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 第15章 第 15 章

路羽的步子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

齐青淮还是用原来的速度往前走，走到她身边，略垂眸看着她，问着：“怎么了？”

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你要不回去吧，别送我了。”路羽提议。

他拒绝：“不行，这才过去多久，回去我要被奶奶说。”

“嫌时间太短啊......，”路羽脑子疯狂转动，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要不这样吧，我去你那儿看看时文。”

这样子既不用他送，她还能去时文那儿刷刷存在感。

齐青淮同意，说了个：“行。”

之前他们俩一前一后走着的时候，路羽还不觉得尴尬，但是现在并排走，不说话就多少有点奇怪了。

偏偏她现在还不能放慢速度或者加快速度和他分开，不然目的就太明显。

他跟她能有什么话题呢，除了齐然，还有......

路羽眼睛一亮，主动打破令人难受的沉默，说着：“你毕设到哪儿了啊？”

“哦，没动。”

“还没动？”路羽一脸不可置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开始？”

她是那种绝不拖延的人，ddl都是能提前多久做好就做好，那种最后一天才抓紧做的情况从来没出现在她身上过，所以路羽对齐青淮还没开始做毕设这件事感到很震惊。

齐青淮一只手插在兜里，很散漫的模样，跟路羽的紧张比起来，仿佛她才是那个临近毕业的大学生，他问：“怎么，很稀奇吗？”

“也、也不是稀奇吧，”路羽摸了摸脸，“只是你都让我做模特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有了初步的设计，完全没想到你还没开始。”

“虽然我学服装设计，但也能跟艺术沾点边，灵感这东西吧就是这样的，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没有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出来。”齐青淮给她解释着，

“那你现在想到了吗？”路羽问。

闻言，齐青淮偏头。

日光下路羽的墨发被晒出一圈璀璨的金边，白皙清透的脸颊有着天然的粉嫩微霞，一双漆黑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男人默了默，说了个含糊不清的回答：“算有吧。”

他本想移开眼，但却注意到路羽只到肩膀的头发，问道：“你剪头发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齐腰长发，配着成熟性·感的包臀裙活像个妖精，但是现在剪了短发却多出股与之前矛盾的清纯与纯稚来。

路羽‘啊’了一声，说：“刚刚齐然她们都没发现，我以为你也没发现呢。”

齐青淮耸了耸肩：“我还挺关注一个人的形体和外貌的，这可能算设计师的职业病？”

他们天天画人，再画人穿的衣服，找的参考也是各种人，当然难免对人身上出现的变化特别敏感。

“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剪短发，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路羽说。

她的人生被李琳安排的有条不紊，从小到大，包括发型，自然也包括职业。

当幼师这件事其实路羽并没有想过，她以为她会跟别家的继承人一样进入商学院，但李琳不同意。

因为时文学了服装设计，她要和他结婚，就不能和别人一样，她必须成为那个特殊且和他相配的。

至于选幼师这个专业的原因也很简单，在李琳的计划里，她要成功和时文结婚，再借着幼师的身份说很喜欢孩子，然后给两家的关系生下关键的纽带。

路羽每天都活的像一个机器人，即便有自己的一些思想，也要履行必须完成的程序设定，她从来没抱怨过，也从来没想改变。

所以很多年后，当她想起二十多岁时才姗姗来迟的，那独属于青春期的叛逆与冲动时，还是会感慨，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认识了一个人。

齐青淮很给面子地夸着她：“挺好看的。”

“啊，好、好看啊？”路羽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这会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话就结巴了。

“嗯，你很漂亮。”齐青淮以为她是没听见，又重复一遍。

路羽觉得脸上有点烫，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为什么会对他简单的一句话反应这么大。

其实很简单，因为从小到大所有喜欢她的人，没有谁表白会那么肤浅直接地来一句你漂亮，我喜欢你，这跟说我喜欢你的脸没差。

所以即便他们心里真这么想，但是嘴上说的，情书里写的，都不外乎是性格好、成绩好之类的话，没有人会跟齐青淮一样这么直接地说‘你很漂亮’。

路羽觉得应该礼尚往来，所以她又接着夸起他，说：“没有，没有，你长得也很好看。”

齐青淮很臭屁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路羽有一丝意外，在她接触到的教育里，人的情绪应该是内敛且含蓄的，即便面对别人的夸奖再高兴，也要装作谦虚，但他却。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齐青淮对上她圆圆的眼睛。

路羽别开眼，说：“没有。”

他们边走，边随便扯着话，没多久就到了时文租的房子。

齐青淮停在门口。

路羽对他不进去的动作表示好奇：“你为什么不进去？”

齐青淮沉默了好一阵儿，才说：“我没带钥匙。”

家里的钥匙和房子的钥匙，他全忘带了。

“你还挺——”路羽说了一个很委婉的词，“一视同仁的。”

“我打电话给时文让他开门。”齐青淮打了个电话，冰冷的女声却告诉他对方关机了。

路羽：“直接敲门不行吗？”

齐青淮摇头：“他今天好像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估计不在。”

路羽虽然不想没看到时文就回去，但眼下的情况似乎不得不如此，她有些丧气地握上门把手，希望能出现门没锁的奇迹，她用力一转，然后奇迹出现了，门还真没锁。

两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齐青淮有些不知道现在该丢脸还是庆幸，庆幸是不用等时文回来开门了，丢脸是他记性实在太差，所以走的时候连门都忘记锁。

路羽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内的布置还都挺整齐，并没有进贼的痕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建议道：“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少了吧。”

齐青淮花了一会儿才查完，发现东西都在。

“对了，你下周六能帮我把时文约出来吃饭吗？”路羽看着手机上订座成功的通知，问着他。

“下周六？”齐青淮想了一下课表，说：“有空。”

“那你到时候把时文带出来，地址我过会儿发给你。”路羽又补充了一句：“你千万记好了，一定不能忘，我每天都会用微信发消息提醒你的。”

齐青淮不知道她的提醒是哪种，他又要按着什么要求回复，他是个作息很紊乱的人，不想睡觉的时候被打扰，所以拒绝了这个方案，说：“我可以把你的备注改成周六带时文吃饭。”

这样既省了她的时间，也能保证他的睡眠，虽然把人的备注改成这样其实是一件不礼貌的事。

路羽对非原则性的问题并不会太在意，所以也没有不高兴，只点点头，说：“那就这么定下。”

她就要走。

齐青淮说：“等等。”

“怎么了？”她问。

“我要量一下你的尺寸，后面我制版的时候需要。”他边说边从一堆纸里头翻出来软尺和眼镜，戴好眼镜后拿着软尺慢慢走到路羽身边。

路羽问：“要我做什么吗？”

齐青淮说：“站着不动就行了。”

他把卷尺放开，从最上面的头围开始量。

路羽不解：“你不是做服装设计吗，为什么要量头围？”

齐青淮一心两用，边量边跟她解释道：

“首先我的毕设还没定，我也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做帽子，其次就是头围在设计里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关系到我衣服的版型，但是很多人都忽略这一点导致出现问题。

如果不懂的话，你可以想象一个火柴头插在炮仗上，然后再问自己好不好看。”

他的声线属于冷淡的类型，再加上他性格懒，说话也不怎么用力，所以听上去会更加疏离。

但路羽却反而被逗笑了，脑子里还真出现他描述的场面。

很多人包括她自己都会在买衣服的时候忘记思考头围，所以有些明星明明长得好看，但穿上高定礼服却会奇怪，这就体现了头围的重要性。

虽然明星的身材比例已经比普通人优越很多，但是模特才是真正的佼佼者，那些优秀的国际top模特，很多都是逆天比例加小头，跟她们比，原来出挑的明星当然会落下风。

齐青淮不紧不慢地量着，但是等他量完颈中围后，动作却顿住了。

路羽见他停下，问：“怎么了，我哪里出问题了吗？”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齐青淮不知道该怎么说。

平时学校老师布置作业，他基本上都设计的男装，然后按着自己的身材去制版打样，很少跟女生有交集，自然也不会去量女生的身材尺寸。

齐青淮有点犯难，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路羽开口，说他要量她xiong下围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