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先生，你那里有诗吗？ 第52章 第四十九话：为爱所困

记得几年前，我曾和朋友好好讨论过爱情究竟是什么。在我眼里正式的交往和暧昧的不同就在于是否下决断负起那个责任来。当你对这份责任上升到厮守终生的时候，那么就可以立下婚姻这张契约。

听起来是件简单的事，但我们作为社会人需要扮演不同的角色。想要下负起责任的决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时候下了决断要交往，就意味着放弃我们作为社会其他角色的责任。无论是与我们有关的人，还是对恋爱的双方而言，并不一定就是件好事。所以理智才会遏制着我们的情绪，避免一时涌上脑的激情让我们沉溺在其中造成会让我们后悔的结果。

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失败感情后，我就更是生活在这样的理性之中，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有些过度以至于无法自拔了？对于理性的坚守，真的能抵挡住那如潮水的感性吗？当连续降雨水位线过高的时候也需要开闸泄洪才能保住大坝，我对自己所建起来的那座水坝真的有这么大的信心吗？

天冷到能看到嘴巴里哈出气来的时候，戏也快到收尾的时候了。外景不像摄影棚里那样有各种发出热量的大灯，阴雨之中阵阵寒意也让人直打哆嗦。

“你觉得这个时候让两个人以吻戏收场怎么样？”

本就一直把手缩在口袋里不敢伸出来，但没想到陈导的话终于在耳边响了起来。这种寒冷的环境我也正好不想伸出手来打字，连忙说：“两个人都这么大年纪了，会显得有些不稳重不符合人设吧？”

“有这种反差感才显得那种真情溢出来无法阻挡的感觉吧？说不定感觉会更好吧？”大吴你闭嘴！

“嗯，先休息会儿吧，午饭吃完了再来一条。你趁着午饭的时间先把飞页搞出来。”

我去你妈的别人都有午饭吃我却要在这数九寒天里给你们写剧本，我不用吃饭的吗？当然就我这点屁胆子只敢把这些话咽在肚子里然后乖乖地打开了电脑。公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我这次任务配台新电脑，散热这么好这种时候都没法当暖手宝。

“麻雀哥！你怎么不去领饭啊？今天还有你最爱的奶茶。”

“哦？小程？你怎么在这里？陆漫索回来了吗？”

“回来了！只是忙着在那里玩分餐过家家呢！他打了饭特地让我给你送来。”

我照他说的看了看那边的餐车，摄像机正对着他拍着，而穿着餐车工作服带着透明口罩的他开心地笑着，有模有样地帮人打饭，的确是一副玩得不亦乐乎的模样。

“谢谢！你吃了没啊？”

“我等等和我家哥一起吃，我家哥让我看着你先好好吃饭。”

“我写完这段就吃，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吃饭要紧！午休时间这么长，等等写也没什么。你看导演他们都嫌冷躲进那边咖啡店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的。”他指了指那杯奶茶说，“他还说这奶茶是你最爱喝的！是他新接的代言，芋泥得趁热喝，冷了就吸不出来了。”

要不要对我这么好啊？不过在杭州这种异常湿冷的冬天里，能吃上些东西确实能好抗上不少。

“那你先忙！我先回去了，你也知道那小子一会儿不看着就容易出事。”

我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目送他离开，当然顺便看了眼那个男孩。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是阴天的关系，所以精神看起来没有离开时那么好。不过带妆的脸和满脸的笑容倒是让他显得满是灿烂，让人觉得不用担心。

本想等他结束了花絮的工作一起来吃，可这天气实在是太冷。看着那明显是加了量的香肠我还是忍不住先吃进了肚子里。吃饱了也方便工作，只是结束了工作再站起身来，大家已经开始忙碌起了布景和机位准备开拍，而那小子也没了身影。

“在找谁啊？”

“陆漫索刚刚不是还在这里吗？”

“回内景棚了，他代言那个厂家送的餐车还要到那里当下午茶发。”

哦~我们这一组人马在拍外这几场外景后今天也要转移回基地去。只是不知道说不上因为后面这段都是边拍边想的内容，和原著的差距也越拉越大，拍着拍着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忙完后也不知道已经几点了，本以为今天他回来了就能搭他的车回酒店，但没想到他已经拍完戏提前回酒店了。

真是奇怪，以前几天不见就像只树獭一样粘到你身上不放不说，这次回来连个招呼都没有打上，还把我一个人留在剧组。还好剧组有送人的班车，不然这段路说短也不短。就这样回到酒店后也不过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他那会儿正坐在床尾看着电视，我张望着那部打来打去的电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你怎么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什么？”

“没什么。”好吧我认输，“你怎么今天这么冷淡？”

“有吗？”

“没有吗？没有就好。”既然你不服我的认输就算了，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完成呢，懒得理你。

才写了一句台词我就忍不住又把视线转向了那孩子。不愧是演员，这样躺在床上的模样也太会装可爱了，特别是那只瞪大的眸子，盯着我看的时候特别闪亮，透出来纯洁的光芒一点都不像个经历过世事的成年人，而更像是个要人安慰的孩子。

“那个叫李贤的条件不错哦！”偷偷地对视了几眼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还好吧，他爸做生意比较早，现在不做了以前村里的合作社里也有分红，吃穿不愁！”

“哥就喜欢这种家境好的对吧？他的化妆品搞得床铺这么香……虽然今晚不在了，哥闻着他的气味还是能睡得很好吼？”

“你在瞎说什么啊？他都不在几天了？床单都换了几茬了？要是还有那股化妆品的味道不得投诉酒店啊？”反正也没心情写作了，我干脆放下了电脑问，“你那天不是耍我们玩的吗？结果这么在意李贤吗？”

“嗯，你不是对有钱人来者不拒吗？”

“也不是没道理哦？只可惜难得会有有钱人冲我而来，之前来了一个还被我拒绝了。”

不过好歹这也证明了我不是没有魅力，正想做个得意的动作，可偏偏这么巧一个绊脚摔到了他的身上，还好这高档的床垫够软，不过……喂喂喂！你的手在碰哪里？请你自重好吗？请你放开我好吗？

“不过你等等，我很快也会变得有钱的。以我的收入要是还完债了能赚不少哦。”

“那祝你花期能长些哦！靠脸这碗饭可是有时效的。”

可他却没有要放开我的打算，反而顺着这个势头把我抱得更紧了。“哥！我不在的这两天有想我吗？”

“别这么肉麻，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哥！我们出去吃夜宵吧。”

“大半夜得吃太饱怎么睡觉？”

“那就不睡了，我们出去私奔玩吧。”

“明天还要工作呢！”

“翘班吧，你就是太老实了就会从小被欺负到大。你要是一直这么老实，我就不老实了！”

“你的手要是再不老实我就打电话给八卦杂志了！喂！我是说认真的！好好好！我陪你去吃夜宵！”

吃夜宵就吃夜宵，简单吃个炒饭炒粉不行吗？还要来这种地方喝酒。不过虽然是村子这儿的夜生活倒是挺丰富的。这种小酒馆他是怎么发现的？在城市里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这种小酒馆了。装饰得说简单也不简单，但灯饰之类的都是十几年前的风格，就是个普普通通喝酒聊天的地方，除了酒只供应一些普通的菜色，但可以叫这条街上其他店的烧烤点心。角落上放着个卡拉OK，谁都可以上去点歌唱，加上客人唱得都是些老歌，就更是增添了一份怀旧感。好处是这里不是露天大排档，而且这些老男人也只对女孩子感兴趣，只要坐在角落就没人发现我们。

在这样昏暗的视线之中，他那双眼睛就变得更明亮了。迷离之中像是衬托氛围的小灯，又有些像是夜空中闪耀的星星，让人忍不住想要流连上几眼。当微醺的酒气涌上心头，变得愈是温柔的视线，就更是让人不得不沉沦。

“说吃多会睡不着，嘴倒是没停几下。”

呃~也是哦，要不是有东西摆到我眼前，我还没想起为了改剧本晚饭都没吃上几口。

“减肥的事也是，刚刚摸你肚子怎么又大了不少？”

“那是过劳肥！你这狗嘴什么时候能吐出些像样的啊？”

“那……我唱歌给你听吧，你想听什么歌？”

这会儿那些大叔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放几首原声的歌，你就不要去污染别人的耳朵了。来不及人阻止他，他已经跑到点歌机前唱了起来。

【一想到你啊，就让我快乐,就好比蜻蜓呀看见绿草的油亮……】

哦~没想到是练过的歌呢，水平好了不少。尽管音响设备不如上次粉丝见面会的，但可能是听多了刚刚那些大叔唱的，反倒是变得格外悦耳了。

就着气氛玩到有些晚才回酒店，我一直防着他像之前那样喝醉，但没想到出门吃了口冷风自己先不行了。在路边忍不住吐了一阵后脑袋也开始发晕，连路都走不稳。但好在每次醉酒后都能保持意识，只是只能依靠着他往酒店走。

记忆就到这里为止。我记得我昨晚是自己睡到床上的吧？为什么一觉醒来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啊？我也没有打赤膊睡觉的习惯啊？而且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不会不会，我一般是不会醉到那个程度的！

还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会儿竟不在房间里！我刚想找他算账可拿起手机来屏幕上已经有不少未接电话和消息。原来都已经这个点了啊！

“哥！你怎么来了？我都给你请好假了。”赶到片场连电脑都没有打开，就迎来了他关切的声音。

“请什么假啊？我这工作又没有其他人可以替我，因为宿醉而耽误了拍摄进度好笑不？”

“拍摄计划可以调整，你要是病倒了可怎么办？”

“没听说过宿醉可以晕倒的！”要不是这里人多口杂我肯定先和你算昨晚的帐不可。

“没听说过感冒到这程度了还喝这么多酒的！烧退了吗？放床头的药吃了吗？”

“药什么药？”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程已经被他叫过来从包里拿出了体温枪来朝我耳朵打了一下。原来宿醉体温也会升这么高啊？

“宿醉什么宿醉？你这是感冒了！几天不见都不知道照顾自己。还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记得吃药随身还带了一份。”

“就是麻雀哥，这荒郊野外你不知道我找了多少路才找到家药店。”

这么说来每到换季的时候我就会犯鼻炎，到外面喝水少了也容易水土不服。这两天一直头沉沉的还以为是太累上火了，看到温度计上红色的标志才意识到那原来是感冒。果然不是傻子不会感冒，是得了感冒都不自知。

“李贤，你来了啊？身体好些了吗？”

“啊？嗯，除了还有些发烧。”看来全剧组只有我一人不知道自己病了。

“能撑就好，反正也没有几天了。我跟你说下刚刚我们讨论的思路……”

人体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一旦知道自己病了，意志也会跟着身体迅速倒下。本就以这种状态坚持了这么多天了，一朝知晓自己发了这么高的烧，沉重的脑袋让自己的思考瞬间变得断断续续，没多久就放弃维持意志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最终写了些什么鬼东西，但按下的发送键像是碰到了我身上的哪个穴位，让我一瞬间摊睡了下来。迷迷糊糊地应着答话，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回了酒店床上。我赶紧在床头找手机看看是不是落了工作，确定没什么大事后又看了看时间和身边那位被我吵醒了的人。

不知是这一觉让我感觉好了不少，还是这角度又能让他的眼睛瞪得大大圆圆，我竟看着他的眼睛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靠我这么近不怕被我传染吗？”

“没关系，我的身体好得要命！”

“我身体也这么好还不是也染上了。”

“你身体好？呵呵……呵呵呵。”

“我身体当然好了！长这么大我都没进过一次医院。”

“那是因为你坚持不去医院，你知道我刚刚有多担心吗？你别小看感冒！严重了可是也会死人的！而且像你这样不肯去医院，很容易留下后遗症慢性病！”

“哪有这么可怕，我都这把岁数了要得一次感冒就死早死几百回了。”这么一说我倒是对刚刚下班的场景有印象了，坐在导演的躺椅上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后还是被人叫醒来的，他们自然害怕我是晕过去了紧张地要送我去医院，没想到没什么意识的我像本能反应一样坚持不去。去医院有病没病检查一番都得花上几百几千的，一个月的活就白干了，只要还有一口气肯定要拒绝这种观念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我的潜意识里。

不过再回想接下来他送我回家的事……我有些预感不妙地掀开被子看了眼：“喂！你干嘛又把我衣服扒了？”

“发烧就要擦身散热，不然会把脑袋烧坏的！哥已经这么傻了变更傻可怎么办？”

“你脑袋才烧坏了！我是没力气又不是晕过去了！我自己能洗澡！”

“哦哦哦，你现在再去洗一次也没关系，捂着被子睡了一觉又满身汗臭味了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我说的不要随便扒我衣服！”一定要我说的那么明白吗？你又不是个有多老实的人！

“那又怎么了？我们不是从小就一起洗澡吗？该看的早就看了。”

“小时候能和现在一样吗？”

“差不多吧，还是那么小！”

说就算了朝我比划个小拇指又是几个意思？“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都没站起来你能看出来有多大？”

“嗯，看得多了心里就有数了，这方面的经验我总比你多。”了解了他过去的我竟也无言以对。”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这是什么笑容啊？！你竟敢小看我？！我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大！“好吧！我认输！到此为止！老子今天没什么力气跟你闹！喂！你现在在欺负病人吗？”

“知道了不闹了！还是早点睡吧！不然明天真的得翘班了。”

“那你还不放开我？”

“就这样睡吧，我怕哥再瞎胡闹把被子掀开着凉，病又要变重了。”

“刚刚还说要散热才能降体温。”

“刚刚已经凉过了！现在又要捂汗了！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他们就是教我这么治感冒的！”

“哦呦呦~你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懂得还真多。还日本留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东大毕业呢。”

“那是~学历能代表什么？我懂的当然比你多。”

“喂！不要把你脸凑过来。”还有你的胡子，磨得我的肩膀痒痒的。

“这样才暖和吧？”

的确，暖和到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了，虽然外人眼里我们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虽然日常也会趁着打闹借机拥抱，但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两人肌肤紧紧相贴的感觉。原本以为会粘嗒嗒的恶心感觉并没有浮上心头，相反这种能感觉另一个人体温的感觉，确实能让我感受到温暖。也说不上有多暖和，但却让人的心安定了下来。

我这辈子从未感受过如此特别的温暖。

“对了，你要不要穿个睡衣睡觉啊？就这么贴着也太密接了吧？”

“都说了别担心了，我前阵子就有些小感冒，肯定是我传染给你的。一样的感冒有抗体不会一下子得两次了。”

“哦！所以你才这么殷勤！原来你才是哪个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