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羽集 第6章 萧翎玦×青佞

萧翎玦，本命灵器孔雀翎，花花公子，多情又深情，攻击型幻术师。战乱之前在琅幽国与小妖王赤曜、封妖师江北辞相识，也是唯一与琅幽榜第一的“奚佞”交好的人。后无意间识破青佞鬼族身份，是人族暗插在鬼族内里的一颗棋子，是后期人族扳倒鬼族的致胜筹码之一。

琅幽国，赌武场。

萧翎玦指着那道金光蔽空的天榜：“奚佞，我们比比看，看谁先上这琅幽榜第一。”

青佞顿了下：“你不是已经上过了吗？”

萧翎玦满脸的疑惑：“嗯？”

青佞面无表情：“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上过我了吗？”

萧翎玦愣怔着反应了一瞬，而后红着脸咬牙切齿的说：“你、你是琅幽榜第一？！天呐，琅幽国是没人了吗，居然让你一个巫族霸榜了第一。”

……

青佞击退一名偷袭的魔族时，脸颊上落了一道浅淡的伤痕。

萧翎玦两眼放光地掐住青佞地脸，凑近得似乎想去舔那道血痕：“战损美人啊，可真好看。”

青佞恹恹地拍开萧翎玦的手。

萧翎玦顿时像被踩了尾巴般，他圈着青佞脖子几乎快要整个人挂在青佞身上，用着强势的语气贱兮兮地说：“你成天一副阴郁羸弱的样子装给谁看啊？嗯哼？内里坏透了的蛇蝎美人。”

青佞蹙眉，冷冷瞥了他一眼。

萧翎玦被瞥得欲.火上窜，咽了咽口水：“对，像这样，露出些傲气。”

萧翎玦没忍得住十秒，凑上去张扬索吻：“救命，我真的爱惨了你这副虚弱中带着狠戾的迷人样子。”

……

街市上，突然出现的萧翎玦一把捉住青佞的手腕：“别动，伸手。”

青佞低眉看着萧翎玦给他系上坠着两枚铜钱的紫红色手绳，默然不语。

“这是紫檀木手绳，铜钱找高僧开过光，能驱鬼避邪。”萧翎玦语气雀然。

“礼物吗？”青佞眉眼渐弯。

“嗯嗯。”萧翎玦鲜少见青佞笑得这般，“可稀罕啦。”

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小孩，撞入青佞的手臂，那本该很牢固的紫檀木手绳却轻易断裂开来，坠落在地上，连铜钱也龟裂开细纹。

青佞几乎瞬间阴沉成了脸色，抬手便是杀招。

那小孩吓哭得跌坐在地上。

萧翎玦快速拉住青佞：“算了，阿佞，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我再去宝光寺里给你求一个。”

“嗯。”青佞一顿，面无表情地应下。

裂了的避鬼手绳不吉利，萧翎玦没去拾，带着青佞转身离开，他没看到一瞬间从青佞袖中爬出的蛊虫飞到了那名幼童身上。

……

九幽纪766年，鬼魔二族彻底侵占阳域瀛幽、筮幽，连同瑯幽也半数沦陷。

青佞，鬼族少主，鬼帝次子。

阴冷绝戚，狠戾乖张，诡诈善欺，蛇蝎美人。

擅长御魂、傀儡术，潜在琅幽国时，伪装成施咒术通鬼邪的巫族，化名“奚佞”。

鬼族营地。

“杀了我，动手啊。我死了，你就自由了。”刀刃抵住了青佞的胸口，青佞目光阴冷地盯着执刀的那只手。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很爱你的人，他居然想要你的命。

萧翎玦看着青佞，讥笑一声：“堂堂鬼族少主也会栽在我手上吗？”

“你可是最强大的鬼族之一啊，居然甘愿雌伏在我一个微末的人族身下。”

青佞目光还未曾从那片刀刃上挪开，他只平静地说：“我身上的阴气，对你一个人族来说太重了些，我来的话，怕你身子受不住。”

萧翎玦眼中的讥讽扩大：“那你还真是会为我考虑啊，青佞。你要知道，爱是宠溺、顺其心意，也是身心的绝对驯化和占有，并不是像傻子一样单纯的信任和任由取索。”

“隔着整个种族的仇恨，你为什么会信我很爱你呢。”

“你真的，像个大傻子。”

青佞抬眼看向萧翎玦：“我其他都可以相信，但你爱我这件事，我从来不信。”

萧翎玦目光一凝。

“绝对驯化和占有？萧翎玦，你确定想要我这么对你？我还一直以为你想要的是自由，看来是我误会了。”青佞语气竟有些嘲弄，“你这种羽毛光鲜亮丽的骄傲孔雀，就应该剪掉翎羽困在笼子里驯服。”

听着被激怒的青佞口中威胁的话，萧翎玦手中握紧的刀刃不由自主地向里刺进了几分，却迟迟没有下重手。

“用力。”青佞却突然握住萧翎玦的手，向心口用力扎去。

刚才还神色轻佻讽蔑的萧翎玦此际却慌了神地想挣开青佞自虐的手。

“怎么，心软了？”青佞握着萧翎玦的手强行加重了力道，“不是说恨我吗？不是说隔着种族的仇恨吗？”

萧翎玦看着青佞那心口渗出来的墨红血迹，一滴滴顺着刀刃滑坠在他和青佞交握的手间，他胸中慌悸更甚，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可能该跑。

“方才我是骗你的，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可能自由，你会连同魂魄被我困在身边一辈子，你会守着我的尸体寸步都无法离开。”青佞目光冰冷地看向萧翎玦。

对上青佞那寸寸冰寒的目光，萧翎玦心口猛得一窒。

青佞唇齿微动，像是低喃了几句晦涩难懂的秘咒。

突然，萧翎玦的手臂上浮现出如同枝茎一样的暗青色的暗纹，那暗纹快速生长、蔓延到了每一寸肌肤。

“你做了什么？”萧翎玦心脏骤得一疼，他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

下一瞬，那些暗纹竟真的生长出枝茎，从他的皮肉内里破开，在萧翎玦身上绽放开一朵又一朵的暗青色鬼莲。

那些鬼莲汲取着他体内的灵力，根茎在他的血肉里交错生长，逐渐剥夺了他对身体的所有掌控。

青佞沾染血迹的手抚摸上萧翎玦颈项间生长出的最娇艳的莲，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语气惊叹：“真好看。”

心头血渗进了鬼莲中，它变得更加诡艶。

青佞笑意残忍：“鬼族最擅傀儡术，这鬼莲的种子上有我的魂引和心头血，我还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试过，感觉如何……做我的人偶开心吗？”

萧翎玦张了张嘴，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青佞的手顺着血脉经络的走向抚上萧翎玦的脸庞，在他眼尾摩挲。

那语气让人不寒而栗：“只要这鬼莲再向上生长几寸，你连同意识都会被剥夺。”

青佞看到了萧翎玦眼中的恐惧，却没有丝毫怜悯：“现在才知道怕了？”

……

荀川萧家。

萧羽宸死死护住怀中哥哥遗下的锦囊，被驱打出门外时，嘴里还崩溃地喊道：“你们别骂他了，他已经、己经死了啊！”

对他喊打喊骂的人群散开之后，萧羽宸已经蜷缩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他微微抬头，那破开云层的阳光灼目，却照不暖一颗冰凉彻骨的心。

他的兄长，曾经真正照耀他的煦阳啊，如今却是使他遭受咒诅的祸源。

萧羽宸紧抱着那个绣着歪歪扭扭一个“羽”字的锦囊，痛苦至极：“哥……”

像是燃烧灵魂的苦求终于得到了回应，一双手从身后将他抱起，萧羽宸看到了幻想中的影子。

萧羽宸的语气却出其厌恶而恐惧，他发着抖捂住头：“哥，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让我当你死了不好吗？”

不是这样的话，我会忍不住恨你的。

“这样啊，我知道了。”萧翎玦声音很轻，像是刚从让他虚脱的苦难折磨中爬出来，“我只是很想再来看看你，小羽……别担心，萧翎玦早就已经死了。”

萧羽宸发抖的身躯僵硬住了。

他这时才注意到，拥抱住他的那双手，太过冰凉了。

“别害怕啊。”萧翎玦安抚道，“你的哥哥或许还活着，但那个和鬼族少主勾结的萧翎玦，早就已经死了，死在鬼族手中，罪有应得。”

萧羽宸回身抱住了萧翎玦，他看着萧翎玦身体每一寸经络上墨青色的暗纹发怔：“你……你现在是鬼尸吗？”

“差不多，不能受自我意识控制的傀偶和尸体没有差别。”萧翎玦苦笑了下，“不过比他们好看一点就是了。”

“那你是，怎么摆脱控制跑来见我的？”萧羽宸诧异道，“还有街上从我们旁边路过的行人，他们看不到你吗？”

“不是幻觉，不是。”萧翎玦看着萧羽宸脸上的两行泪痕，先声安抚。

顿了许久后，他才继续道：“我只是跟我主人说……离家前弟弟尚还年幼，若是在去鬼域前能再抱他一下就好了。”

萧羽宸抬手扇了萧翎玦一巴掌，颤烁的眸光难以置信：“主人？你认鬼族为主？”

“我心中一直以为，你是和以身魂祭塔的乔延阁下一样伟大的人啊！！你怎么、怎么能……”

萧翎玦咽下了喉间的腥甜，辩解道：“如果，是因为我连自杀都控制不了呢？”

萧羽宸眼中是愤恨的灼怒：“那我替你结束你这屈辱的生命！”

萧翎玦笑了起来，他揉了揉萧羽宸的头：“就是这样，不要迷惘自耗，带着清醒的怒火往前走。小羽再信兄长一次——在你将自己燃烧殆尽之前，你的煦阳会再次归来的。”

“孔雀翎的光辉将与不死火一同照彻阳域。”

“好狂妄的口气。”赤曜倚着拐角的墙壁，挑眉看向萧翎玦。

萧翎玦安抚了下萧羽宸，而后站起身朝赤曜走过去递交情报：“青佞狡诈，他不一定完全不知道我的动向，情报的有效性你们要自行鉴别。”

“重瞳在，不会被青佞诓过去的。”赤曜仔细打量着萧翎玦，见他神奕如旧才安心半分，“云隐国师的隐匿术至少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才失效，不准备跟故友聊一聊吗？”

萧翎玦沉默了一瞬，轻笑了声：“这副身体很久没有能自由操纵的感觉了，走走吧，你有什么想问的等离小羽远些再提。”

“嗯，去城郊。”赤曜道。

走得稍远了些后，反倒是萧翎玦先开口问道：“白弋他们近况还好吗？”

“乔延死在他眼前啊，你说他情况能好到哪儿去？”赤曜倒是直白，他伸了个懒腰，话头一拐，“你们俩个，一个被鬼族少主拐了，一个被天魔夜晏拐了，这仗打的，像全靠美人计一样。”

“如果能将伤亡降到最低，又有何不可呢？”萧翎玦反倒宽慰起赤曜来。

硬战，当然能战。但鬼族御尸万千，妖族却没有第二个绛朱陛下了，人族也不能承受失去重瞳的损失。

只有他们的牺牲是最有微末，也最有价值的。

赤曜白了萧翎玦一眼：“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被青佞困缚折磨，你不那般激怒他，他不是不会这样对你吗？”

“我有数。”萧翎玦只是这么回答。

赤曜语气里有些怒其不成器的意思，他咬着牙说：“相爱相杀的戏码很好玩？你可别最后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小曜曜，你不明白，单纯的爱意是很容易消磨的东西，揉杂了恨意、执念和愧疚的感情，才是最无法割断的绳索。”郊野阳光明媚，萧翎玦眉眼舒展地说。

“我已经是青佞的弱点了，其实并不是他困缚了我，是我绑住了他。”

赤曜看着萧翎玦面上张扬疏狂的神色，没有插话。

“——等到末路之时，我会带着他一起消亡。”只是，一向幽默跳脱如同太阳般煦暖的萧翎玦，说起绝决的话来，掩在眉眼中的阴戾竟完全不输那个阴冷的鬼族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