽，黎骁的卧室更是大得出奇。

楚霜月被她牵着带进房间，有些吃惊。

黎骁的卧室不仅有一个衣帽间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阳台。

黎骁自顾自地翻着吹风机，没注意到楚霜月惊讶的神色。

楚霜月家就只是胡同里最普通的三室一厅。不大的面积也就勉强住下他们一家三口，就连洗澡都只能商量着时间来，更别说楚霜月小的可怜的卧室，是打开了衣柜门就能挡完过道的状况。

楚霜月有些羡慕，她羡慕黎骁有那样温和开明的母亲，有那样体贴关心她的姐姐，有这么大的房间。

黎骁终于找到了吹风机，她插上电拉着楚霜月准备给她吹头发，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才终于发觉了楚霜月的异样。

她将吹风机放在床上，牵过楚霜月坐下，轻柔出声问道：“霜霜，怎么了？是不开心了吗？”

楚霜月也不知自己的情绪从何而起，她说不出来，便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黎骁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也没有再追问，她看出楚霜月并不想说，便从衣柜里掏出一件长款羽绒服，牵着楚霜月来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摆着两张躺椅，黎骁牵着她坐下，又仔细地把衣服搭好。楚霜月的头发还湿着，黎骁又转身进去拿出一条浴巾给她裹住。

“陪我看一会月亮吧。”

黎骁也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沉默地看着月亮被云层裹住又渐渐浮出。

大抵是因为刚刚睡了会，楚霜月现在困意全无，她已经不难过了，其实刚才也只是一点点轻微的情绪波动，她看着黎骁有些愧疚。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楚霜月半疑问半感叹的问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黎骁轻快地回答，这个问题她好像听过。

“喜欢一个人的话，真的愿意为ta做任何事吗？”

“当然了。”黎骁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听见黎骁回答的如此笃定，楚霜月有一些疑惑。“任何事都会愿意吗？”

黎骁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怀疑，于是转过头来看着楚霜月的眼睛，“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楚霜月被她那双墨色的眸子闪了一下，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些难过。

“可是我不一定愿意你为我做任何事。”

她并不是怀疑黎骁对她的感情，她只是无法相信一个人会因为爱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况且她并不希望黎骁成为感情中的牺牲者或者付出者，黎骁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但是她并不想要她牺牲自己。

“爱情不应该是两个人互相扶持从而成为更好的人么？我并不想你因为我而失去什么。”

黎骁没有回应，墨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喜欢自我牺牲式的爱，这会让我很沉重。”楚霜月轻轻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

“这并不代表我就是牺牲的那一个人。”黎骁开口回应，依旧是静静地看着她。“我觉得爱情是有魔力的，当我爱上你的时候，我就自愿的成为了你的俘虏。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无论你愿不愿意，知不知情，我都随时准备好献上一切。”

黎骁的声音很平稳，明明是一句有些煽情的表白，但是黎骁只是安静地陈述。

“你不用害怕，因为这本就是我自愿的。无论你是否爱我，我都已经把自己当做了祭品。”

楚霜月低垂着眸子，没有说话。黎骁继续徐徐说着。

“可能你爱我暂时没有我爱你多，所以你还体会不到。我自愿将主动权交给你，并且以此愉快着。”

楚霜月默然。她相信黎骁的所有话，可能正如她所说，自己会疑惑也只是因为还不够爱她。

“那我爱你的时候也会想要牺牲我自己吗？”楚霜月轻轻问道。

“可能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了。”黎骁轻笑，楚霜月这只小白兔的思维逻辑总是让她意想不到。

“人是由情绪控制的，你不能把感情当做数学题来看待。”黎骁怜惜地揉揉楚霜月的头，她一点都不在乎楚霜月到底有多爱自己，她有信心，来日方长。

楚霜月似懂非懂，她也很好奇，自愿牺牲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不过应该不会等太久。她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黎骁，她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外套，黑色的眸子闪闪发光。

黎骁…

我的黎骁…

楚霜月在心中默念，笑意就这样爬上了她的嘴角。

她清楚，自己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二人又恢复到安静的状态，明明还没到天亮，可是楚霜月已经开始怀念现在了。

…

楼下杨千语从屋里出来，走到院门口锁上门，一抬头就看见二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你们早点休息，别感冒哦。”她冲二楼阳台的两人招招手，丢下一句嘱咐就回房休息了。

楚霜月不禁感叹，要是换作自己的母亲，看见自己这么晚还没睡，只怕早就将巴掌挥到她脸上了。

“你母亲是个好温柔的人。”楚霜月说着，语气里充满羡慕。

“确实。”黎骁点头同意，她只是听说过楚霜月的母亲好像并不是一个柔和的人，现在听着她羡慕的语气，心中有些心疼。

“我不喜欢吃鱼。”

“嗯？”

楚霜月无端说起，黎骁反应不过来。

“但是我妈觉得吃鱼有营养，所以总是给我做鱼吃。”楚霜月自顾自地说着。

“她每次都把最好吃的鱼肉都夹给我和我爸，自己就吃鱼头。我最初一直以为我妈是喜欢吃鱼头，结果有一次我妈发火，她声嘶力竭地说她不爱吃鱼头，她也喜欢吃鱼肉，可是为了我和我爸，她每次都牺牲自己，只吃鱼头。”

黎骁安静地听着，楚霜月顿了顿，像是在压抑情绪。

“可是我不喜欢吃鱼啊，我也不需要她专门为了我而吃鱼头。她说她是为了我好，可是那本身就不是我想要的。”

黎骁似乎有些明白了刚才楚霜月的那些问题的缘由。

为什么会主动牺牲呢，真的是因为爱吗。

“所以我刚刚会问你那些问题，在我看来，我妈只是在自我感动而已。”楚霜月闷闷地说。

楚霜月之所以会对黎骁的感情那样犹豫，多半也是因为在原生家庭中，并没有人教她如何去爱，而她也感受不到被爱。

不过好在，楚霜月愿意为了黎骁去踏出第一步，至于以后，她可以慢慢教会她。

黎骁想到这，不免有些庆幸，她轻轻地将沉默的楚霜月揽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说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感受被爱。”

楚霜月眼眶一热。其实她不需要更多时间来学习，黎骁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她已经感受到足够多的爱了。

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她也将学会如何热烈地去爱她。

楚霜月心中暖意流过，她与黎骁一样期待着她们的未来。

楚霜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匆起身回房找自己的外套，从外套中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那张贺卡，犹豫了一下，朝阳台走去。

“这是我准备的贺卡，是…生日礼物其中之一。”楚霜月有些害羞，不敢看黎骁的眼睛，将贺卡塞进了黎骁的怀里。

黎骁听见楚霜月的话，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她仔细地重新给楚霜月盖上外套，才拿起信封端详了起来。

“小王子…”黎骁抚摸着信封上印着的图画说道：“我看过这本书，我记得这好像是一个悲剧。”

“是悲剧吗，我觉得还挺美好的。”楚霜月说。

“说来听听～”黎骁并不着急拆开信封，伸手将楚霜月揽在怀里，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是桂花香混合着自己沐浴露的香气。

“小王子有他的玫瑰，还有他的小狐狸，他遇见了那么多伙伴，一点都不孤单。”

黎骁静静地听着楚霜月，时不时将她的长发在手指上缠绕着玩耍。

“可是玫瑰和小狐狸都很孤单。”黎骁接过话头，楚霜月陷入沉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王子驯服了小狐狸，他的玫瑰又驯服了他。可是小王子总是让人等，不是会让人很难过吗。”黎骁徐徐说着自己的看法。

她从最初看到这本书时就为小狐狸和玫瑰感到难过。玫瑰在玻璃罩中只为等他出现，可是小王子一度认为这是负担。

“唔。”楚霜月思索着她的话。

“没事，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自然也会有不同的理解。”黎骁蹭蹭楚霜月的脸说着。

“更何况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看好多书，听好多歌，看好多电影。”

楚霜月随着黎骁的话也陷入对未来的憧憬中，开心地点了点头。

“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

说起未来，黎骁突然想起不久之后的高考，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重要的分水岭。

“我暂时还没有确定，但是我有点想学医。”楚霜月回答道。她的成绩优异，父母亲并不担心她以后的去处，只是曾提出要求，要让楚霜月从事教育或者医学，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人们普遍认知中比较崇高的职业。

楚霜月自己对于专业没有什么执念，她没有什么爱好或者特长，只是一个普通的成绩较好的学生而已。

但是她并不喜欢小孩，也不喜欢和孩子们沟通，所以她自认为是自己是不适合教育行业的。这对于她来说会是个比较麻烦的工作。

所以她暂且定下目标为医学专业，医学的分数线普遍都很高，不过对于她来说并不成问题。

“学医啊，那你以后就是楚医生咯。”黎骁打趣道。

楚霜月有些羞赧，嗔怪地横了她一眼，又对着她问道：“那你呢？以后想读什么专业？”

“我爸想让我学金融。”黎骁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会学美术方面的专业呢。”楚霜月想起黎骁的那些涂鸦，虽然简单潦草，但是看得出黎骁的天赋很好。

“我是喜欢的，但是我不是艺术生，曾经小的时候还不懂得抗争。”黎骁的声音有些低沉，眼眸中闪过惋惜。

“所以…”

“所以我也不会学金融，我可能会学设计之类的吧。”

黎骁发觉楚霜月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安抚地冲她笑了笑。

“那我们都要加油，说不定还能考到同一个城市。”

“好。”

月色朦胧，两人依偎在一起约定着。

黎骁继续翻看手里的信封，她小心地拆开，拿出里面的贺卡。

楚霜月有些紧张，她倒是也没想到黎骁会当着她的面就打开看。

黎骁看清贺卡上锋利好看的字迹，冲楚霜月嫣然一笑。

祝骁骁一切梦想都成真。

“我的梦想已经成真了。”

…

二人又依偎在月色中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会天，夜色逐渐浓郁，楚霜月困意又上头，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黎骁不忍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要强撑着陪自己聊天，于是拉着楚霜月回了房间。

她拿起吹风机仔细地给楚霜月吹着头发，楚霜月黑色的长发在她的指尖上缠绕。

刚在阳台上吹了不短时间的冷风，她的长发基本已经快干了，所以黎骁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帮她吹好了头发。

她小心地将楚霜月塞进被子里，楚霜月困得不行，连眼皮都没精力再抬起，只是由着黎骁照顾着。

她面容恬静地陷在舒适柔软的被窝中，很快就进入了沉睡。黎骁借着台灯的光端详着她的面庞，楚霜月皮肤白皙，脸也是小巧精致，还带着一些稚气。

黎骁喉咙发紧，她忍不住靠近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克制又小心地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了一个吻。

她留恋地抚摸着楚霜月的脸颊，确认楚霜月已经熟睡之后又好一阵子才重新站起身来。

她关掉台灯，在黑暗中从抽屉深处拿出了那个熟悉的信封，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黎骁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客房并不远，从门缝处她能看见屋里漏出来的灯光，她知道姐姐还没睡。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抬手敲了敲房门。

屋里的人应了一声，黎骁打开房门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冲黎扬开口说道：

“姐，我有事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