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思源看着浑身充满低气压、脸色臭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拿着刀把所有碍眼的人都杀了的陆长惟,小心地关心道:“昨晚又失眠了吗。”
陆长惟正闭着眼睛让化妆师给他化妆,闻言,微微掀起眼皮瞥了眼井思源,没回答,但眼神传达的意思比说话还要清楚——别烦我。
井思源识趣儿地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化妆师就给陆长惟上好了妆。
房车里是个人都能感受到陆长惟从早上起床到现在的心情都非常一般,因此,化妆师收拾好化妆工具,非常有眼力见儿地躲去了角落,只剩下井思源和林恩乔坚守在前线,直面来自陆长惟的压迫感。
林恩乔偷偷用眼神询问井思源情况。
井思源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林恩乔做了个“许”字的口型,继续用眼神问。
昨天晚上她打包好饭菜赶回酒店,一进门就在陆长惟的房间里看到了许知朔,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和井思源就都被陆长惟赶出了房间。
林恩乔实在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出门之后她委婉地向井思源打听了一下,井思源并没有正面回答,只含糊地说两人的朋友关系在五年前的这时候闹掰了。
林恩乔不傻,知道事实或许并不是井思源说的那样,至少不完全是,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但因为太过惊世骇俗,她选择还是当个糊里糊涂的打工人。
受到林恩乔的启发,井思源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许知朔,毕竟这人又是送小饼干,又是送自己做的饭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着白白净净、心思单纯,内里挖开都是黑的。
五年前就那么会骗人,五年后还得了。
也就陆长惟会被迷了眼,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
当然,这些话井思源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事实上,陆长惟和许知朔分手以后,井思源几乎不敢再在陆长惟面前提起许知朔这个名字,陆长惟的朋友也默契地做出了同样的事情,除了何津那个缺心眼的。
房车在停车场停下。
井思源的思绪被打乱,不再往下想。
陆长惟下了房车,看到在找车位的路特斯。
很快,路特斯找到了车位,驾驶座的门打开了。
陆长惟正要往片场走,余光注意到从驾驶座下来的人是许知朔,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许知朔自己一个人开文铮的车来的片场。
陆长惟在房车里并没有注意到这辆路特斯,但是看许知朔后脚就到了的时间,对方似乎跟了他一路。
“早上好。”许知朔小跑着来到陆长惟身边,像是清晨吹过来的一缕清风,倏地就近了身,让人在反应过来之前根本移不开眼。
在陆长惟身边停下,许知朔也跟井思源和林恩乔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他跟上陆长惟的步伐一起往片场走:“你吃早饭了吗?”
陆长惟闻到了许知朔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立刻便想起昨晚做的梦,神情顿时比在车上时还要阴郁冷漠。
没有得到陆长惟的回答,又看到陆长惟脸上冷酷厌恶的表情,许知朔无措地愣住片刻。
刚刚还因为带了点笑意而上扬的眼角眉梢,一点点垂下,脑袋也深深地垂了下去,盯着黑漆漆的柏油路面。
脚上的步子不知道怎么就乱了节奏,一开始还能跟上陆长惟的步伐,此刻慢慢落到了后面。
余光里突然没有了许知朔的身影,陆长惟脚步停顿,扭头往后看了眼已经落了他两步远的许知朔。
许知朔见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也立刻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着。呆愣愣地站了两秒,见陆长惟还站着看他,他想了想,朝陆长惟走了一步。
下一秒,他就听见陆长惟低沉的声音响起,语调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是很好听,很有磁性的音色。
但此刻,这道声音里充满了嘲弄和明晃晃的恶意。
陆长惟说:“离我远点,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恶心。”
冰冷的话音落下,许知朔的脸色顷刻间白得彻底。
陆长惟面无表情地看着朝霞下许知朔单薄瘦弱的身影。凌晨五点的清晨,月亮还挂在天空,拂过脸侧的风也带着些许凉意。许知朔的白色外套被风吹动,不是很大的风,却吹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样不堪一击的脆弱模样,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陆长惟讥讽地笑了声:“别再跟着我。”
说完,他转过身,一个余光也不再给被留在身后的许知朔。身后许久都没有脚步声再响起,陆长惟走过马路,这时,他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刹车声。
“你他妈的没长眼啊!走路不看路!”
“大早上的真他妈的晦气!”
车主破口大骂的声音随即进入耳中。
陆长惟继续往前走。
林恩乔小跑着才跟上陆长惟的步伐,听到这些怒骂,她有些不忍和担心,偷偷地回头看了眼情况,发现许知朔竟然和一辆轿车只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
如果不是车主刹车及时,后果简直不敢想。
而许知朔看起来也被吓得不轻。
“他妈的,你要是想死,你去跳河去跳楼去喝药去割腕,别他妈的来我这里碰瓷,赶紧滚开!”
车主降下车窗,解开安全带,探出了半个身子骂。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碰见你这种人!”
见对方惨白着脸,不吭声,身体却在发抖,车主的眼睛上下一扫,脸上冒出几分审视,又扭头找了找附近的监控,没发现有监控,车主立马啐了一口唾沫,怕被真的讹钱,赶紧收回身子,准备开车走人。
屁股还没挨上座椅,他的领口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巨大的力道拖着他的身体再次从车窗钻了出去。
“你吵得我很烦,很烦。”陆长惟的手指攥紧了车主的衣领,车主半个身体都出了车窗,但陆长惟手上还在用力,胳膊上的肌肉紧绷着,“闭嘴知道吗。”
井思源慌乱地去拉陆长惟的胳膊:“哥,冷静。”
他和林恩乔都没想到陆长惟会突然回头,等反应过来时,陆长惟已经穿过了马路,俩人赶紧跟着调头。
井思源看向许知朔,给许知朔递眼神,希望他能过来拉住陆长惟,以免陆长惟因为打人上了娱乐头条,但许知朔好像还没能回过神,只知道傻站着不动。
“陆哥,这是在街上。”井思源提醒陆长惟,去掰陆长惟攥着人衣领的手,但陆长惟的手劲儿向来大,他掰了半天都没掰开。井思源只好压低声音,再次提醒,“万一被拍到就出事了。”
陆长惟似乎听进去了,松开了车主的领口。
车主深吸了一口气,涨红着脸跌坐回座椅上:“我要报警,他妈的,我要报警!你们是谁,给我等着。”
陆长惟的胳膊从车窗伸进去,从里面打开车门,一把拉开。在井思源看愣住这个操作的时候,陆长惟已经拎小鸡崽一样把车主从车里拎了出来,然后,卡着人的脖子一把把人按在了车上,让人的脸看着前面的红绿灯。
“报警。”陆长惟掏出手机扔到他面前,砰的一声,吓得车主哆嗦了一下,“打一个我看看。”
车主使劲儿挣动,根本挣不开:“你有本事松开我。”
陆长惟看向林恩乔:“给他报个警。”
“啊?”林恩乔慌乱地看向井思源,又看向单手就把人按住动弹不得的陆长惟,“咱们报警……啊?”
陆长惟眉眼一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林恩乔二话不说,立刻拿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
陆长惟松开车主,从林恩乔手里抽走手机,正要开口,听见车主求饶的声音:“哥,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就开个玩笑,我道歉,您这报警做什么。”
陆长惟没理会,简短地说了情况和地点。
井思源和林恩乔听到陆长惟说车主闯红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应该不用上娱乐头条了。
但陆长惟不是没回头吗,怎么注意到红绿灯的?
挂断电话,陆长惟把手机还给林恩乔。
林恩乔接住,顺便还把陆长惟的手机捡了起来,然后和井思源一起盯着车主,以防他跑了。
陆长惟走到许知朔面前,看也不看他,直接上手拽住他的后衣领,把人拽到了路边的人行道。
许知朔踉跄了一下,动作僵硬地抬头看向陆长惟。
陆长惟面色不善,似乎想对许知朔发作,但是看见许知朔那副死人脸的模样,又没了心情。
许知朔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回过了神,眼睛聚焦,只是声音发紧:“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突然有车。”
他开口就是道歉,这让陆长惟心里的火气更加严重。
他不过一分钟没看见人,许知朔就差点被车撞了,就许知朔这个样子,在英国五年,不知道活得多糟糕。
陆长惟冷笑了一声,浑不在意地说道:“你爱死不死。”顿了顿,“别死我眼前儿,晦气。”
这不是陆长惟第一次说,这一次,许知朔迟缓地点了点头:“好。”想到陆长惟几分钟前说过的话,他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陆长惟的距离。
但陆长惟的表情反而更冷了,狠狠盯了眼许知朔。
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开始到来,经过陆长惟和许知朔五个人时,有关系还算不错的工作人员想跟陆长惟打招呼,但是被陆长惟的眼神吓了回去。
还是井思源跳出来缓和气氛:“有人闯红灯差点撞了人,我们在等交警处理,你们先过去吧。”
翁红玉刚走近就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目光扫了一圈,落到许知朔身上:“人没出事吧?”
许知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翁红玉是在问他,于是,他摇了摇头:“谢谢,我没事,没有撞到。”
陆长惟冷笑了声:“你挺遗憾。”
“没有。”许知朔说。
翁红玉瞧了瞧抱起胳膊,阴阳怪气的陆长惟,又瞧了瞧小兔子一样惴惴不安的许知朔,再瞧陆长惟,突然感觉这人很像一只欺负兔子的灰狼:“人没有出事就好,我看小许吓得不轻,脸都白了。”
陆长惟瞥了眼许知朔:“活该。”
翁红玉:“……”
果然对陆长惟的嘴就不应该抱有任何期待。
翁红玉走到许知朔身边,安抚了他几句。
没多久,交警赶了过来,向几人了解了情况,车主扣分,交罚款,陆长惟也被口头教育了一番。
交警和车主走后,井思源看了眼时间,瞥了眼许知朔后,对陆长惟说:“幸好咱们都是提前到,不然耽误这四十多分钟,到时候网上都得是你耍大牌的消息。还有你刚才动手,有没有想过如果被拍到了会怎么样。”
陆长惟压根不在乎这些娱乐新闻,从他十六岁出道到现在,十三年过去了,黑他的新闻不计其数,但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事儿,没有丝毫新意。
但井思源这句话显然是说给许知朔听的,只是在许知朔因为愧疚道歉前,陆长惟先开了口:“拍到就拍到。”
井思源剩余的话被迫咽了下去,无话可说。
翁红玉适时开口:“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快去片场吧,化妆师估计要等急了。”翁红玉温柔地拍了拍许知朔的胳膊,“小许,走吧。”
陆长惟的目光立即落到许知朔的右胳膊上。
但许知朔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不似自己碰他胳膊的那天,又是害怕又是发抖,好像自己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见许知朔毫不犹豫地跟翁红玉走了,陆长惟的眼神变得格外阴沉。
陆长惟,包变脸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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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