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轨方形 第3章 祝亦

陆不平吃完饭就去学校了，仇青生把碗放进洗碗机里，绕着他的房子转了一圈。

他想着昨天自己应该弄脏了地板，即使陆不平打扫过，于情于理他还是需要再帮他大扫除一下。但这房子显然有些过于干净，压根没什么人待过的痕迹，里面很多东西都是双人份的，但还没有拆开包装。

祝亦还没有给他发消息。虽然平时祝亦就喜欢拿分手威胁他，但仇青生还是有点怕，想着这个点他在开会，打算先去网吧对完账、给陆不平送饭后再去找他。

网吧开在商场旁边，现在基本人人家里都有电脑，在外上网的基本都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和瞒着另一半出来打游戏的中年人，偶尔会有聚众上网联机的。小情侣出来约会也只会选择switch这类的机玩店，网吧的营业额属实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但最近几天还算不错。

前台今天上班的是一个新来的，应该是兼职，仇青生没见过，因为长期的话都会给他报备。见他进来下意识站起来问他要上多久网。

仇青生的穿着和赛博网吧简直有些格格不入，前台被他的脸霸凌到，又犹疑地看了一会儿，想不通现在还有谁在这还穿西装的。

在包间开了管理员权限打游戏的经理听到声响立刻蹦出来：“哥来了？”

“这位是咱老板。”他说，“把昨天账拿出来。”

前台拉开抽屉翻了翻，把一堆纸拿出来递给他。抛去入库和日结存留，昨天一共入账四千八，对于普通家庭可能是一个月的收入，但是在祝亦眼里可能连他一顿饭的零头都不够。

想到祝亦，仇青生又要叹气：“给我拿包烟。”

经理翻出抽屉里最贵的烟打开递给他，再给他摸了个刻着网吧名字的打火机。火光闪过，仇青生把烟叼进嘴里，不像是适合穿西装的，倒应该配个无袖背心。

“大几了？”他问前台。

前台把手机放下，诚惶诚恐回答：“大三，没什么课。”

仇青生神色淡淡：“哪个学校？”

“就本市的T大，专业是工商管理，离这里很近。”

陆不平也是T大的，好像是心理学教授？仇青生有点记不清，毕竟专业分类太多。他把账单塞进口袋里，向经理摆了摆手就转身出了门。

仇青生一般都是早上去买菜，那会儿价格低，主要是也新鲜。祝亦嫌麻烦，给他说直接打电话要什么让人送来就行，但仇青生挺喜欢逛地下超市的。

今天已经到了这个点也没什么办法，他推了一个小推车，神情认真地挑挑拣拣。英俊硬朗的轮廓搭配着贴身的西装，就这样站在蔬菜区里，莫名还有了点违和的感觉。

提着一框子菜往家里走，公寓门口拐弯的时候又被人叫住。这张脸太常见，祝亦身后的跟着的富二代一波一波的换，他是少见的没被换过的。

“百岁？”这人见到他回来松了口气，再看到他手上的一提菜更是舒心，“幸好你是去买菜了，那位回家没见你发了大脾气。”

“你又哪里惹到他了？你要哄着他一点，他今天一天冰得我犯怵。”

面前的人留长的发尾染着黄毛，这么多年来和仇青生关系也能说是比较亲近，算是他在那堆富家子弟里面为数不多有交流的。仇青生不清楚他的名字，因为祝亦总是“诶”“那谁”“他”“你过来”这么称呼。

之前祝亦嫌弃仇青生的名字晦气，让所有人都不要直接叫他的名，也不准叫他的姓。百岁就是眼前这黄毛起的，意思是说他会长命百岁，仇青生全然无所谓，他又不是那个“轻生”，倒是祝亦听到这个解释后很是满意。

仇青生看着他，半晌没什么表情道：“是他要和我分手。”

“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哄哄就行了，”他见怪不怪地摆摆手道，“但你想想，哪次闹矛盾不是他先来找你？”

他把仇青生小心翼翼地送进门，没敢动手去推，怕祝亦看到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说点好的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也没真想和你分手。”

仇青生拎着菜进门。祝亦穿着粉色西装冷着张脸，双手抱着胸正对着门站着，不用抬头就能看到。

见仇青生拿着菜就往厨房走，祝亦压着语调冷哼出声：“什么意思，看不到我？”

“没有。”仇青生顿了下。

屋子里还是他走之前的摆设，他昨天切了一半的菜还在案板上放着，色泽无光，内里已经开始腐烂。仇青生把手里新买回来的菜放在柜子上，沉默地把那些都倒进垃圾桶里。

“昨天是我不好，”祝亦扫过他手里的菜，被他身上的衣服取悦到，凑过来隔着衣服捏捏他的胸肌，下巴顺力搭到他肩膀上，“我要吃水煮鱼片。”

仇青生说：“今天没有买鱼。”

“叫人送过来。”祝亦不在意地开口，点点他的胸肌，“一会儿吃完饭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仇青生沉默着垂眸看他。头顶的灯光将他的眼神反射出冰冷的倒映，像是即将成为一潭死水前泛起的模糊波澜，祝亦看到时都会无端泛起心慌，本就不安的情感更加失衡，他蒙蒙有一种预感，自己的藏匿品即将不见踪影。

但是仇青生爱他啊，于是他傲慢地笑起来：“我不和你分手。”

果不其然，眼前这人的眸子闪了下，嘴角轻抿，问他：“几点？”

“五六点？”祝亦也还没想好，左右也只是一个为了和仇青生搭话的借口，几点还不是由他心情决定。

仇青生把在自己胸口胡乱作乱的手拨下去，将菜茎掰断放进池子里，打开水流说：“七点吧，等我送饭回来。”

祝亦眯起眼睛。

陆不平还在实验室调试设备。

对撞测试刚刚结束，模型和数据都匹配不上，算是白白浪费了这一次投入资金。手下的三个学生都有些灰心，他把数据初始化笑着随意安慰了几句，刚刚吃晚饭回来的那个研一女生趴着门喊他：“导儿，你无敌爆帅的对象给你送饭来了。”

跟他时间最久的博士生不可思议地吐槽起来：“万年单身汉还有对象？”

女生问他：“我叫师爸还是师爹？”

话音落下，随着学生窸窸窣窣的杂谈，仇青生出现在她身后。陆不平嘴角抹上几分谦和的笑意，却又在瞬间沉下来。

仇青生穿着高领的无袖假领连帽背心，神情厌厌地被一个白色口罩挡住面容。黑色的碎发胡乱散在他的头顶，一双泛着薄红的眸子没什么感情地看过来，比昨天见到时还要神色低迷几分。

现在已经即将八点，他原以为仇青生五点多就会给自己送来，为此还特意让学生早退了半小时。

个子低一点的完全看不到，但是他和仇青生身量一致，能轻易瞧见仇青生高领下方的斑斓的红色痕迹。两个人对视起来，仇青生只看着他没有开口。

陆不平走过去态度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饭盒，捏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去自己不远处的办公室，挑挑眉轻声笑起来：“怎么，被欺负了。”

仇青生没有吭声，凌厉的眉眼都显得可怜起来，他下压眉头，说：“不算。”

陆不平揶揄道：“那这么狼狈？”

仇青生皱了半晌眉，突然哑着声音问道：“你和祝亦有过节？”

陆不平把饭盒搁置到沙发上，顺手摩挲着他的手腕让他坐下，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眯着眼睛笑起来：“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科研人员。”

言下之意就是得罪他可坐不到教授这个位置。仇青生心里清楚，但还是无法忽视他提到陆不平时祝亦眼底直直下降的温度。

刚刚祝亦又开始发疯把他按到案板上就开始扯他的衣服，仇青生昨天的痕迹还没消掉，那些红痕看起来糜烂无比，祝亦去咬他锁骨时他只能被迫仰着头反手支撑住自己。

之前祝亦吃醋的时候也会这样惩罚他，但实话说，祝亦也可能只是单纯想玩他，仇青生从内心深处并不认为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大的份量。

以前可能是借口，但从昨天开始，祝亦好像真的生气了。

陆不平撑着一只手自下而上地看他，嘴角抹着笑意。仇青生给他打开饭盒推到面前，顺手把筷子放下，看到里面的炒饭时神色复杂地抿住唇：“我本身想五点半来的……”

祝亦摔门走了后他就开始做饭，但胸口太疼，仇青生难受的只能先拿出一点时间去上药。

因为是他答应过的，所以不能食言。仇青生没有陆不平现在的联系方式，从校门口一路问着过来。他们好像都知道陆不平是谁，和他上学时一点也不一样，他上大学时老师一下课他就忘了姓名和脸，怎么还会知道他在哪个办公室。

有几个想问他社交号码，仇青生被烦的冷脸，但幸好遇到了他刚刚和对象吃完饭的学生。

“手机。”陆不平拿起筷子笑起来，眸光柔和尔雅，“长按音量键，那个紧急联系人是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祝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