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桢与汪洋时隔十三年再次互加了联系方式。
两人道别后,柏桢拿出之前自己规划过的旅游路线,决定今天去M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看看。
又想到今天小杨和保镖团们已经被自己安排了带薪休假,都这个点了,估计也已经各自玩儿不知道哪儿去了,于是给他们每人账户上又打了一笔旅游补助,让他们玩开心些。
她简单收拾了随身的东西,开车驰往博物馆,路上点了一首《Casablanca》单曲循环,Bertie Higgins低沉的嗓音很有味道,有类似于老胶片电影的画面感。
Oh a kiss is still a kiss in Casablanca
(啊,在卡萨布兰卡的热吻依旧)
But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
(但没有了你的叹息,那吻已不成吻)
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 Casablanca
(请回来找我,一起回到卡萨布兰卡)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随着时间流逝,我爱你日甚一日)
经典的旋律在车里回荡,柏桢不自觉地跟着哼唱了起来。
她读过的书籍垒起来能有一座小山那么多,其中数理相关和生化相关的书居多,但偶尔也会读到一些经典文学作品,她也浑不在意地一起写进自己大脑的记忆区间里。
曾经那只是习惯性地将空闲时间安排满,其实并不在意那些作品中的精神内核,更是对书中所描述和歌颂的爱情完全无感,就像个实验观察员冷漠地注视和记录着数据,然而不会去伤感数据背后是多少实验小鼠贡献了自己的生命。
然而现在她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仿佛胸腔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每当想到汪洋时就会在心尖上轻挠了一下,一片酸软。
正当她一不留神思绪飘远了的时候,一辆车从侧方呼啸而至,此时根本反应不过来,那一刻时间和画面仿佛静止。
她看见了那辆车里的司机表情扭曲,布满血丝的眼里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他磕嗨了,M国和华国的安全形势不一样,她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下一瞬,砰的一声巨响,车窗玻璃应声而碎,那辆车的车头将柏桢的副驾驶都撞凹了进去,强势蛮横的冲力一把掀起已经变形的西贝尔,后者在空中翻转了一周才堪堪被路边的树截停。
多年前的阴影再次涌上脑海,几乎要吞噬掉仅存的理智。
柏桢感觉在碰撞过程中,胸腔里的空气好像都被挤压了出去,然后又在落地时猛地一股脑灌进来,两侧的肋骨生疼,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额角一股温热的液体滑下,滴在白色的裙摆上变成血红的梅,想解开安全带但左手不听使唤,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向一边曲着,估计是脱臼了。
于是她只能掏出手机拨打紧急救援电话,在原地等救护车的时间里,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汪洋,她不想汪洋在出任务的高危状态下分心,也没有告诉小杨,那小姑娘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也没好好享受一个假期,好不容易休个假休一半把人叫回来不太好,而且她自觉伤势不重,自己去医院处理就好。
救护车迅速赶到,呼啸着将柏桢送往最近的医院。
后来检查结果显示,她肋骨没有骨折,只是因为惊吓时的剧烈倒气而感到疼痛,其他的比如擦伤破皮和肘关节脱臼很快就处理好了,留院观察一天等核磁结果确定没有颅脑损伤的话就能出院了。
然而伤情倒是不严重,问题在于这家医院很特殊,并不是完全的公立医院,而是有莫氏集团参股的半私立医院。
柏桢一入院莫子涵就收到了消息,于是这位花孔雀马上跟过来要抖着毛开屏了。
何等盛况,莫子涵拉来了整整一车的玫瑰花,以及闻声而来的己家媒体记者。
在媒体记者架起的长枪短跑里,莫子涵理了理自己昂贵的一身行头,从副驾上抱下一捧夸张的玫瑰花束,与塞满整个后座的那一堆玫瑰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莫子涵快步来到柏桢的病房,在门前再次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在门口的探视窗玻璃上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很好,发型很不错。
柏桢看着门前开屏的孔雀,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莫子涵?你怎么来了?”
莫子涵将花束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教授,我......我听说你受伤了就很着急,一刻也不停就想来见你,你还好吗?怎么一个人住院?我可以来陪你。”
柏桢揉了揉眉心,有些一言难尽:“行了,把你的东西收回去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什么?!!”莫子涵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遭了雷劈,险些破音,“谁?什么时候的事?你出了事他怎么不来陪你?”
柏桢无奈地摇头道:“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再说了,我没什么大事,观察一晚明天就出院了,他还有事要忙。”
莫子涵依然炸毛,喋喋不休:“什么事能比你的事重要?这种人要不得,高度以自我为中心,大男子主义,认为伴侣只是他的附属品,附属品当然不需要拥有感情,也不会受伤不会痛,他根本不在乎你,你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也不考虑我?”
柏桢看着眼前的小孩,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这样说,嗯?我在课上教的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被你忘到那个犄角旮瘩里去了?你收收心吧,趁着年轻多去看看世界,别总盯着我这里的一小片天。”
言罢转头看向窗外,只留了一个冷淡的侧影表示送客。
莫子涵几番欲言又止,憋红了脸也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最后失魂落魄地走了,仿佛霜打的白菜,又想被暴雨淋得湿漉漉的可怜的小孔雀。
毫不意外的,第二天一早手机又聒噪了起来,嗡嗡地弹消息,大多是来自小杨的。
“老大!老大你看热搜了吗?你又上热搜了!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在哪个医院我去找你!”
柏桢:“???”
她匆匆回复了小杨让她开车来接,然后点开微博,发现自己果然又他娘的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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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桢扶额不语,想也不想就拔了电话卡,有上次的经验,她再也不想体会被无良媒体打扰了。
她打开平板电脑,例行公事一般开始回复学术邮件和浏览最新科研近况,忙完一大通,医院的医生才刚开始上班——核磁的结果出来了,没有颅脑损伤,可以直接出院了。
柏桢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坐在病房里等小杨来接。
过了大半个小时,小杨带着保镖团众人匆匆赶到,如临大敌一般将她接回了位于长岛海湾的别墅。