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玩笑吧,”时文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就她那个软柿子一样的脾气,谁吃饱了撑的去害她。”
退一万说,就算真有仇人,冲着路氏集团的威望,也应该不敢动手。
可时文看着齐青淮的脸色,知道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他收起嘴边轻佻的笑,转而正色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齐青淮说:“如果只是单纯的报复,根本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带路羽离开。”
“你的意思是——”时文不太确定:“他们是想敲诈勒索?”
“对,”齐青淮冷静地分析着,“从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个可能性最大。”
“那我现在久打电话给我妈,”时文边掏手机,边对他说:“你放心,我不是要筹钱,我是让我妈找关系救路羽。”
齐青淮再一次看向手机上移动的点,也不知道是手表没电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最后的位置更新在一条乡道上。
电话打通后,时文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他微微皱眉,显出几分沉稳,不复往日的吊儿郎当。
“你说路羽爸妈去处理生意,现在不在国内?!”时文有点烦躁,“这么大的事儿,你还要我先瞒着不说?”
何蓉具体讲了什么,齐青淮不知道,他只能等着时文结束后告诉他。
“路羽爸妈去国外处理生意了,暂时回不来,我妈说先别惊动他们,把人救回来再说。”
齐青淮听完就做了决定:“先报警,让卫城的警方联系隔壁县的警察,追踪路羽最后出现的位置。”
他准备出门,时文紧跟其后。
齐青淮见状,点头说了句:“谢谢。”
时文跟在他后头,走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和路羽是青梅竹马,关系更近,怎么都该是他朝齐青淮说谢谢才对,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心头的疑问,眼见着和齐青淮之间的距离拉大,说了声“等等我”,就赶紧小跑起来。
警方调取监控,发现路羽被人掳上了一辆灰色的面包车,最后的影像,显示车开上了一条直奔如村的乡道。
“人质现在一定就在如村,不可能在别的地方。”李凯看着被扔在路边的面包车,语气十分肯定。
路羽的失踪被定性为刑事案件,李凯作为刑警队队长责无旁贷,但因为这次的案件和以往不一样,所以他难得有点犹豫不决。
绑匪选择消息闭塞的山区躲藏,而进如村的山路陡峭,他们从没有走过,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再加上现在是深夜,山路更加难走。
李凯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队里几个年轻的考虑。
“所以我们只能等到太阳出来再进山。”李凯十分担忧,毕竟时间越拖,人质就会越危险。
时文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便说道:“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李凯提议:“咱们来的车太多,我担心绑匪看见起疑,打算让一部分同事先回县里,你不如也跟着回去?”
他又补充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明天天亮之前再过来,咱们一起进如村。”
时文知道现在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去县里养好精神,明天有劲儿帮忙。
李凯见他顿在原地迟迟不走,不解道:“你还站着不动干什么?”
时文满脸愕然:“那个跟我一起来的呢,他怎么不见了?”
······
路羽先是感觉到头部的疼痛,然后才缓缓恢复意识睁开眼。
入目便是一双男人的运动鞋,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辨认,肩膀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
即便她的头部还留着重击后留下的血痕,那人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他踩着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讥讽:“哟,这不是路氏集团的大小姐吗,怎么现在这么狼狈了?看着可真叫人心疼啊。”
路羽眯了眯眼,终于让视线聚焦,看清他的脸,疼痛让她有气无力,说话的声音也轻:“居然是你。”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觉得像我这种卑贱低劣的人,没资格出现在你面前?”李成说着,加大了踩路羽肩膀的力度。
“你害我彻底在卫城混不下去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啊?!”
尖锐的疼痛从骨头缝往外渗,路羽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虐待,生理性的眼泪很快就不受控制地溢满眼眶。
而李成看到她这幅凄惨的模样,仿佛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踩的更加用力。
路羽分不清肩膀是被踩的疼,还是脱臼的疼,脸色白的像纸,嘴唇也不住地颤抖。
直到一道“吱呀”的开门声传来,李成才停止折磨她的动作。
“哥,你别不小心把她给弄死啊!”王勇看着路羽虚弱的模样,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她那血,怎么还、还在流......”
李成收回踩着路羽的脚,转而踹上王勇的膝盖,他没预料到,所以毫无防备,直接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呵,到现在才知道怕,”李成走了两步,走到王勇跟前,伸出手拍着他的脸颊,拍的劈啪作响,“我告诉你,晚了!”
王勇只是一个劲儿地赔着笑,“哥你瞎说什么呢,我没怕啊,我只是担心你把人弄死了,咱们拿不到钱。”
提到钱,李成的态度总算缓和些,冷哼一声,问着:“到换班的时候了?”
“是是是。”王勇点头如捣蒜。
“哝,你的饭。”
路羽看着这个路上遇到过的泡面头女人,终于知道之前看到的黑影不是错觉了。
他们的确是一直暗中跟踪监视着她,寻找下手的机会。
方梅刚把碗摆在地上,王勇就小声地说道:“嫂子,你这米汤,是不是稀了点啊,你别到时候把她给饿死。”
米汤都算是委婉的说辞,方梅端上来的粥跟清水比起来几乎没差,就是浑了点,看上去很像是拿淘米水充数的。
闻言,方梅像是被踩到痛处,立马用尖细的声音反驳道:“米不要钱的啊?!”
她白了一眼王勇,伸出手,说:“既然你大方,那你给我钱啊。”
王勇尴尬地笑,转移话题道:“嫂子你又开我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我就是要——”
“都闭嘴!”李成的一声怒喝,让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你,留在这儿看着,”李成指完方梅,便朝王勇说:“咱们走。”
他们走后,方梅便在房间里找了张凳子坐下,开始拿着镜子给自己画眉毛。
路羽这才有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似乎是个很久没人来过的房间,到处都是灰尘,窗户和门都破旧,木板上发着霉,上头还挂着乌黑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
眼前的一切,看着看着,就透露出一股熟悉的味道来。
路羽知道她一定在哪儿看见过这些,但是头被击打后留下的伤口,痛的令人暂时无法想起。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和双脚都被绑在身后,无法动弹。
“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逃跑的念头,这个地方你是绝对逃不掉的。”
或许是路羽移动身体的声响惊动了方梅,她暂且把心思从画眉毛转移到了路羽身上。
路羽没搭理她。
时间慢慢流逝,方梅似乎是察觉到到困意,把镜子收起,拿手撑着下巴,一下一下地点着头打瞌睡。
路羽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绑架我?”
方梅晃晃脑袋,暂且回过神:“小姑娘,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要多,你以为你靠这句话就能把我给唬住了?”
“我没有唬你,我说的是实话,”路羽说话的语气很平静,“我爸妈最爱我这个女儿,要是知道我被绑架的话,你们绝对会死的很惨。”
方梅轻嗤一声:“你现在这幅模样,可没有一点说服力。”
路羽丝毫不露怯,迎上她不屑的视线,温声温气地说道:“做人不能只看现在啊,姐姐你总要为以后考虑的,得罪路氏集团会有什么下场,相信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了吧?”
要不是被逼到绝境,他们也不会干出绑架这种事来。
方梅听完虽然没有立即开口,但眼睛里却有害怕一闪而过。
见她上钩,路羽继续说道:“姐姐,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咱们何必闹这么难看呢?”
“怎么无冤无仇,要不是你,我们也——”
路羽打断道:“说到底,那不都是王勇的错吗,你们都是被他这个祸害给拖累的啊,要不是他,你们会是现在这个处境?”
“本来你老公事业有为,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可是现在却......”
“哎,”她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们不仅被害的四处逃窜,还要把赎金再分给王勇这个害人精,不是傻是什么?”
方梅咬着下嘴唇,犹豫片刻后才说:“你个臭丫头别挑拨离间了,你当我看不穿你的小把戏吗?!”
“这可不是把戏,而是我的真心话,我看不惯王勇而已,”路羽咳嗽两声,很是虚弱地说:“我只是想活命,你们要的那些钱我根本不在乎,但是我不想给王勇这个渣滓,要给,也是全给姐姐你。”
方梅捏紧拳头,怒喝道:“臭丫头你给我闭嘴!这世上哪儿有帮绑匪的人质,我是不会被你骗到的!”
“这话说的真伤人,我明明是好心提醒,不要傻乎乎地帮害你的人。”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方梅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急眼。
路羽识相地闭嘴,将她的失态尽收眼底,在心里浅笑一声。
她知道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另一半,正在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