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汝安 第3章 迷局

萧欢近日咳嗽更厉害了，也许是前几天吹了风，受了寒，每天汤药不断。

如往常一样，萧欢一只手撑着头看书，一旁摆这一碗冒热气的药，闻起来就特别苦。

“殿下，长公主来了，”施诺突然进来道。

萧时浠紧跟着她后面，闻到浓重苦涩的药味，不忍皱了眉。

萧欢抬头的瞬间恰好与她对视，看到了她皱起的眉，无奈叹道：“皇姐可有什么事？我这些天身体不好，恐将病过给你。”

赶人的意思明显，可惜萧时浠没有顺她的意，倒是直接坐下来了，神情从容随意，好似相熟许久。

“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想妹妹了，来看看，跟你单独说会话。”萧时浠笑得明媚，仿佛这是姐妹之间的闲时小话。

“阿诺，你们先出去吧！”

房内只剩下两人，气氛有点微妙，萧欢在观察萧时浠，而萧时浠也在打量萧欢。

“花小姐是不当这宫中的雀，回花家当大小姐了？”萧时浠道。

“长公主殿下，几次三番的打探我的身份，不知我身上有什么吸引了你的目光？”萧欢看着她，眼中无波，好像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花小姐貌美胜过天上谪仙，光是你的脸便引走了我的眼睛。”萧时浠还真的盯着她的脸看。

萧欢有些不自在，别开脸端去晾凉的药喝了一口，心里暗暗调整好。

“殿下应当不是因为我的脸，是花家吧？殿下不甘于只是公主，而花家世代功勋，花庚澈如今立下军功，在军中积威。殿下需要这个，对吗？”萧欢平静地说。

“花小姐聪明，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萧时浠笑着问道，却隐隐漏出威压。

“我常年在宫中，不知外面的情况，这个选择，我还真的不能快速做出，”萧欢浅笑道。

“如今中宫势微，但是萧景睿是个表面锦绣，中内草包的废物，这点想必花小姐也看出来了。”

“若是陛下钟意他，我们必是要遵循圣意，世代的忠良不能毁在我手中。”

“的确，花家的事迹我从小便听着，从太祖皇帝就随在身边征战四方，自是忠勇之家，”萧时浠话锋一转，“但是他们是为什么放弃平静的生活，你们还记得吗？”

“为百姓不受饥寒之迫，流离之苦，为一个四海升平的盛世。”萧欢突然停顿，许久才说出这句话。

“你猜为什么花小将军受这关这么艰难？此次寒冬，明明朝廷拨了款，送了粮草冬衣，可是却冻死者逾万人？”萧时浠表面上风轻云淡，提起这件事心中仍旧翻涌起愤怒。

“在二皇子手上，兵部和吏部在运送时‘失误’将东西落入汹涌的河水，其实大半进了二皇子囊中。”

萧时浠有点惊讶，却也有所预料。

“花小姐想起来了，那你的选择是……”萧时浠笑道。

“若殿下可以让世间美好，百姓康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萧欢轻笑道，不同于平日伪装的笑，带了几分真心。

“花小姐既然选择了我，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字，总是花小姐的叫，未免有些生疏。”

“清念。”

“不错，名字好听，人也好看，”萧时浠笑着看着她，言语带了几分挑逗的意味。

“殿下，前路漫漫又坎坷，还需万分小心。”

“我知道，你也是。”

花清念与萧时浠闲聊一会，但那碗药却没怎么动，外面天又有点阴，应该又要下雨了。

“念儿再过不久就要离开这里了？”萧时浠挑逗的意味更加明显。

“是的。”

花清念表面上笑容不改，心中暗暗腹诽：面都不怎么见，就叫这么亲昵了。

雨淅淅沥沥落下来，敲打窗柩，轻轻的，绵绵的，平白添了几分倦意。

一时间屋内安静了，萧时浠好像闻到什么香味，环视一周，没有燃香料，又往花清念身边凑了凑，似乎更浓了。

温雅，带着药草特有的苦涩，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隔着朦胧的雾，迷失其中而不知。

花清念默许了她的靠近，思绪飘远，仅仅是一瞬间，却想了很多。

萧时浠同样失了神，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迷失其中后马上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公主府内，萧时浠倚着头，望着外面被雨打湿的桃花沉思，角落的琉璃香炉静静吐着烟雾。

书云和祈蕴缩在角落里，低声交谈。

“殿下又怎么了？”祈蕴幽幽道。

“不知道”，书云淡淡道。

祈蕴有些急了，一时没有控制声音，喊道：“那你跟着干嘛的？”

书云连忙扯了她一下，低声告诫：“疯了？我跟着不错，但是殿下又没让我进去，谈话内容我一点没听见，我怎么知道？”

“你们怎么不再大声点？”萧时浠凉凉道。

书云祈蕴惊出一身冷汗，祈蕴缩到了书云身后，速度比兔子还快。

萧时浠微微挑眉，就这么盯着她们。

书云瞟了一眼身后的人，应该指望不上，只能硬着头皮答：“奴婢妄自议论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萧时浠本来就没打算责骂她们，不过是心里烦躁，想要那她们逗乐，看书云一脸严肃，对她没了兴趣，想去逗祈蕴。

“祈蕴，告诉我，你想要说什么？”萧时浠语气阴冷，作势威胁起她来。

祈蕴抓着书云胳膊的力道更重了，说话都结巴了：“殿下，我，我只是，只是好奇一下殿下的情况，绝对，绝对没有在议论殿下！”

萧时浠含糊笑了一声，指着祈蕴对书云道：“看，还是她好逗，你天天板着个脸，一点不好玩。”

祈蕴听到是在逗她，顿时松了口气，刚刚真的吓死了，眼泪都蓄在眼眶要落下来了。

书云轻拍祈蕴抓着自己的手，对自家殿下有些无奈：“祈蕴还小，殿下何必天天逗她。”

“就是要趁她小多逗逗，我怕等她长大了像你一样板个死人脸。”萧时浠一脸无所谓。

“殿下刚刚在想什么？”书云问。

萧时浠随意摆摆手，道：“没什么，花小姐美貌误人，有些着迷罢了，前些天母后送来的茶，去泡来。”

书云祈蕴退出房间，沿游廊走，祈蕴还是忍不住好奇：“书云，那花家小姐到底长什么样？殿下好像提过她好几次她长得好看了。”

书云沉思片刻：“很白，我见她的时候脸上带了点病气，还闻到了很重的药味，身形清瘦，但她笑起来很温柔，眼中似有一汪秋水，其他的没看到，殿下急着走。”

祈蕴想了半天，大概凑出来样子，又抓着书云的衣袖，撇嘴不满：“每次都是你跟着出门，我也想瞧瞧。”

尾音宛转，撒娇意味明显，可是书云听不见，敲了下祈蕴的脑门，道：“去找殿下撒娇，我说的不算。”

香炉内的香燃尽，因为开着窗的缘故，本来就稀薄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

萧时浠还想着在花清念那闻到的香味，轻笑一声，像是笑话自己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