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 第25章 第 25 章

时文对上他冷冷的眼神，讪讪地扯着嘴角，却没笑出来，想了想，他还是把鱼又重新放回了缸里。

齐青淮这才低着头，安抚着怀里的路羽，说着：“时文已经把鱼放回去了，没事了。”

可是路羽不听，整个人跟触电一样，不停地颤抖着。

齐青淮只能拿出哄齐然的架势，边顺着路羽的背，边摸着她的后脑勺把人抱进怀里，带她往房子外头走。

他嘴上说话的语气，也是哄小孩那套：“我们出去，我们不在这儿待着，讨厌的东西马上就消失了。”

路羽哭了多久，齐青淮就抱着她哄了多久，同层有住户回家吃午饭的，看到这场面，都用眼神谴责着‘渣男’齐青淮。

齐青淮只能叹口气，继续哄，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羽终于不哭了，她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红着脸说了个‘对不起’，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仿佛后头有豺狼虎豹在追她一样。

时文这个时候才从门缝探出脑袋，走道上空荡荡的，只有齐青淮，他从房间里走出来，有点没心没肺地说：“我只知道路羽怕鱼，哪儿知道她怕成这样。”

“路羽怕鱼？”齐青淮想起上次逛超市的事儿，原本他只以为她不爱吃鱼，没想过会是怕。

时文点头，说：“对啊，小的时候她不会游泳，她妈好像把她扔海里去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齐青淮听完这话，身子一僵，立马就跑了出去。

时文待在原地，不解地挠了挠头，“我又说错话了？”

路羽没坐电梯，直接走的楼梯，齐青淮顺着楼梯刚走了没几层，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台阶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哭。

哭声现在已经变得很微弱，不仔细听其实不太听得清，楼梯内的声控灯一开始没亮，但是齐青淮从楼梯上跑下来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唤醒了灯。

路羽原本躲在黑暗里哭泣的模样，就这样暴露在了白色的灯光下。

齐青淮放缓步子，慢慢走到她身后的台阶，也学着路羽坐下，他把手放在腿上，再拿胳膊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路羽抽泣的背影。

他想起小的时候，爸妈刚走那会儿齐然特别怕黑，晚上整晚都要开着灯，不然睡不着。

路羽和齐然在某些方面有点类似，但是齐青淮总觉得有的时候，其实路羽更像小孩儿一点。

路羽又缓了会儿，才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只是一回头看到后头有个人坐着，她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幸好齐青淮及时伸手把她拉住，不然路羽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谢谢你啊。”路羽站稳后，跟被针扎了一样，飞快地松开他的手。

齐青淮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哭的通红的脸。

路羽被他看的不自在，伸手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齐青淮见她没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说：“你好了的话，我就走了。”

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哄女生，只是觉得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多一个人分享应该会好一点，所以才会陪着路羽不知道多久。

齐青淮在台阶上迈着步子，但身后却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他回头，路羽跟个鹌鹑一样正偷偷摸摸地跟着。

他索性就停下步子，问着路羽：“还回去？不怕了？”

路羽垂着脑袋，支支吾吾地说：“我妈让我拍时文的照片，我还没拍到呢......不能回去。”

“路羽。”齐青淮叫了她一声。

路羽抬起头，回答道：“怎么了？”

“你妈妈的话，你必须每一句都照做吗？”齐青淮手插在兜里，俯视着低他两级台阶的路羽，“如果时文今天就待在家里不出来，你要进去拍吗，你有这个胆子吗？”

他的语气跟以往比起来有些不同，路羽捏着衣服，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我、我......”

齐青淮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叹了口气，又问：“难道你爸妈的每个要求你都完成了，从小到达，没一次失败过？”

路羽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说话的声音小的快让人听不见：“嗯......”

这个回答让齐青淮沉默一会儿，他说：“那你今天试一次，看看你爸妈会不会要你的命。”

他说完，也不管路羽是什么反应，直接离开。

路羽最后还是没走，她选择靠墙看着自己的两只脚，发呆。

李琳让她拍照片，她没完成，肯定不能就这么走，但是真要拍的话，又要去时文家里，那儿有一大缸的鱼，她不敢。

路羽的右脚不停的前后晃着，像极了现在摇摆不定的内心，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你还没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路羽抬头，看到换了身衣服的齐青淮又重新站在她的面前，她问：“你不是走了吗？”

“回去换了身衣服，”齐青淮拎了拎衣领，说：“刚刚那件衣服上全是某人的眼泪。”

某人听了这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我就是——”

“行了，”齐青淮打断她，“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听你道歉的，说说，怎么还没走？”

他换完衣服，鬼使神差地又跑回来看路羽的情况了，按着寻常人的思路，不应该在他走后不久也离开吗。

但是路羽的脑回路似乎和别人不一样，她那么大个人，跟迷路了似的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路羽垂着眼睫，语气有些死板，她重复着原先的理由：“我不能回去，我没拍时文的照片。”

齐青淮被她的固执整的有点没辙，他点无奈地问：“那你妈对照片有要求没有？”

路羽想了想，说：“说是要拍我和时文的合照才行。”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任务。

路羽有点丧气地叹了口气，但是气刚叹完，她眼里又冒出一道光。

路羽看着和时文年纪相仿、身材也差不多的齐青淮，说道：“要不你拿件时文的衣服出来，和我拍张照吧，不用露脸，有个背影就行。”

齐青淮：“？”

这姑娘是要跟他玩儿ntr？

路羽没等到回答，有点失落地问：“不可以吗？”

齐青淮捏了一把自己的长发，说：“大小姐，虽然我和时文都是男人，但是我是长发，跟他不一样。”

“对哦......”路羽想起时文那头骚包的红发，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但齐青淮的话又给了她第二个方案。

“那你可以去和时文拍照，然后把照片发给我吗？”路羽说。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只要齐青淮不露脸，李琳看到照片，应该不会发现是假的。

齐青淮感觉他好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跟不上路羽的脑回路，他以为自己听错，又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你自己说的啊，你是长发，不能跟我拍照，”路羽丝毫不觉得她的提议有什么问题，“那我换个角度思考，不就得出这个结论了吗。”

齐青淮觉得他小瞧了路羽，本来以为她是个只会按父母命令办事的人，但是现在来看，她好像也不是那么死板。

但是要他一个男人，去和另外一个男人合照，这实在是有点......

“不可以吗？”路羽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十分期待地看着他，但是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齐青淮说可以，不由得失落起来，“不行就——”

跟内心做了无数次挣扎的齐青淮，看着路羽那张可怜兮兮的脸，鬼使神差地就说了句：“行。”

话一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下，伸出右手半捂着嘴，只是嘴能捂住，说出的话却不能收回了。

路羽脸上立马洋溢出笑容来，“谢谢你，齐青淮，你人真好。”

“......，嗯。”齐青淮有点别扭地说，“那你可以走了。”

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他知道路羽没吃，但是让她去吃饭这句话，齐青淮死活也说不出口，只能纠结半天，说让路羽走。

“哦哦，好。”路羽完成了李琳给的任务，也就不继续在这昏暗的楼梯间待着。

齐青淮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她没有再回来，才回到他和时文租的房子。

客厅里，时文已经坐在桌上跟蝗虫过境一样吃着饭了，见齐青淮回来，他立马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可是齐青淮没坐，反而臭着一张脸，摁着时文的脖子把他拉过来，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时文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当做工具人拍完照片再扔开了，暴脾气的他刚想发作，就被齐青淮冷冷一个眼神逼得把话都收进肚子。

“唉。”时文开始后悔，他刚刚对路羽做的事儿，好像确实是恶劣了点，不光把她吓成那样，就连一直懒懒的室友，都对他摆出那样的神情。

他把视线重又放回齐青淮身上，只是刚刚还对他冷着一张脸的齐青淮，现在却又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笑什么。

神经病吧。

时文想，哪儿有人前一秒还冷着脸，后一秒就捧着手机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