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昭昭 第20章 第 20 章

学校五十周年校庆，面向各位家长毕业生开放，活动办得是热热闹闹。

从九点开始，校内走廊一直延伸至跑道上都摆着各式各样的学生小摊，顾月浅很难想象短短七年，学校活动发展到了她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步。

“顾月浅！”邓琪琪朝她奔来，自然牵起她的手，“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啊，现在从元气少女转换到温雅女神了。”

顾月浅手中提着的包朝邓琪琪腰上轻轻一甩：“你这嘴真应该发挥它的长处。”

邓琪琪转而挽起顾月浅的右手：“所以，我大学学的商务谈判专业咯，算不算在这条路上发扬光大了。”

顾月浅点点头：“的确很适合你，我记得你初中还老说要成为成功人士梳油头。”

邓琪琪一身西装，头发油光水滑，正襟危坐地坐在谈判桌前，想起那画面顾月浅就不忍直视。

“优秀学生代表发言，没你我真不服。”

邓琪琪拉着顾月浅在摊前溜达转悠着，“喂喂喂，还成功人士呢？我现在成功的头都没有，无业游民一个。”

“为什么？”顾月浅问。

“没适合的呗。”看顾月浅脸上顿露的歉意，邓琪琪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转移话题，“话说，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等等，等等，让我猜猜看。”

邓琪琪心里早有答案，脱口而出：“医学？”

顾月浅皱眉，点点头又摇摇头，答案并不完全对。

“啊？是护理专业？什么意思啊，到底对还是错了？”邓琪琪问。

“动物医学……也算是医学你说对吧。”顾月浅发现个有意思的摊位，指了指那边，“去玩玩？”

“嗯嗯。”邓琪琪一边走一边激动地拉拉顾月浅的袖子，“哎呀，就差一点，当年你那么喜欢小动物，有天放学还和我一起将捡到的小猫送到旁边的宠物店。”

邓琪琪再次拽了拽顾月浅胳膊，一脸认真：“真的，它黑乎乎的脸上有两撮对称的白毛，我们当时还给它起名叫兔兔，我早该想到你学这个专业的。”

顾月浅笑笑，也许动物医学不只是父母的意愿，她潜意识中也一直向往着。

“知道了知道了。”顾月浅点点头，“答对了也没什么奖励的。”

邓琪琪也跟着笑笑，挽着顾月浅蹦蹦跶跶来到打气球的小摊前。

“同学，来两轮。”邓琪琪说着扫码付了钱，“这轮我请你。”

“这……”顾月浅刚启唇，声音就被邓琪琪堵回喉咙里。

“得了奖品算我的。”邓琪琪付完款放下手机，选起面前的机枪。

“行。”

顾月浅手握机枪，子弹上膛，扳机扣动，“啪”一声，子弹脱靶。

“哟，这不是顾月浅吗？”身后来了人。

这语气这声音，好似一点没变，不会十年过去，还在这当大姐大吧。

顾月浅没回头，手上找准了感觉，一打一个准。

“还挺厉害的。”曾经的红衣大姐头此时已换了身穿搭，虽不是红色倒依旧酷炫，“喂，我现在和林霖松在一起了。”

顾月浅觉得有些好笑，她扬头直视她的双眼：“哦，所以呢？”

她倒是多了些诧异，和传闻中的顾月浅不一样，仍旧那么的无惧……与无敌。

被盯着有些发怵，她移开实现，“6，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个抱歉，当时我做的事情的确蠢得要命，你顺便替我跟何云归也说声。”

“6，道歉还找人代。”顾月浅托枪继续，“嘭嘭”几下正中靶心，邓琪琪在一旁打完枪默默埋头挑选大差不差的钥匙扣。

大姐头无语：“你说话非要这么针尖对麦芒吗？”

“尊重是相互的。”顾月浅微笑，“老板，这个是不是能换个中等大小的，您数数。”

大姐头：“行，那能不能请你帮我给何云归带个信。”

顾月浅指指架子第三排的小可玩偶：“换成它行吗？”

学生做生意嘛，主打一个双方开心，互相满足，双马尾女生立刻将她递到了顾月浅手上，和一旁的短发男生头又靠在了一起。

现在，吃瓜很重要。

“到底行不行？”大姐头耐着性子压着不耐烦。

“不 行。”顾月浅抱着玩具瞧了瞧，满意地笑笑，她态度渐柔和，“道歉，还是得当事人到场，才比较有诚意吧。”

邓琪琪附和地点点头。

“那我不是见不到他人吗？你看我进得去他家公司吗？”大姐头撇嘴。

顾月浅问：“他今天不会来吗？”

“不会吧。诶，你没他联系方式吗？”大姐头疑惑。

“我……应该要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这话一出，顾月浅脑海中忽闪过几个画面，好像曾经在哪听过。

大姐头叹了口气嘴巴啧了声：“那次后，他还来找我为你出头，我还以为你俩会在一起。”

重点词汇，邓琪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铺子，三人脑袋贴着正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往前凑。

那次，黑帽衫短袖男孩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突然与脑海中何云归的双眸重合在一起，顾月浅脑袋突然短路。

她早就与何云归相识，也许应该说是，何云归一直知道她。

顾月浅开口：“他……找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警告，你不知道，当时他那双眼睛陡然黯然，阴冷得可怕。”大姐头只是想起就不由得瑟缩着揉搓双臂，“行了，你这份道歉我算是给到了。”

临走，她低声补上一句：“当时真的，很对不起。”

顾月浅点点头：“道歉，我接受了。”

邓琪琪拉着顾月浅将这个摊位全都看了个遍，最后去废弃教室改的三日咖啡屋坐着休息休息等下午三点庆典开始。

“华夫饼两个，一杯拿铁。”邓琪琪将咖啡单递给顾月浅。

“一杯柠檬汽水，谢谢。”顾月浅将单子还回学生服务员手中。

“我们家拿铁很好喝哦，可以尝尝的。”学生点点单上的大图。

“不用了，汽水就好啦。”顾月浅笑着摇摇头。

服务员走后，邓琪琪追问：“不喜欢喝咖啡了？”

“喝多了，闻多了，也做多了。”顾月浅打开手机回复消息，“忘说了，我在一家咖啡店兼职。”

“现在是不太好找工作。”邓琪琪眸光渐暗，嘴上欲言又止。

学生端来餐品放置桌上。

“谢谢。”几乎是同时说出，二人相视一笑。

邓琪琪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其实，我也欠你句对不起。”

这句话把顾月浅搞糊涂了。

“浅浅，初二升初三那时你出了事，父母管得严我没法联系你。”邓琪琪拿起盘上的咖啡勺，勺面沉入杯中搅起涟漪，“再后来，听说你变了许多，我也就没再好意思找你。”

邓琪琪拉着顾月浅的双手，郑重其事地说出了心里的那句：“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不同年级不同学校，也许那时候延续友谊，现在再见还少了一位朋友。

“那我再加个提拉米苏才能原谅你。”顾月浅说着招手叫来服务生，她抬眉，“你看我变了吗？”

邓琪琪摇头，至少现在她看来，依旧洒脱，曾经的顾月浅回来了。

在某些方面顾月浅看得很开，但在爱情方面却过于悲观。

——

两点四十五，顾月浅和顾依依入了座。

顾月浅扫扫四周的人，看距离开始还剩些时间决定去上个厕所，刚刚柠檬汽水喝多了，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心灵又手巧，她简直上不如老，下不如小。

顾月浅起身：“我去个厕所，你去吗？”

“不去了，我占着位置。”邓琪琪说着将包放到顾月浅位置上。

这位置的确很不错，中间位置，离后排相机远，又离前排领导远，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会选位置。

“那我去去就回。”说着，顾月浅猫腰前行。

走出汇报厅，顾月浅直起身子，四处一看，走了七年，学校又再建了七年，厕所不知道搬哪去了。

顾月浅凭着感觉往前走着，果不其然找到了厕所。

舒畅地如厕后，顾月浅擦擦手上的洗手水，将纸扔进垃圾篓中。

脚刚踏出厕所，就听到厕所旁，楼道里的声音。

走进了听，是何云深的声音。

顾月浅犹豫着是否上前去打招呼，就听对面语出惊人，吓得她收回了脚，关上了门。

“排异反应？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为什么现在会这么严重。”听到轻微声响，何云深瞥了眼身后，注意力回到电话上。

顾月浅背靠在门上，怎么走哪都能让她吃到这惊天大瓜。

她彷徨，大瓜总被她吃到，电视剧里往往知道得越多的人，死得越早。

她不想听的，可走廊空荡荡，厕所静悄悄，那门完全隔不住何云深的电话声。

“红姨，您别太累着，我这边结束了就赶过去。”

红姨？是她认识的那位红姨吗？

“前几个月，您也太惯着他，也不知道每天守在电脑前干什么？”何云深的声音又放大放慢了些。

“他可还欠我一个医院的人情。”何云深叹了口气：“还是得督促他一下，要不以后又像那天灵感来了一晚上干一个策划出来。”

他又刻意补上句：“真是为了赢我一把不顾自己的身体。”

那个，她自以为为她量身定做的策划案，是巧合吗？那他初二转学的原因难道是……

“初二时出的车祸受的伤，对这次手术没什么影响吧？嗯嗯，没有就好，那就这样了红姨，活动要开始了，我先挂了。”

何云深句句踩在顾月浅心中的疑问上，听见何云深离开，顾月浅缓缓推开门。

红姨、医院、策划案、初二车祸，种种的一切线条却都接连汇聚在一起指向了他，何云归。

她等的那个人，今天是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