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但失恋版 第10章 反将一军

“留在这不好么？”伏北渚垂眸，一字一句当中带着引诱，“这里是结界边境，但是另一边还有不小的地方。那座山之后，还有很多山，你还能瞧见许多东西。”

“你说的，我去哪都可以，”扶疏没什么表情地抬眸盯着他，盯了会儿，声音逐渐变得茫茫，“还是说，伏北渚，连你都要违誓？”

一滴泪忽而滚落，扶疏不自然地眨了下眼，被烫得脸颊疼。

那或许不是泪——只是连扶疏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形容。

神仙不该有泪的。

伏北渚的脸色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变了，有些慌乱地抬手替他擦去那滴泪，指节被灼得发红：“不逗你了，错都在我。”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办法离开？”为了给他擦眼泪，伏北渚已经半蹲下来，扶疏顺势低头去看他，掌心红线已经蠢蠢欲动。

伏北渚不知道注没注意到那张牙舞爪的红线，只仰头看着他。这个角度让人脸侧棱角软化不少，连带着那双净透的眸子，瞧上去甚至有点乖。扶疏一下子便想到了先前山上那个格外听话的“伏北渚”。

“这结界没有办法直接破开，只能传送出去，”伏北渚低叹，“只是现在你没有办法通过神像离开，我们还得想其他的法子。”

“你没骗我？”一根红线轻轻绕到了伏北渚脖颈上，扶疏的声音依旧很轻。

伏北渚摇头，苦笑：“你都这副模样，我哪里还敢再欺瞒你？”

扶疏“哦”了声，追问：“所以你是承认，先前都在骗我？”

红线收紧，伏北渚顺势抬头，那一根细线卡在喉结，瞧上去像极了一条血线。

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不是全部——也没想骗你，”红线只是虚虚绕在他脖颈上，扶疏半点力没用，伏北渚却是一副下一瞬便能就地消亡的脆弱模样，“只是有太多事说不出口，又不希望扶疏心伤。”

瞧上去多可怜，可怜到让人轻易便想相信他的话，原谅他一切过分作为。

“巧舌如簧。”扶疏却不为所动，嗤了声，收回红线。

伏北渚连忙站起身来，直接拥住他，喟叹一声：“扶疏好狠的心。”

“我若真是心狠，方才就该直接灭了你这具躯壳，”扶疏冷笑一声，“活了千万年，敢这么对我的，你真是头一个。”

“那我可改多谢仙人不杀之恩。”伏北渚半点不怵他，反而继续调笑。

扶疏给他留了个白眼，目光遥遥地落在了先前伏北渚所在的那座山上：“连那上面的事，也说不得么？”

伏北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摇了摇头，含糊道：“她们无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滥杀无辜，扶疏信我。”

说实话，不太敢信。

扶疏偏头瞧了他一眼。

先前这人身上溢出来的浓郁浊气他还记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无辜的。

只是伏北渚什么都不说，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随口应一句，剩下的信任全都交给了天道。

无论如何也是他命定的道侣，总不至于，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若真是那般，未免太造化弄人了些。

扶疏呼出一口气：“你那山上，有没有什么奇异之处，说不定能解决掉这结界。”

他不擅长这些东西，但花神跟几个武神的关系很好，去找人玩时常会带上他一起，扶疏也就无意识地知道了不少东西，包括这点——破局之法必在局中。

而这结界当中，扶疏如今见过的最可能成为破局关键的，也就是伏北渚所在的这座山了。

原先以为上面有不少妖存在，现在却意识到，这满山的妖气或许都属于伏北渚。

无论是他自身逸散，还是其他什么，古怪得很。

“我常在村中，并不知晓，”伏北渚却是摇头，“不过，若是扶疏想去一探，我便陪你去。”

扶疏的嘴角总算是扬起个笑来：“好。”

老山离着他们所在的位置不算远，没了结界的阻挠，扶疏也终于没再感受到那等生于神魂的疲乏，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饶是主人不在，山上的妖气也半分没少。

扶疏感受到周身萦绕着的浊气，不自觉地蹙了蹙眉，随后迈步走进去。

一入深林，眼前就是一黑。

头顶的日光被交错的树冠给彻底遮挡，又有浑浊的妖气环绕，扶疏掩了口鼻呛咳几声，直接迁怒到了一旁的人身上，暗戳戳地往旁边挪了一挪。

他才一动，伏北渚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扶疏并没有盯回去，而是在咳了一通之后，抱怨着嘟嚷一句：“这妖气是不是更浓郁了。”

伏北渚在一旁主动应了声。扶疏借机转头去瞧他，追问：“所以这些妖气，当真都是你一只妖的么？”

“这我便不知晓了，”伏北渚摇摇头，扶疏狐疑地看着他，看到人失笑，“不必怀疑我，这次没骗你。”

他轻叹：“扶疏也知晓，我有许多事情都不记得，在我如今的记忆当中，这些妖气本身就存在着。”

“你同为妖，总该分得出这些妖气是不是与你同源的才对。”扶疏依旧拧着眉瞧他。

“若是那般，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瞒着扶疏，”伏北渚像是真得被他方才那一滴泪给吓到了，句句都在顺着他，“只是这妖气究竟是从何处而来，我当真不知。我对他们没有排斥，但也控制不得——且如今可以确定的是，这山上的确只有我一个。”

扶疏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没揉几下，就又听到了鼓声。

动作顿住，他抬眸看过去。

还是和先前一样，锣鼓声响过之后，便是妖的脚步声。

轿子还没出现在两人视线里，扶疏已经诧异抬眸，看向伏北渚：“又是……‘山神娶亲’？可你不是在这里站着么？”

伏北渚没有答话，目光落在那雾气当中。

喜轿很快出现在两人面前——好吧，已经不是喜轿，就剩两根木头了。

身为罪魁祸首的扶疏有些不自然地抿了下唇。

只不过这一次，这群妖出现之后，并没有像先前那般将他给绑上去，而是卡在原地，不再动弹。

伏北渚在这时候抬了下手，眼前这群妖全都倒了下去。

“……所以，”扶疏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开口，“只要有人来，他们就会自发地出来‘娶亲’？是你做的？”

“自然不是，”伏北渚看向他，忙道，“这些傀儡也是原先便有的，我之后也并没有多管他们，只是后来又发现他们这般或许能用来寻人，便更为多在意，只是发觉有人闯入山中的时候才会前来瞧上一瞧。”

“所以瞧过之后将那些人都送到哪去了？”扶疏趁机问道。

伏北渚下意识就要张口，但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就已经顿住，意识到他的目的，忍不住叹气。

他似乎又想抬手去拍他头顶，被扶疏给躲开了：“当真就一句话也不能说？”

伏北渚摇摇头。

“那半句？”

伏北渚继续摇头。

扶疏气不过，踹了眼前那只傀儡一脚。

“走吧，先上山，”伏北渚哭笑不得地牵住他的手，“拿他们出什么气？”

“也是，”扶疏听到伏北渚这般说，又看了那些傀儡一眼，喃喃出声，“也不知晓，他们原先是如何模样，又是如何变成这般样子的。”

“魂魄困在躯壳之中，不得往生，”伏北渚声音微低，“若是仙人怜惜，倒不如送他们到冥河转生。”

扶疏抬眸，有些讶异地瞧着他。

“扶疏这般看我做什么？”伏北渚被他目光瞧得难得别扭，分明还是如往日的笑，身为姻缘神的扶疏却还是敏锐地从其中瞧出了羞赧之意。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般悲悯之心，”扶疏先是答了他前面的问题，随后又有意地扬声问他，“只是惊讶而已，你又脸红个什么？”

“看错了。”伏北渚的眸子一瞬间垂下去，然后别过脸，殊不知这般扶疏能更清楚地瞧见他泛红的耳根。

没想到，着实没想到。

两人这一天时间相处下来，在扶疏眼里，这般模样的伏北渚，瞧上去温和，实际上更多的是乖戾，还多少有点偏执，尤其是在对他的事上。

后者尚可看做是受了两人之间姻缘的影响，但是前者显然就是他本身的脾性，难搞得很，能有这般纯粹的一面，属实难得。

伏北渚再没给扶疏说话的机会，为了避开这个话题，他转头过去就开始拉着扶疏快步往前，扶疏一时间没跟上，甚至快跑几步才勉强到了人身旁。

“走这么快做什么？”好在神仙不会气喘吁吁，扶疏只是咬着牙轻声埋怨。

“扶疏不想快些找到出去的法子么？”伏北渚偏过头，这话说得属实让扶疏没有办法反驳。

“那也不用这么快呀，”伏北渚速度半分没减，扶疏便还是忍不住嘟嚷，“再者，我们现在也不知晓这山上究竟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伏北渚脚步一停，对上了他的目光，随后吐出一个音节来：“有。”

扶疏一愣。

……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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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反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