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表演完,才轮到学生,每个年级交错着来,路羽的小(1)班在倒数几个,等表演完,开园典礼基本上也快结束了。
后台有家长在和孩子还有冯兰合影。
路羽也被班上的家长们递了好几捧花,但她都没要,只是合影的时候拿着,等照片一拍完就立马把花还回去。
好不容易和最后一个家长合完影,路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有人大扯着嗓子大喊:“有孩子哮喘晕过去了!快打120!快打120啊!”
后台上基本上只有控制音响灯光的工作人员,除此之外就是刚表演完下台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
而小(1)班刚从舞台退场,晕过去的孩子是哪个班的不言而喻。
路羽当即就提着裙子跑过去,推开人群,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是老师,麻烦让让!我是老师,麻烦让让!”
家长自发地分出一条小道给她走。
路羽走进人群的包围,才看到正当中,齐然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她眼睛闭得紧紧的,小小的胸膛不停起伏,光是看都让能让人知道她很痛苦。
路羽连忙蹲在地上查看情况,她试图拍肩膀唤醒齐然的意识,但是没有用,齐然还是迷迷糊糊。
齐青淮是这个时候赶过来的,他看着躺在地上的齐然,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然后捂住她的口鼻,开始往外走。
路羽想问问他齐然是怎么回事,但齐青淮看着她手里捧着的花,目光一凛,就一把拿起花束,然后用力扔远。
包装精美的花束落在地上,娇嫩的花瓣落满一地,像是刚下过一场花雨。
路羽没心思管捧花,她看着走在前头的白起言,声带像是被水泥浇筑,再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音。
她从没见过齐青淮这样冷厉,他长眉紧皱,唇线被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整个人周身都弥漫着低气压。
路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他这么生气,但是作为齐然的班主任,不能就这样不管孩子看,她还是选择跟在齐青淮后头,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齐青淮听着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意识到刚才的失态,对着高跟鞋的主人解释道:“齐然对花粉过敏。”
所以他刚才才会把捧花给扔远。
路羽给他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齐然有这样的情况。”
“先别说这个了,120什么时候到。”齐青淮低头看着怀里的齐然,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很微弱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哮喘,他还能给齐然买吸入剂,但是她偏偏是上呼吸道过敏,不去医院解决不了。
幼儿园门口空荡荡的,救护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齐然的生命耽误不起,路羽想了想,就跟齐青淮说道:“我有车,开我的车去。”
一上车,齐青淮报了宋仪在的医院,路羽就开始猛踩油门。
路上的景色飞快倒退,以往看到黄灯,路羽都是为求稳当停下等,但今天却毫不犹豫地加速,擦着边过去,做了二十多年乖乖女的她,这辈子头一回,开这么快的车。
等到了医院,齐青淮驾轻就熟地朝着宋仪的办公室跑,宋仪刚坐下准备喝口水,一见他抱着齐然过来,就立马把杯子放下,从凳子上起身问着:“又吸入过敏源了?”
齐青淮点了点头。
宋仪从他手里把齐然抱过来,开始朝着急救室跑,边跑还跟身边的护士交代着:“去准备地塞米松静脉注射还有吸氧。”
护士加快速度,比他先一步进了急救室。
路羽想安慰齐青淮,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保持沉默,和他一起站在门口等着。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宋仪从里头走出来,他摘下口罩,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许多。
路羽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宋仪走到齐青淮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只是轻症,没发生气道阻塞,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
齐青淮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很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
宋仪笑说:“大家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干什么?”
他看着站在齐青淮身边的路羽,问着:“你们......认识?”
路羽点点头说:“对,我和他也是朋友。”
齐青淮看她一眼,没否认。
宋仪把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的路羽,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后,才意味深长地看了齐青淮一眼。
齐青淮没注意到他这小眼神,朝躺在推床上的齐然走过去,她躺在床上,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吧。
“以后看到花就跑的远远的,知道吗?”齐青淮叹了口气,还是没能说出苛责的话。
齐然有点无力地点头。
路羽跟着她进了病房,观察一会儿,确定齐然真的没问题了,才和齐青淮告别,回幼儿园上班。
齐然的事只能算是后台的一段小插曲,路羽回去和简晓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时间慢慢过去,到了约定的周六。
“女士,这是我们餐厅最新推出的蒙迪卡罗海鲈鱼,您要试试吗?”服务员指了指菜单最上角的那道菜。
路羽看都没看,就直接翻过去,点起后头的菜来:“我要这个碧芭法式吐司、零度急冻奶糕......”
她说完菜,服务员就笑着说了好的,然后下去准备。
路羽拿出手机,点进和齐青淮的聊天界面,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小羽毛:你今天记得把时文带出来,地方在xx街xx号。】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消息。
【Q:好。】
而说了好的齐青淮,现在却看着蹲在地上的时文,有点无奈地问了一句:“你真不去?”
时文正忙着给氧气泵通电,听了问题头也不回地就说道:“俩男的出去吃什么饭,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说到这儿,他回头看了眼齐青淮,问道:“你生日?”
“不是。”齐青淮说。
“那不就得了,”时文语气十分坦然,他开始给鱼缸接水管,“外头那么冷,不如在家好好待着。”
......
路羽觉察到眼前落下一道阴影,以为是齐青淮带着时文到了,但她抬头,却只看到齐青淮一个人,他身边空荡荡的。
她不解地问了一句:“时文呢?”
齐青淮说:“他不出来,我没办法。”
这是实话,时文真不想出来,他也没辙。
路羽眉头一皱,就想到了办法,她抬手喊来服务员,说:“那些菜帮我打包吧。”
齐青淮问:“打包?”
路羽点头,“嗯,我去你们那儿吃。”
时文不出来,那她就过去,总归有见到他的办法。
因为想着三个人吃饭,路羽点的菜有点多,她和齐青淮两个人都险些没拿下。
时文开门,看到的就是两个快被打包盒淹没的人,他差点以为他这儿是外卖柜。
齐青淮和路羽刚把打包盒在桌上放好。
时文就看着齐青淮问:“你喊我出去吃饭,是路羽让的?”
事实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似乎不承认也没办法,只是齐青淮还没开口。
路羽就走到他前边,对上时文,笑说:“我和他又不熟,怎么有这本事让他带你出来吃饭啊。
我就是放假在家,一个人无聊,想着大家一起吃饭热闹,就买了点菜过来。来的路上正好他下楼,我就让他帮忙拿了,省得我走两趟。”
时文倒是不怀疑这话的真假,毕竟齐青淮的性子,作为室友的他最是了解。
这人懒得没边儿,基本上是能不动就不动,有的时候他都想,齐青淮面无表情,是不是也是因为懒得摆。
路羽打算让时文到桌子边坐下吃饭,然后她好拍个照片给李琳交差,只是当她开口让时文洗手的时候,注意到了他拿着白到反光的水管。
她好奇地问:“你拿水管做什么?”
时文咧嘴露出一个有些渗人的笑容,他慢慢朝旁边移,露出身后的鱼缸,里头游满了鲫鱼、鲈鱼、黑鱼。
齐青淮问:“你去菜市场就是为了买鱼?”
他正等着时文回答,但站在他前边的路羽却突然转过身,躲进他怀里并不停地哭喊着:“我不要看见鱼,我不要看见鱼,我不看!我不看!”
胸口的衣服被路羽死命地抓着,她的指甲还在不停用力,疼让齐青淮轻轻地‘嘶’了一声,但他没推开路羽。
偏偏时文看到路羽害怕,就像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也不嫌鱼身上有腥味,直接就把手伸进鱼缸里掏出来一条鲫鱼。
他跟反派似的步步紧逼路羽,说话也故意用了吓人的语气:“你别怕啊,鱼挺好看的,你快看两眼。”
路羽从听到水声的那一刻起,就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到齐青淮怀里,眼下时文再带着鱼过来,她吓得眼泪不停地流。
齐青淮感受到她的惊慌,扶住了路羽颤抖的肩膀,然后朝时文露出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虽然相貌算漂亮那一挂,但是一米八七的个子在这儿摆着,还是很有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